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死神,我讲了我的处境。死神说,没办法,只有用钱来解决问题。可是,哪里能弄到钱呢?我还有一个墓地,菜花蛇是没有的。于是我将墓地抵给死神,我贷了一大笔钱,我提着钱去找我们的幸福。
我的心情更加沉重,因为如果到期不能还款的话,我的墓地将被没收,我将真的无家可归了。
我给死神包了一个红包,然后很高兴地等待着死神给我回话。
菜花蛇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这让我十分烦恼,一个人后面跟着一条蛇,而且是一条花蛇,这让我走到哪里都不受欢迎,走到哪里,哪里都会投来异样的目光的,并且每次问到这事,我都要认认真真的解释一番,不然我很不受欢迎,也成为最误会多的人。我对菜花蛇说,你能不能不跟着我呢?我在想办法,你也看到了,死神答应帮助我们,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菜花蛇说,她不管那么多,就要天天跟着我,谁让你让我不得好死的呢?再说不跟着你,我跟谁呢?反正你也是孤身一人,我们也好做个伴。你听听,她居然说出做个伴的话,我的肺都气炸了。
我们就四处游荡,乞讨,然后被人追赶,整天心惊胆战,心惊肉跳的。
不久,得了我红包的那个死神对我说,有三个方案让我选择:第一既不能上天堂,又不能下地狱,做一个游神。第二让我俩都到人间,但是我在人间成为蛇,菜花蛇则变成人。第三方案就是送钱给他们,计划在下一个投胎转世的轮回中再到人间去,至于到人间成为什么就要靠我的造化了。并且这事都不是他说了算的,也不是我能选择和钱能左右的事,是观存在的事实。
第一方案肯定不行,不然我抵押墓地干什么呢?第二方案还可以试试。第三方案根本就不是方案,只是一个遥遥无期的打算,没有任何目标。
其实我想只要回到人间,至于干什么都无所谓,可是菜花蛇当场哭了,她说,她想回去继续做蛇,她说蛇比人快乐,简单。
我劝她说,别哭,我正在想办法,再说,你没做个人,你怎么知道做人不好呢?
我对死神说,让我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死神说,只能考虑一个月。
我说,那行吧。
为了摆脱菜花蛇,我对她说,死神给我俩天了后门,让我们回去看一看亲人,我们各自只有三天的期限,快快回去吧,至于怎么回去,你让死神告诉你吧,我知道,但是不能告诉你。这是死神今天开恩的。
白天,我们是不能进家门的,只能在晚上,而且也只能是午夜,我看到了天下父母最惊人的一幕。
自从我离开父母后,父母的头发一夜之间全部都白发苍苍,父亲明显地意志消沉,干任何事情都没有激情,也没有干劲,他本来年事已高,活一天算一天,既没有享到我的福气,也不打算享我的福,他有三个星期失眠了,我搞不懂,象父亲这样已经是人生九十高龄的人了什么事没有想通呢?还要为我的事操心费力,这不是报应么?而母亲自从我去世后就完全崩溃了,她一病不起已经完全不是我心中那个遇事稳重的母亲了,母亲一头白发,满脸皱纹,老态龙钟,站着发呆,坐着叹气。
我的房间还是象从前一样保存原状,一点也没有人动过,床头的正中央悬挂着我与未婚夫的合影相,我们俩甜蜜地拥抱着,眼睛充满对未来的渴望。新房的里面就是我的书房,一样也没有动过,就连我头一天晚上看过鲁迅传记还放在书桌上,我记得我看到了第202页就睡觉,一来是明天我明天要去相亲,二来是我憧憬着我的未婚夫的样子,三来是我最爱看鲁迅的书,我觉得鲁迅才象一个中国的男人。
我抚摸着这些书,我想托一个梦给我母亲,让她将这些书烧给我,我好在阴间经常看一看,可是我又担心惹我母亲伤心,后来又听死神说,托梦是需要批准的,不是你随随便便可以托梦的,并且要经过严格的审核。我想不管有多难,我要托梦给母亲,让她烧书给我。
我在家里徘徊直到欢叫头遍的时候,我不得不离开,我跑到后山上远远地望见我家的房子,我哭了,哭得惊天动地,哭得死去活来,你们大概知道鬼哭狼嚎这个成语吧,我想当时就是这么哭丧的,我们也有纪律和规定,比如不得打扰活人,不能随随便便闯进活人的生活。
我就这样默默地看着我父母这样痛苦地生活着,看不到希望,看不到一丝温暖。
我想去看一看我未婚夫的生活,可是死神不肯,他说如果申请的活一是要等待五年以上,二是要最高死神批准,最后他说一般是没有的,因为这涉及到伦理道德的问题,俗话说百世修来同船渡,千世修来共忱眠。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并且死界严格规定,不得撕破。除非最高死神特批。
我想,我一定要想办法。
回来后,菜花蛇又找上门来了,她还是要求偿命。
我真的很无奈。
为了拖延时间,我对菜花蛇说,你也回去看一看你的家人或者你的未婚夫,如何?
她说,我不想回去,我父母会再生许许多多象我这样的孩子的,我未婚夫不出三天就会再找一个象我这样的女孩子的,或者可能比我更好,更漂亮,更有钱的。
所以我回去所看到的可能与你相反。
我问道,有什么想反?
她说,你看到的是爱人的痛苦,你也痛苦;而我看到的可能是家人的欢乐,我自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