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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奇遇
    深秋,月夜,微风送爽,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羊肠小道上,影影绰绰的崇山峻岭终于甩在身后,眼前便是千万年来形成的冲积平原,龟水河畔一马平川,我胜利地吐了一口气,走上山岗,大吼一声:嘿——
    夜幕中,当我准备吼第二声的时候,张开的嘴巴合不上了,突然发现龟山脚下有一道光线在蜿蜒的公路上穿梭,当我确信那光是车灯发出的后,那伸向夜空中一柱长长的光停下来了,我快速地向着亮光奔跑,期望搭上顺风车,我的跟屁虫小狗京巴似乎知道了主人的心事,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奋不顾身地冲在最前面。
    我一边奔跑着一边思考着,希望能追赶上车子,然后搭上顺风车,早一点赶到镇上的工作站里,明天站长在全镇畜牧兽医工作总结会上的讲话稿还等着定稿呢。隐隐约约望见那里停着的果然是一辆车并且是镇政府的车,当我气喘吁吁地在小车不远处的大树下面刹住脚,定眼一瞧:我的天啊,车灯前一男一女躺在绿草地的毛毯子上!
    京巴迅速飞奔过去,绕着毛毯兜圈子,像是碰到熟人一般,男女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狗的存在,直到京巴伸出舌头舔着上面女人白花花的屁股的时候,女人回头一看是条狗,显得有些惊慌,下面那个男人则拉住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女人一边慌乱地找到衣服胡乱地穿在身上,一边仿佛严肃地对男人说着什么,一边不停地四处张望,搜寻着什么。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使劲地睁着大眼睛,这才看清那男人是乡长黄栌,女人是自己工作站里的站长龙涎香。
    刹那间,我血压飚升,口干舌渴,青筋胀痛,心脏爆裂,我舌头舔着嘴巴强迫自己咽下喉咙里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我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退出视线之外,调头狂奔。
    今天,我陪同站里的一个兽医商成到能仁寺村去阉牛,跑了五个自然村庄,割了八头牛,村长秦名羊一直跟在身后收获战利品,十六个牛卵子尽入囊中,眼看天快黑了,秦名羊说:“明天再阉吧,今天到此为止。晚上就在我家吃饭。”我体会到村长说话有两层意思:一是实话实说。所有来到村里搞工作的人员都是在他家里吃饭的,因为村子里根本没有餐馆,村长对干部到农户家里去吃饭特别不放心,唯恐怠慢了人,所以必须得到他家里去吃饭,村长老婆梅花做得一手好菜。二是假公济私。村长想给自己女儿秦梅提供一个接近我们兽医的机会。村长的女儿秦梅年方十八,长得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追求我们兽医站的商成已经大半年了,不知道是我们的兽医嫌弃她农村出身且没有工作呢还是考虑考虑到站长的妹妹龙溪草隔三差五地往畜牧站里跑到底是啥子意思。我看了看天,估计到镇上吃饭已经是赶不上了,于是乎顺从地点了点头。别看我们兽医的名称虽然叫得不好听,但是我们的身份却是吃国家皇粮的,好歹也算一名公务员,所以我们单位的小伙子是农村姑娘的抢手货。
