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原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她还在学校,连假都没请,急匆匆的赶去了医院。
铃原找到了赵沣楚所在的病房
嫂子在,爷爷在,大宝和奶奶不在,可能是怕吓到孩子吧。
视线移到床上,赵沣楚还没醒,额头上包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还能看到些许渗出的血迹,周围叫不出名字的仪器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发出让人寒心的机械音。
“原原来了。”程静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铃原,擦了擦脸上的泪,强行挤出一抹苦笑。
铃原快步上前,站在赵沣楚床边,看着他从未见过的苍白的面孔,心痛到难以呼吸。
“这孩子命真大,车子都撞成那样了,只是伤了头,医生说很快就能醒。”赵庭威不知是在跟铃原说还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很轻。
“哥。”铃原轻握着赵沣楚的手,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着。
仿佛是听到了铃原的呼唤,赵沣楚的手动了一下,然后眼睛缓缓睁开,视线由模糊变为清晰。
“老公,你醒了?”程静眼泪又一次滑落,滴在赵沣楚的手背。
微凉的感觉激起了赵沣楚不久之前的记忆,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程恬。
“你出去。”沙哑着声音,赵沣楚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头实在是太疼了,他没办法思考。
在场的人全都愣住,铃原面露不解,看着赵沣楚,又抬头看了眼慌乱无措的嫂子,开口道:“哥,你怎么了?”
“出去!”声音微怒,可是因为身体太虚弱,说出的话依旧很轻。
赵沣楚闭上了双眼。
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了吗?你就这么厌恶我吗?程静擦了擦眼泪,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赵庭威拧着眉,拽住程静的胳膊,看着赵沣楚,声音充满怒气:“你是让谁出去?啊?她是你老婆,是大宝的妈!知道你出了车祸,急的过路的时候差点被车子撞,你醒了之后对恬恬就这样一副嘴脸?”
“她不是......”赵沣楚喊了一声,视线落在程静脸上的时候,又无力的住了口。“算了,都出去吧。”
“这臭小子,是不是撞坏脑子了!”赵庭威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铃原看着程静的背影,心中疑惑,哥查到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没想完,身后又想起了赵沣楚的声音:“原原,你留下。”
安慰了嫂子几句,铃原重新进去,并按照赵沣楚的指示,把门锁好了。
坐在床边,铃原也不问,赵沣楚也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待着,不知过了多久,赵沣楚开口:“程恬已经死了,外面的那个是她的双胞胎妹妹,叫做程静。”
铃原看着赵沣楚,她觉得哥哥肯定是撞坏脑子了。
“哥.......”
赵沣楚抬了抬手,没让她讲话,而是自顾自的说着:“车子在掉进河里的前一秒突然转了个方向,就好像...就好像有人在拽着一样。”赵沣楚抬起一只手,胳膊覆在眼睛上,声音悠远:“昏迷之前,我好想看到了程恬,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是我一下子就认出了,她救了我。”
听着最后四个字,铃原觉得赵沣楚哭了。
大致能够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想了一下,铃原觉得事情变得有些棘手:“哥,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把胳膊从脸上拿开,转过头,红着眼睛看着铃原。
“嫂子啊。”
“我不知道,我没办法面对她,我试过了,但是我做不到。”他一看到程静,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在咆哮:她不是你爱的那个人,她不是!
铃原站了起来,俯视着赵沣楚:“你不会打算和我嫂子离婚吧,那大宝怎么办?爷爷奶奶怎么办?”
“我不知道,你别问了。”赵沣楚的脑子乱的很。
铃原俯身,握着赵沣楚的双肩,直视他的眼睛:“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事情是怎样的,但是我想让你问问你自己的心,这十多年你是爱程恬这个名字,还是爱和你生活在一起的人?”
赵沣楚愣住,睁着眼睛看着铃原,久久没有讲话。
他...他爱的当然是......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出去了。”铃原相信,赵沣楚会解决好这件事,只是需要时间,在此之前,她必须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门被轻轻关上
铃原走出来,看到程静正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双脚踩在椅子上,抱着膝盖,整张脸都埋在胳膊里,看不出她的表情,但是铃原知道,她一定在哭。
轻轻坐在程静身边,侧头看着她。
程静没有抬头,依旧保持原有的姿势。
抬起手,轻轻抚着程静的后背,惊讶的发现,她的后背已经被汗湿了一大片。
“他说什么了?”程静的声音传进了铃原的耳中。
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铃原突然觉得自己很像是那种宣判案子结果的法官,而程静则是忐忑不已的被告,她后背的汗...难道是被吓的?
“我让他一个人静静了。”铃原说着,伸手攥着程静的胳膊,想让她抬起头。“嫂子,你相信哥哥,他爱你,只是一时没办法认清自己的心,他需要时间。”
程静终于抬起头,看着铃原。
果然不出她所料,程静的脸上满是泪水,眼睛肿的不成样子。
“谢谢你,原原。”程静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让铃原心疼的苦笑。“我并不知道姐姐在他的心中那么重要,本想着结婚之后就告诉他真相,婚后想着有了孩子在告诉他,然后一推再推,直到他自己发现了真相,现在想想,我不愿意告诉他都是因为我的胆小,我太爱他,我不敢说,我害怕失去他,失去幸福。”
铃原没有插嘴,只是安静的做个聆听着,她知道,程静现在需要做的是倾诉,在心里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她太痛苦了。
“遇到你哥哥之前,我对所有人,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充满着恨,我埋怨上天的不公,为什么生病的那个是我,为什么送到乡下的是我,为什么从小就得不到父母的爱的也是我,我恨所有人,甚至想杀了他们,就算之后恢复健康,也觉得不公平,为什么我要白白受二十年的罪!”
“好不容易享受了两年的关怀,我又被查出肾脏出了问题,不换肾就得等死,没有人知道我每次站在病房窗边的时候都恨不得从那里跳下去,或许死了之后就能一了百了,不用在遭受这样不公平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