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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霍梁别过头,说:“没事。”
    嘴上说没事,可是又忍不住问:“什么时候回家?”
    “嗯……可能多玩几天吧,还有很多同学要去,好久没见了,我还没去过深圳呢!”在家宅了快一年,现在能出去玩薛小颦明显很高兴。“刚好深圳离港澳台也近,我想顺便去玩几天,对了,我的护照你给我放哪儿了?刚才找了好久没找着。”
    霍梁指了指书房:“在我书桌的第二个抽屉里。”
    薛小颦连忙去拿,然后又开心的走回来,可以看得出她心情非常好,不仅哼着歌儿,走路都一蹦一跳的。
    可她的这份开心看在霍梁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所以他忍不住问道:“那我呢?”
    “啊?”
    “我呢?”霍梁又问一遍,“我怎么办?”
    “我也想和你一起去呀,可是我们同行的都是女生,你去了不方便,再说了你四月不是有好几个手术要做吗?我之前看过你的工作时间安排表了。”
    她说的理所当然,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她是去参加好朋友的婚礼,然后顺道去玩几天,这也算大事?
    薛小颦忘记了霍梁的情况,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表现的和正常人无异,之前也是说有了她,他就不会感到寂寞,分裂出的另外一个她也不会出现。经过这么久的相处,薛小颦自然而然地以为霍梁好了。尤其之前他们也都开诚布公的谈过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
    因为不了解妄想症,薛小颦特意查阅过相关资料。霍梁总是对她说自己没问题,可以控制,而临床病例上也不乏自我控制和常人无异的例子。薛小颦太相信霍梁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竟然都不曾怀疑过。
    他究竟好了没有。
    后知后觉的薛小颦终于在把钱包整理好后发现了霍梁的不对劲,他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沉默地看着她收拾。
    他要去工作,而她却一个人出去玩,好像是有点不大好哈。薛小颦扑过去抱住霍梁脖子,坐在他大腿上,顺便亲亲他:“好啦,别生气嘛,我保证很快就会回来的,绝对不超过半个月。”
    “半个月?”霍梁不敢置信地重复一遍。
    薛小颦:“……十天?”
    霍梁把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转身走了。
    薛小颦愣了几秒钟,愈发觉得霍梁像个孩子。虽然他看起来总是高冷而优雅,但很多表现都特别幼稚。就像是现在,他不会吵架,也舍不得和她吵吗,所以一不高兴了就转身走掉,找个地方一个人待着。
    她要是不管他也是可以的,等到他自我调剂好了,就会再出现在她身边,和以往无异。
    可是爱着一个人,哪里舍得他这么委屈自己呢?
    所以薛小颦还是认命地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在心里嘀咕,在生活上是他照顾她,在精神和心理上,分明她才是老妈子呀!
    霍梁去了健身房,脱了衣服在做俯卧撑。
    他做如此耗费体力的运动也还是没表情,但身上已经凝聚了汗水。薛小颦找了毛巾给他擦脸,他一言不发的任她靠近,但眼神明显不高兴。
    薛小颦叹了口气说:“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你不是有工作嘛,我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吧?而且我跟那个同学关系很好,大学的时候她很照顾我,现在她结婚了,我不缺钱也不缺时间,要是不去,那不是对不起人家么?好啦,老公,我保证尽快回来,你就别不高兴了行不行?”
    霍梁没有停下,他不想让她离开他,不管是为了什么。
    可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盘腿坐在垫子上,神情冷淡:“五天。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薛小颦:“……”敢情她说了这么多他全当耳旁风了!“不行啦,我都答应人家了。”
    她用软软的声音撒娇,如果是平时霍梁会十分受用。可是一想到她撒娇是为了离开他,霍梁就没法克制那股子怒气。
    薛小颦眼看着霍梁的脸色重新黑下去,顿时开始犯愁。她这个老公,哪里都好,就是太黏人,让她都没法喘气了。平时还好些,要是哪天她出去久了他不知道,那肯定要时时刻刻问她的所在地,然后立刻赶过来。
    虽然这样是很好啦,但有的时候她也需要一点私人空间呐,比如说见个闺蜜什么的,和女性朋友一起聊天八卦逛街……这都是跟霍梁在一起没法做的。
    除了这一点,他们的婚姻生活非常完美。
    薛小颦急得想跳脚,“五天真的不够……”
    霍梁从垫子上站起来,顺便把她抱到怀里,他身上的汗水沾到她娇嫩的皮肤,让薛小颦有一瞬间的恍惚。等到自己被压床上了,才意识到怎么说着说着就又……这个姿势?
