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就是我后来的干儿子,随我的姓,因为魏生素说如果随他的姓,明摆着给把柄让人握,说不定别有用心的人一联想,告个状或者来个亲子鉴定什么的,自己的一生就完蛋了。那个时候超生就得开除公职。我一想也没什么,反正我又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也不是什么贞洁女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再婚女人的生存之道,你试想一想,如果因此跟魏生素较劲的话,后果就是三个:第一闹得他身败名裂,结果就是离婚;第二,他局长官帽没了,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可能凑合着过一生;第三,就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也就是最佳的结果。后来我给他想了一个主意,把孩子送给他乡下的大哥抚养,既然是驻点村里的孤儿也就不必接受相关部门的证件,而户口很快就上到他大哥的门下,他大哥大嫂一看那婴儿心里就明白了,也就不多问了,就当自己亲生的养着,自然一路成长中也没有受到什么委曲,虽然成不了大事,大学毕业后也考上了公务员,依然分配到我县城农村局成为一名办事员。我男人倒也兑现了承诺,从送到乡下后一直没有回乡看过一次,这是他在第二次跪在我面前作出的庄严承诺。送子回乡也是我去的,回来的第一个晚上自然是不眠之夜,你可以想象得到一个帮男人摆平情人并且妥善安置了后事的妻子在家里的份量,你也可以想象这女人心中是什么的滋味。男人,一个局长男人跪在你面前已经有十来个小时了,并且承诺你不原谅他,他就跪着不起来,让你相信他痛改前非的决心和痛定思痛的悔悟,那时,你会很感动并且立即从内心深处原谅了他。然后男人说,我用什么来补偿你呢,给你一百万元。我说,不用了,既然咱们是夫妻,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不存在你给我一百万元。男人又说,要不,你也去找一个,或者我帮你找一个,找一个年轻一点的,咱们两抵消。我说,我不会干这样的愚蠢事,那不叫夫妻,那叫做搭伙,要找还用得着你同意,用得着你批准,用得着你帮我找,用得着分清年纪的大小?你以为这事就像你批条子、批指标、批钱给下级那么简单,完成一次交易就可以随意批准么?我算彻底看穿了自己的男人,所以当他后来出了事,我很淡定。他进了牢房,我很坦然,反正他贪污的钱除了退赔少部分外,大部分存在自己的名下,足足能让几代人过上奢华生活,我也可以随意花这些钱,甚至养几个小白脸也未偿不可。真是吉人天相,苦人天佑,你看可笑不可笑。我男人殚精竭力贪污的钱给他的老婆养小白脸,这样一来,有他无他,丝毫不会影响我的富足生活,日子一样从容淡定,这可能就是我的魅力吧。
干儿子叫魏生素为三叔,他在兄弟中排行老三,自然称呼我为三婶。后来怎么改了称呼呢?按照道理叫叔父比干爸还亲切些,这事得从一件偶然的事说起,就在我和魏生素婚后的第二年,有个名震江湖的算命先生被引荐到我男人的办公室,后来又被接到家里,先生反复强调如果在外接收一个干儿子,你完全就有可能升为副县长,魏生素相信了,而且势在必行,就在那一段时间里闻风想做我们干儿子的踏破了我家门槛,年纪有大有小,最大的比我大一个放牛娃,我们局的三哈子,送了一对金耳环后点头哈腰地对我说莫说做你们的儿子,只要局长提拔我为科长,就是做你的孙子我愿意,至今他还在喊我姑奶奶呢。面对这么多想当干儿子的人,魏生素很冷静,这就是他为什么当上局长的原因,他在大是大非面前一点也不糊涂,一点也不浮躁。他跟我商量着说,你看这事怎么办呢,要找个干儿子也得找个真的,也不能找个假的应付一下,你应付命运,然后命运就会与你开玩笑,这就是为什么俗话说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说找哪个做干儿子呢,不能搞得满城风雨的影响不好,这话一传出去你还想当什么副县长,我看没戏,不如就让你那个私生子做你的干儿子,这样对外讲是你大哥收养的儿子,对内嘛就是你的真儿子也省得你三天两日的将家里的钱偷出去暗地里给你大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你高明。魏生素高兴得手舞足蹈,然后抱着我死劲地亲嘴,说,还是媳妇高明有智慧。这干儿子的事就是这样来的。
我问干儿子,你遇上了啥事呢,这么风风火火的。
干儿子顿时泪流满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见,委曲有天那么大的。
生活中该来的事总会来的,不管你喜欢还是讨厌,你应该知道如何面对,如何渡过难关。
看看你一点出息,一遇到问题就像个小娘们,只知道哭鼻子,要学习你老子,什么委曲说出来听听,让干妈给你拿拿主意。
干儿子说,这次提拔又泡汤了,这是第三次了,没有下一次了,就连我干爸打招呼也不起作用。论说我这次提拔是经过严格的组织程序的,先进行民主推荐,我的票数第一,然后个别座谈,分管局长也好,老科长也好,都一致保荐我,最后民主测评是无记名的,我通过内线打听,我的得票也是遥遥领先的,就是后来结果下来就不是我了。你说咱办?
我想这事不可能,你干爸与你们局长关系很好,怎么就不灵了呢。就算他不打招呼,你自己既然符合条件,又推荐第一,就应该没有问题。
我帮你过问一下,看问题出在哪里,可是过了这个村没有那个店了,再怎么努力只有等,等下一次机会吧。你们局里有一个出纳是我的姐们,我打听打听,搞清楚是什么原因,也可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
女出纳接了我的电话后仿佛我捏住了她的什么把柄似的,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我该死,怎么这么样的大事没有给我讲呢,我。嗬嗬,我帮你打听打听吧,不过,我对单位的人事不感兴趣的,狄姐是知道的,我每天除了上班,就是打打小麻将,对政治从来不感兴趣。可能难得打听到你所需要的情况。
我有些不耐烦地说,啊呀,你也跟我打起官腔了,有话就实说了吧,你狄姐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事么。我一想到这小婊子当初找我男人帮忙进机关的那股骚劲儿,就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才能解恨。想当初,她天天往我家里跑,我家的门槛让她给跨破了,那殷勤相,我想吐。她的不屈不挠终于感动了我男人,我男人给她们局长一个电话就解决了她的编制,并且让她顺利地进了机关,我就牙齿痒痒的,她肯定跟我男人有一腿,不然,我男人怎么肯为她出面呢。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不来我家了,我问了她好几次总是闪烁其辞地,或者吞吞吐吐的,总想躲避着我。终于我知道了她与我男人的事。我碍于情面,始终没有捅破这层纸。想当初,我一个电话,她们局长得鞍前马后地跑几天,现在居然不接我的电话,可见女人为什么都希望自家男人当官当得越大越好,钱挣得越多越好,免得受人冷落受人欺负。为干儿子的事犯不着下贱到如此程度吧,干儿子既不是亲生的,也不粘乎我,犯不着为此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