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深坐在轮椅上,身着布衣,外罩一件厚实的披风,手执一卷书。
浑身气质与山水、与草木融于一体,举手投足尽显名士风骨。
沈念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只觉得这人给她很深的感觉。
“沈先生。”她打了声招呼。
沈晏深笑了,眼角的纹路没削弱他的魅力,反倒让他如放久后越发香醇的美酒,风姿独秀。
“小丫头倒有好本事。”
他这一笑,身上的疏离淡了些,沈念不见外地坐到沈晏深边上的凳子,问道:“沈先生,你那个阵法是怎么弄的?”
沈晏深未答,而是反问她,“你如何猜到是我布置的,边上不是还有一人?”
“不知道,我就觉得是你。”沈念回答。
心里却想着,秦姨说了,读书人心眼多,习武之人一根筋通到底。
谁布置的阵法很明显。
沈晏深知道她没说实话,也不在意,铺开纸,用笔在上面画了一幅图。
“只是最简单的阵法,记住这个,你也能布置出来。”
沈念一直觉得技多不压身,再加上她记忆里好的出奇,描一眼把那图记在心里。
“谢谢先生教我阵法。”
沈晏深眉尾轻轻一挑,有些吃惊。
沈念表现的尤其淡定,他自然不会觉得她在装模作样。
小丫头天赋异禀啊。
长在乡野,实在可惜了……
“怎么了?”沈念疑惑道。
沈晏深摇摇头,神情柔和,“无事,以后想来就来,不必偷偷摸摸。”
沈念眼睛骤然一亮,“先生要教我阵法。”
“不。”沈晏深笑着摇头,“学阵法需耐得住性子,你不适合。”
见妹妹被先生拒绝,沈坤怕她伤心,担忧地看着沈念。
谁知,沈念说道:“哦,那算了。”
学不学阵法对她来说可有可无,见识过就行了,不一定非得学会。
沈坤:“……”是他想太多了!
沈晏深:“如此轻易放弃?”
“不然呢?”沈念反问,“我一直求你,你会教我吗?”
“或许会,也未可知。”
沈念随后拨了下边上的琴,发出铮的一声,耸了耸肩,“看吧,你都说了或许,那我干嘛赌那个不确定的结果!
这天下神奇的东西多了去,我总不能全都学一遍吧,没必要。”
姿态豁达极了。
沈晏深忍俊不禁,苍白的脸笑出血色,“说的也是,小丫头通透。”
被一看就是高人的先生夸,沈念难免自得。
她微微抬起下巴,神情有些小得意。
青锋见先生心情颇好,对沈念的印象都好了几分。
许久未见先生这般高兴了。
如是想着,不再计较沈念的不请自来。
沈晏深和青锋找的这块地方尤其好,奇怪的不那么冷,景色也好看,让人流连忘返。
沈念看着二哥习武,蹲马步,挑水,练棍法,学枪法……飞檐走壁,朝气蓬勃。
全然不似村子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子。
大冷天的,沈坤一身的汗,脸也赤红赤红的,发着光,身上的肌肉一股一股的,比弱冠的男子都结实。
啧!
沈念得瑟地挑眉,她的药浴果然无敌。
“二哥,你以后一定能当大将军。”
沈坤一怔,咧开嘴笑,神采飞扬。
“嘿嘿嘿,我一定会。”
说话语气异常坚定。
被妹妹一鼓励,他只觉得浑身都是力气。
沈念见到二哥的师傅和被他吹爆的沈先生,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刚到村口,满哥儿迎面跑来,喊道:“阿姐,救命呀,有坏人抓柔姐姐——”
“谁?”沈念脸上挂着的甜笑淡去,捏了下手指。
“不知道,来了好多人。”满哥儿声音急切地说。
“去看看。”说着,把满哥儿往背上一甩,沈念迈着大步朝三叔家走去。
此时,沈家三房正围着一群人。
当初给沈柔说亲的赛金花打头,左右两侧是一伙穿着家丁服的男人。
“好话我都说尽了,劝你们想清楚,别给脸不要脸,真惹恼了员外郎,沈老爷子在驿馆的位置都难保了。”赛金花话说的很难听。
沈三拧眉,“姻缘讲究你情我愿,我这个当爹的不同意,谁也别想带走我女儿。”
沈柔脸色惨白,看着赛金花和她带来的人身体发颤。
显然怕的不行。
菁姐儿察觉到,往她前面一挡,恶狠狠地瞪着赛金花等人。
“姐,你别怕,咱们村这么多人,他们不敢硬来。”
沈柔对妹妹的话半信半疑,员外郎沈家惹不起,村里人怕是也不敢招惹。
赛金花确实不怕。
她掏出一个东西,呵呵冷笑,“这个认识吧,你女儿的庚帖,男方已经去县衙备案了,我劝你们老老实实认命吧。”
看到那个庚帖,刘氏脸白如纸,嘴唇轻颤,看向沈三,惶恐不安。
沈柔没想到娘连她的庚帖都送出去了,神情难以置信。
待见到她娘的脸色,咬着唇,两眼泪汪汪。
菁姐儿也不敢相信,“娘,真是你把我姐的庚帖给出去的?”
刘氏心一沉,好像坠着石头一直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