    “赌一把。”霍梁低头吻她。“谁先求饶,听谁的。”
    薛小颦:“……”我可不可以拒绝这个方法?
    大概是霍梁的眼神语气都太笃定她一定会输,所以薛小颦骨子里的固执倔强也上来了,一咬牙一狠心:“赌就赌!我要是输了就要玩一个月!”
    霍梁一听,高大的身躯瞬间压下来。他从不生气,薛小颦能把他气成这样也是很有本事。
    拉灯。
    最后还是霍梁先让步。倒不是他不行了,而是看着身下薛小颦小脸哭花晕过去还不服输就下不去手。当薛小颦抽抽噎噎的醒过来时,身上已经清理的干干净净,霍梁抱着她,但她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薛小颦又觉得委屈,忍不住啊呜一口咬住霍梁的手臂,很用力很用力,心想,你说过不会再让我哭的,你让我掉眼泪,我就让你流血。
    但没等唇舌尝到血腥味,薛小颦就松开了嘴。牙齿下的肌肉一直呈现着放松状态没有绷紧,霍梁心甘情愿被她咬。
    遇到这样一个爱她入骨连一分钟都不愿意跟她分开的男人,她又能怎么样?
    隐隐的,薛小颦觉得霍梁的独占欲会是他们婚姻里最大的难题。他们够爱对方,也够真心,可问题总是存在,而现在,霍梁暂时的让步,不代表以后也会如此。
    可有的受了。
    “我让你去。”霍梁摸了摸她的脸,“但是你得随时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这边忙完了就去找你。你可以和你的朋友在一起,我不会打扰你,但是我要看着你。”
    薛小颦心想再拒绝说不定就没机会去了,只好点头:“我会的。”
    “一个月?”
    “……半个月。”最后她也让步了。
    霍梁的眉眼这才略微变得柔和,他吻了吻薛小颦,低声道歉:“对不起。”
    薛小颦本来不想原谅他,但想到他也没做得太过分,她身体上没受到什么伤害,但却被撩拨的情难自已。就嘀咕道:“你别太过分。”
    霍梁继续道歉:“对不起。”
    薛小颦听他道歉心就软了,抱住他,说:“我不会离开你太久的,你别总是患得患失,我们都结婚这么久了,夫妻关系可是受法律保护的!”
    霍梁眼带笑意,但很快的,在薛小颦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神露出几分落寞。
    其实他不懂。
    为什么不能就只属于彼此呢?他可以完完全全属于她,为什么她却不能完完全全属于他?为什么在她心里总是有那么大人,亲人,朋友,为什么她总是向往着自由?
    霍梁没有办法理解,他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问题。所以,在薛小颦去深圳之后,他需要几天时间来好好研究这个问题。
    在霍梁看来,一切搞不明白的事都可以用科学来解决,人类不过是由大脑操控的组织结构,这也是他为何能够严格控制自己的原因。在手术台上,他可以完美操控他人生死,他甚至可以在几秒钟内分析出任意体型的人类从哪个部位分解最快,但是他搞不懂薛小颦的想法。
    别人的想法他不在意,唯一在意的又不懂,这让霍梁有点烦躁。
    就像是网络上善意的粉丝们开的玩笑一样,看到那些蠢颦老公的id,薛小颦的反应是好笑,霍梁却只觉得厌恶甚至嫉妒。他不希望任何人和薛小颦扯上关系,哪怕相隔千万里。
    他以为把一切真相披露,薛小颦就可以理解他,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是哪个环节出错了,让她没有像他爱她那样,除了他谁都不在意?
    霍梁很努力的在学习,但他的大脑天生无法理解。
    这让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沮丧”是什么滋味。
    得到了满意答复的薛小颦很快就睡了,但霍梁却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不住地在思索,等到薛小颦睡熟了,他轻手轻脚地放开她,给她盖好被子,披上睡袍去了书房。
    一夜无眠。
    第26章
    第二天早上薛小颦是在霍梁怀里醒过来的,之后霍梁的表现也没有丝毫异样,于是薛小颦理所当然地认为霍梁已经想通了。很久没有再见朋友,她太激动太兴奋,以至于竟然忽略了霍梁的不对劲。
    他可以正直勇敢忠诚善良,但前提是薛小颦在他身边。
    一天后薛小颦去机场的时候还是霍梁送去的,他做的像极了一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没有丝毫不满或是抗议的表现。
    薛小颦登机前又拉着行李箱跑回来,笑眯眯地示意霍梁低头。霍梁如她所愿,她就吻住他的薄唇,轻轻舔过吮吸,然后小脸微红叮嘱道:“我不在你要按时吃饭休息哦,我在深圳等你。”
    霍梁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他点点头,说:“去吧。”
    薛小颦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任谁都看得出她对他的不舍。但这里霍梁就又不明白了,既然舍不得他,为什么要走?留下了不就好了吗?
