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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不可理喻
    “这个女人是能仁寺村的葛花。我想的是一个女人,怎么样?这女人想女人的事你没有听说过吧?”我得意忘形地说,因为今晚我让我的男人和他和父亲我的公公大人两个男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这个疯里魔气的女人,你也想她?”
    公公老人急促地走到我身边抻手摸了摸额头说,“你莫不是有病吧。”
    天水牛呜呼地哭了起来,“我活不了啊,你看我这张脸放哪儿呢?我一头钻到地里死了好图个清静。”
    “你不想慌,听他将话说完吧。”父亲劝儿媳妇说。
    “今天下午,啊不,应该说是昨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乡长将我叫到办公室,然后交给我一项特别的任务。”
    “是什么特加紧的任务?”
    “就是要替葛花找到她的男人。”
    “她的男人要你去寻找?”
    “这有啥着急的呢,找不着她的男人又如何?”
    “嗬嗬,居然有这样的美差事。”
    “上星期三,葛花带着两个孩子到县城里去申诉,并且是到县里申诉,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要求找到她的男人,然后将孩子交给男人抚养。”
    “儿子不像爹只有娘知道,”天水牛似乎平静下来了,出谋划策地说,“谁是孩子的爹,她还不知道?”
    “问题就是出在这里,她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事,你今天到乡政府里找乡长,最好的办法就是推掉,让别人去干。”
    “我推辞了,但是推不掉了,乡长说,这事没有我办不成的,你说我咋办?”我一脸无辜地摊开双手。
    “这个女人真的不要脸了,谁是自家的男人还搞不清楚,还有脸堂而皇之地跑到县里去申诉。”
    “真是千古奇闻呀!”公公看到儿子着急的样子,坐下来说,“说来我听听,我在这一带行艺,莫说见多识广,但是道听途说的事还是很多的。”
    我迟疑了一会,公公自称艺人让自己感到脸红耳热,公公不过是一个整天扛着一张长凳子从东村跑到西畈,世界吆喝着“磨剪子呛菜刀哟——”居然也自称“艺人”?打从小就跟在这些艺人的屁股后面转来转去,见识过东家的柿条,品尝过木子店的杏花村。现在想来怎么也不明白,这样的手艺也能养家糊口,不过不得不佩服公公的人缘好,走到哪里都有吃有喝的,似乎没有什么忧愁,一路都是哼着东山小调。
    我清了清嗓子说,“县里的龙科长打电话给乡里,语气严肃,将我们的黄乡长吓着了,声称这是县长的意见,并且神秘地叮嘱乡长,葛花的哥葛根在京城大部委工作,将来前程无量,书记县长每次到北京都是亲自接待,如今,他妹妹跑到县里申诉,你想一想这是什么性质的事件,县长既要考虑到京官的面子,也要考虑到自己的面子,我到京城你热情招待,我为你妹子的父母官,能不好好地照顾你妹妹么?所以啊,这里面的文章大得很啊,乡长压力山大哟,所以啊,将这块硬骨头交给我,舍我其谁呢?”我似乎有些得意地瞧着偃旗息鼓的天水牛,故作沉没地说,“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生了两个孩子,居然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谁,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问题?这既不是一个经济问题,也不是一个作风问题,而是一个严肃的政治问题。”
    “快快闭上你的嘴,理论上一套一套的,管用吗?”公公大人打断我的话,轻轻巧巧地说,“这个葛花哟,嫁到能仁寺村后不到一年就死了男人,算她命好,下半年就嫁给了一个种田的阿魏,过着普通人家的日子,不说家境小康嘛,在村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怎么突然跑到县城去申诉呢?这个,我真的是没有听说过。”
    “你没有听说的事多着呢?你想一想美国的那个总统克来和温鸡的事能够闹到电视上,还有什么事不能拿到桌面上来说呢?”
    “别扯蛋了,你家说这,你扯那的。”我立刻肯定地说,“事情不是你们想像的那么简单,这个事件透露三个信息。”
    我望了望天水牛,男人善解人意地递上一杯泡好了的热茶,然后给父亲也倒上一杯,一声不响地坐在一傍听演讲。
    “第一,说明他哥哥知道这事,并且解决不了,为什么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天水牛得意地插嘴道。
    “算你聪明。”我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提高声音说,“第二,村里也早已经知道,乡里也听之任之,因为这事的确难以处理,不能上纲上线。第三呢,无法可依,即使你查出了是谁干的,最来历的处罚就是让生父出钱抚养儿子,你能对其怎么办,枪毙?”
    “不可能。”这回是父亲抢着回答。
    “对。”我原谅父亲的鲁莽。“坐牢?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让其承担抚养费。”
    “精神损失费呢?”天水牛觉得应该提醒我,“还有,女人的下半辈子怎么办?谁养活?”
    “我觉得你不应该胡思乱想,理论上一套一套的,如果不与实际结合就不管用了,还是先去了解一下情况,我都不知道这件事,说明深藏不露,说明有惊天的秘密。”父亲说,“我没必要故弄玄虚,也没必要提醒你,你搞工作这么多年,既然组织上信任你,就应该义不容辞地挑起这个重担。”
    “怎么前后判若两人呢,你刚才不是说让我退避三舍么?”我略带讽刺地说,“好了,好了,你们不用操心了,这事我能处理好的。”
    “都是一家人,下次如果遇到烦心的事,就没有必要隐瞒家人了,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共同面对。”父亲语重心长地说。
    “就是,就是。”
    “好吧。你们去补个回头觉。”我边拿起雨衣边笑着说,“我到能仁寺村去找葛花,调查研究一下。”
    谁是葛花的男人,这才是问题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