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是。”白染心生警惕,“你认识我?”
山长这时的面色不如以往的温和,语气生硬,轻斥道:“不得无礼!这位就是……”
山长话还未说完,就被欧阳询打断了,“无妨。”
山长赶紧敛了话语。
“途经燕国临都就有耳闻,如今在骊山也有你的传闻。”欧阳询淡淡的开口道,对方的唇色偏寡淡,五官柔和但不显女相,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眸给人一种犀利、不近人情的感觉。
白染仔细想想却未有过多的招摇之处,此人如何听到自己的名声?难道暗中派人跟踪自己不成?
似乎猜到对方所想,欧阳询接着开口道:“是金是玉岂非鱼目混珠?”
白染心中咯噔一声,对上对方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眸心情一点也不好,于是用不满的语气开口道:“也是,不过公子对在下似乎太过关注了,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大成国正是用人之际,询游历各处就是为了替国家招揽人才,白公子智勇双全,何不报效国家,一成大事?”
“询?难道是举世无双的少年帝师欧阳询?那可是三岁成诗,五岁能文,十三岁高中状元,十五岁成为成哀帝夫子的欧阳询?”
旁人争先恐后的惊叹声并未让欧阳询有一丝变色,但白染心中倒有了计较。那高高在上骄矜的语气在她看来十分的碍眼,她也很厉害不好,只是她身在山野之中,不被天下人所知而已。而且老头子又教导她处事不要太嚣张,太矜持稳重。
哼!瞧着一个病秧子的男子就爬到自己头上了,可是丢了无机门脸面。
白染很是不服气,绷着一张臭脸道:“你真的有这么厉害?”
欧阳询微微一笑却毫无温度,即便如此,那笑容却如明月一般撩人,猝不及防地让白染胸口一窒。那种突兀的感觉让白染意外的排斥。
“询厉害不厉害,不是我说了算,而是凭大家说说而已。”欧阳询垂下长睫,打下一层阴影,让人看不出所想。
“那我就觉得你不怎么样?瞧你这身段比女子还弱,也不知能吃多少米。”白染讽刺的声音让周遭之人忍不住憋笑起来。
谁知一道寒光迎面而来,白染一闪,此飞镖差点让发笑之人命丧黄泉,吓得那几人魂飞魄散,面色惊恐万状。
而欧阳询似乎没见到一般,“询不希望有人存有祸心。”
白染动怒了,要不是她闪得快,那一飞镖可就招呼在她脸上了,是不是待人之道?什么少年帝师,不过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让自己的手下动手伤人实在太过分了!
“说你身子弱还说错了吗?什么祸心?我看你是见得不到有人违背你的意愿,不过也是个仗势欺人的家伙而已!”
“错就是错!”
“哪里错了?”白染不服气,双眼冒着火光,怒视着这个行为不善之人。
欧阳询冷冷地看了一眼,犹如布满了一层寒霜,“我说错就错了!”
“你爷爷的!你太自以为是了!”白染激动地想要向前揍对方一顿,可是看着对方弱不禁风的样子,说不定她一拳就让对方见阎王爷了,岂不是自己落了个倚强凌弱之名?好像有点划不来。
这话刚说完,她就感到一阵阴风向她袭来。只是那股寒气在欧阳询的制止下收了手。
白染这才把目光投向身旁的高手。看人不过二十七八岁,一身黑衣,面容冷酷无情,眼神犹如寒冰一般。
“大人,我觉得你还是看好身边的狗好,不要让他擅自出来吠,不然真出了事,你这个主人倒显得管教不利,污了自己的名声。”
欧阳询挑眉,讥讽道:“这倒不用白公子操心,黑阎一向有分寸,除非是胆大包天,任意妄为之人。”
那嚣张的气焰让白染怒极反笑,“确实如此,那大人可要看好了,别反被鹰啄了眼睛。”
那下意识的所指让欧阳询危险地眯起眼睛往黑阎看去,黑阎见之,连忙低下头,全身被一股阴冷的气息萦绕,不禁打了个寒噤,好在只是一刹那,还是心有余悸。
他垂下眼,掩饰一闪而过的慌乱。
欧阳询倒不在意,慵懒地扫了众人一眼,对山长道:“这些可曾看好了?”
山长愈发的恭敬,“不曾,还请大人一看,能否给老朽指点一二?”
“指点倒算不上。”欧阳询用修长如白玉般的手指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狐裘,漫不经心道,“今日给大家一个机会,谁愿意为朝廷效力就给我站出来。”
此话一出,众生面色皆变。如今大成国危在旦夕,如水中浮萍,一朝一夕都是危难,而诸侯各国雄起,势必争天下,若是入朝为官岂不是置身于泥沼之中不能脱身?
但欧阳询的厉害之处让人见之寒蝉,就是盛气凌人的蜀国也忌他三分。
若是今日无人站出,那他们的下场也未必好。
“怎么不愿意?”欧阳询提高了声音,带着几分威胁的语气,让人心惊胆战。
原本因为自卑的钱深踟蹰了片刻,他确实想为国家效力,可是他学不精行不良,怎可出来丢人现眼?
还没等他想明白,不知是谁背后推了他一把,差点让他摔在地上。
白染目光一暗,早把对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原来推傻小子的人是之前跟他们有过节之人——个头矮小的于伟俊。我呸!他也配为人师表?简直是污了圣人之名!不过先不忙,先静观其变,她倒要看看这傻小子有多本事,如若不行,她在出手也未尝不可。
打定主意后,白染便做起了壁上观。
一旁的袁毅倒是充满了担忧,便用手捅了白染一下,低声商量道:“这可怎么办?钱小友不会是刚才打了盹所以才站出来的吧?”
“打没打盹我不知道,不过既然是他自己站出来的,就说明他有这个能力。”
袁毅差点被对方笃定的口气给说服了,只是看着钱深茫然无措的表情,疑惑道:“是吗?”他怎么看得像是中了邪似的?呸!他读圣贤书,怎信了市井画本的鬼神之道?
不过……他摸索着自己的下巴,一脸深沉,那平生先生的《鬼语》倒是有几分精妙之处。说是鬼,倒不如说是寄鬼说世间不平之事。此生若是能得见平生先生真颜,大谈其中之理,倒也不枉此生。
白染见袁毅长吁短叹,不知为何,不过现在倒是看戏之时,哪有闲功夫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