    他很想去问问薛小颦,但他没有。他只是沉默地透过玻璃窗看着飞机起飞,然后逐渐消失在上空。就好像十五岁那一年准备背井离乡出国,他坐在飞机上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国家,觉得和薛小颦之间的联系就那么断了。
    霍梁站在那里便是一道吸人眼球的风景线,他身量修长,一身黑色的西装让他英挺而强壮的身体显露无疑,侧脸英俊而立体,如同模特。不少女孩都悄悄看了过来,霍梁站了几分钟,便转身回去了。
    大概三个小时后,薛小颦到达深圳机场,她看了看表,貌似自己是到的最早的一个,其他人都还需要一个小时。于是她顺势在机场四处逛了逛,很快就等到了其他几个室友。
    寝室一共住了四个人,薛小颦年纪最小排第四,这次结婚的是排行第一的老大,老三先到,薛小颦跟她互相拥抱又聊了会儿后老二也到了,一见老二,两人都惊呼:“你怀孕了!”
    老二对她们耸耸肩:“是啊,都七个月了。”
    “那你慢点慢点走,怎么,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老二眼底狡黠一闪而过:“对啊,我家那位不肯让我来,我只好偷偷来了。”
    薛小颦为她的大胆咋舌,赶紧小心扶着,老二的男朋友她们都见过,家庭条件不错,长得也不错,对老二也好,唯一一点就是太霸道,什么事儿都操心。如今老二都怀孕七个月了,也难怪他不放心不让来。
    但是……“你偷偷来,胆子也太大了吧?小心你家那位追过来揍你啊。”老三吓唬她。
    老二满不在乎:“我现在有免死金牌,他跪舔我都来不及,还敢揍我?”说着一扬下巴,可得意了。
    就在这时,她手机响了。一看到来电显示,前一秒还得意洋洋的老二瞬间蔫了,她悄悄把手机递给薛小颦,满眼乞求:“老四,老四你最好了你快帮我接个电话,就说我去厕所了,你快。”
    薛小颦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接了过来。好在对方也非常客气,询问她老二的情况后说了声谢谢,挂了电话。
    老二吐了口气拍拍胸口:“吓死爸爸了。”
    由于有个金贵的孕妇,她们打车都很小心。跟老大汇合后就去了预定好的酒店,由于担心老二,已经做妈妈有经验照顾孕妇的老三决定跟老二住一间房,免得这家伙闹出什么幺蛾子。
    薛小颦就只好一个人住单人房间了。
    她洗完澡吹完头发才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上飞机前霍梁再三叮嘱她到了要给他回电话,但是她竟然忘了!
    赶紧找出手机,才发现调了飞行模式忘记换回来。等待电话拨通的瞬间薛小颦的心是颤抖的,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嘲笑完夫管严的老二,自己立马就遭了报应,光是看未接来电就有几十个,基本上是隔几分钟一打,隔几分钟一打,还有短信微信……反正各种能用来联系的通讯方式霍梁都用上了。
    薛小颦欲哭无泪,她临走的时候还跟霍梁保证随时联系呢,结果这打脸也太快了。
    可是霍梁为什么没接电话?是没听见,是在做手术,还是……生气了?
    薛小颦坐在床上发愁,开了电视也没心思看,过了会儿又打,仍然不通,这时候突然传来敲门声。
    她没听见说话,又没叫客房服务,自然而然就认为是住在隔壁的老二老三来串门子了,想也没想,随手把睡袍的带子紧了紧,开门——
    目瞪口呆:“……老公?”
    霍梁身上还穿着早上送她走时的黑西装,此刻脸色如冰,冷厉的眼神看得薛小颦一阵阵的心虚,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霍梁走了进来,薛小颦立刻关门,小媳妇儿似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坐到床上,随手把简易旅行箱放到一边,然后黑眸盯着她,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忘了把飞行模式换回来了。”薛小颦是有问必答,可是她又奇怪,“你不是还有手术要做吗?怎么……”
    “明天下午三点的手术,我可以赶回去。”霍梁淡淡地说,对她招招手,薛小颦就像是小狗狗般蹭了过去,她脸皮也是厚,见霍梁眼神微暖,便打蛇随棍上地缠住他脖子,亲他,又甜甜地道:“老公你真好,我都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