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僵持到第二个月,马白丽的肚子明显地大了,苦局长这才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隔三差五地请编制办的领导吃饭,还亲自出马到上面找人给县长打招呼。他对外说是给我的亲戚帮忙,利用我男人原来的关系,也借我男人的一点点余威吧。快办成了,就这时候,我说,我已经做好了马白丽的工作,让她先去打胎。然后我略作停顿地望了望局长,说:如何感谢我你是知道的。我说这话的时候语音故意被拖得很长,很像那种极不情愿的样子。
苦局长自然心有灵犀一点通,一改眼睛脒着两条缝隙那个狗熊样子,递给我一张银行卡说,这上面有一百万元,足够花销,你去帮我摆平这事,你知道,下个月就要选举了,我是候选人之一,不管当选与否,我要努力争取一回,今后虽然还有机会,但这次最适合我,所以你一定得帮助我,至于房子一事,你先看,直接到财务拿钱先垫付,钱记在我的门下,我再补签。总之,苦局长像是在单位作报告一样,先晓之以理,再动之以情,然后再下达任务,最后原形毕露:麦粑一个,面泥一团,必须得做成,能吃就行,快去完成任务。局长说,越快越好,不惜一切代价,夜长梦多,人言可畏。
行。我拍着胸脯说,既然局长这么看得起我这个老东西,那就为知己再死一次吧。
苦局长顿时兴起,急奔门口锁上办公室的门,然后将我连扯带拖拉进他里面的睡房,不知道是感激涕零或是故伎重演或是一种搞定人心的手段
这大白天,办公室,不妥吧,别人看到了,么办?
快点,快点,我等不及了。局长一边扯掉我的裤子带,一边把自己脱光,一边将嘴在我脸上猛啃。
我这老女人,年老色衰的,不知道你看上我哪一点,你莫不是等我再想说什么时候,他的嘴巴已经堵严了我的嘴巴。
自然,马白丽就不用我找她了,天天跑到我家里来,如果不是上班时我特意不让她接近,可能一刻也离不开我了,这样也好,我可以牢不可破地控制着她,她自己的想法也就毫无保留地告诉我,她说:“我作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破釜沉舟,我父亲说了,舍得一身剐,敢将皇帝拉下马。他害怕失去局长,失去局长就失去了权力,失去权力就等于要了他的命根子,他就会屈从于我,就得答复我的要求,再说,我的要求也不高,不就是解决一个编制么,一个单位,一个县里那么多编制,给我一个又何妨呢,就像取了大海里的一滴水,不要这么吝啬嘛,连一滴水也不肯给我。不说我让他搞大了肚子,就凭我忠心耿耿,哪里再能找到第二个呢,就凭这些”马白丽越说越激动,说到高潮,她甚至忘记了这是在我家里,是在我家的厅里,她甚至说,她已经完全爱上了局长,甘心情愿地为他生小孩,哪怕他不要她和孩子
我想,我们女人遇上男人就疯了,狂了,什么礼义廉耻都忘记得一干二净,什么豪情壮志都粉身碎骨。我生气了,我忘记了那一百万,我义愤填膺,我说,你就这样一点志向,就为那个狗屁编制,那个铁饭碗就什么都不顾了,你这一生就是毁在这个破铁饭碗上,当初如果坚守在深圳,现在什么都有了,理想也实现了、美满的爱情也收获了,幸福的家庭也红红火火。你完美无缺的人生就是毁在当时的贪图安逸,就是听信父母之言,什么有了铁饭碗,一生衣食无忧、平平安安。
q姐,你不要伤心,我只是说说,我没有你那么大的志向,我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在单位扫地的临时工,我那个大学文凭也是花钱买来的,虽然国家承认,那也纯属为了找一个生存的饭碗而用,不像你,正宗大学毕业,还是名牌,老公虽说出了点事,但好歹也是人上之人,这个百万人口的县城,有几个女人有你这样的福气啊!嫁了个大官、好人。
好人?也谈不上,若是好人怎么坐在大牢里。怎么抛妻弃子,家都不要了。
牢里关的都是英雄汉,这是我父亲经常说的,那是时运不济,你说这世道,哪个不贪哪个不占,就连亲戚里三层外三层都沾光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说:“言归正传,我要亲眼看到他从编制办公室拿回来的红头文件,我才去打掉这孩子,不然,我就把孩子生下来,送给监察局,送给政府,看他们管不管,看你局长还威风不威风!”
我张着大口,半天缓不过神来,我想到自己当年做姑娘时候就有点狠,现在是有点毒,没想到她比我更胜一筹。但是,她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也是我的想法,我一直犹豫不决而没有说出口,此刻,何不顺水推舟呢,我说,马白丽哪,你说的也对,这个社会,要学会照顾自己,如果自己都不好好照顾自己,没有了自己,那些金钱啊,名声啦,地位啦,都有什么用呢,都是过眼的浮云,对这种始乱终弃的男人就要狠心一点,不办成事就是不答应,不见兔子不撒鹰。
世上只有藤缠树,世上哪有树缠藤对面传来刘三姐的歌声,仿佛在为我的说辞助威,也将我俩的对话推向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