    今夜,梅花做的饭菜的确好吃,我在她家吃饭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所以晚饭让他吃得心满意足,酒也喝得畅快淋漓,虽然只是有了七分醉意,但是他头脑还是很清晰的,俗话说走主人安,就起身告辞,村长和梅花执意挽留我们,秦梅依门面立,含情脉脉,深不见底。我瞬间有留下来的冲动,可是心中有人在提醒我明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等着我写的讲话稿唱戏呢,我必须得连夜赶回畜牧兽医站,否则明天上午开会就开不成了。我说“我不能留下来,我们的甋可以留下来”。但是秦梅还是能善解人意的,她温柔地说:“回去则可,就是不能骑车了,你将摩托车放在我家里,明天我爸爸骑着它到镇上去办事,顺便让他送给你。”梅花说:“让秦梅送送你吧。”一送送到村头的大树下,二送送到望镇岗了,三送送到清风坡,远远地可以望见镇上灯火通明。
    此时,这里四野无人,这里万赖俱寂,这里秦梅浑身上下茂盛的荷尔蒙夹在香水中阵阵扑面而来,雪白的小手在牵着我们商成的哥哥的大手,这里商成肚子里吃下去的三只公牛卵子已经被胃消化并转化为壮阳激素,情不自禁、冲动难以自抑。
    此刻,当商成准备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远方天空射出一柱光线,划破夜幕,我知道他顾及到我在此,不敢轻举妄动,我成了电灯泡了,我主动说:“我先走一步,回站里有事”。说完我迈开腿落荒而逃。
    我的脑袋断片了。
    我脑海里奔跑着一列火车,浮想联翩,我像一个做错事企图逃避责任的孩子一路狂奔,慌不择路,跑了约一里路气喘吁吁地地停下来定眼一瞧,这不是去能仁寺村的路么,疯了吧,怎么走回头路呢!于是又转身往镇区奔跑,跑着跑着,慢慢地变成了走着走着,心里就没有底了,这样回去如何去面对站长呢?他肯定心里明白我已经知道此事了,为什么呢?京巴在站里生活了一年多,从到站里的那天起自己就将它带在身边,还记得上班的第一天,站长接待自己的时候温柔地说:“女人喜欢养狗,绝对是一个好媳妇。”当时自己对这话琢磨了大半年,这养狗与做好媳妇有半毛钱的关系吗?不对。最好到什么地方回避两天,这事一过大家都淡忘记了,不然明天见面多不好意思。想到这里,我抬起脚恶狠狠地踢向京巴:“你这个爬洋灰的杂种,都是你给我惹的好事。”京巴从小就明白主人的心事,想主人所想,急主人所急,正是因为如此才受到主人及至整个大院里包括站长在内所有人的好感和亲呢,此时莫名其妙地遭受如此大辱,哪里能承受住呢,愤怒地“汪,汪,汪”呼叫着向前冲。
    我如此反复的往返了两三回,走回去,又走回来,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了,一屁股瘫痪在地上。京巴发现主人没有跟上来,返回寻找主人,当它发现主人坐在地上时,使出平时的一贯的伎俩,摇尾乞怜地跑过来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主人的脸。我愤怒地飞起一脚,京巴腾空跃出一丈多远。“管她娘的!”我站起来向镇区走去,我还得准备明天会议的讲话稿。小小的畜牧兽医站也是一个大大的社会机构,全镇50多个村委会,每个村子里配备有一名从事畜牧工作的人员,一年一度的会议像是过春节一样隆重,市局局长水朝阳将亲自参加明天的会,可见重要性,自己既然接受了任务就得一丝不苟地圆满完成任务。站里大多数都是六十年代参加工作的人,电脑都不会操作更不用说写讲话稿了,站长语重心长的话语仍然在耳边响起:“你呀!你是临时工,听说你搞到一个大专文凭,那么为了给你立功的机会从今以后,所有材料的事就交给你了,汇报、讲话、新闻报道等都由你负责。”我清楚地记得只是谦虚地回答自己刚刚从一个村干部到兽医站工作如此重任恐怕难以担当。站长的脸立即拉得很长,一言不发地用一双杏眼盯着,直到自己双腿打哆嗦,站长忽然纵情大笑,伸出粉嫩的手示意自己靠近一点,我就靠近一点,直到能唀到她身上法国的香水味道,站长摸着我的脸蛋说:“可以培养,完全可以培养,你就好好地干吧。”。我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汗水四溅,打心底誓言一定要好好地干,干出一番名堂来。但是此刻反而觉得心里发毛,背脊凉嗖嗖阴冷阴冷的。
    看来,今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