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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推理女神汪洁洋作品合集(出版书) 第84节
    因为自从那晚散步被拖进货车之后,这些天她都被人蒙着头,绑着手,只有鼻子和嘴露在外面。不管怎么哭闹,怎么哀求,从始至终没有人和她讲一句话。乐易易只知道自己好像在这样的地方——恶臭、潮湿、炎热、狭窄,最重要的是裸体——
    和一群猪在一起。
    每天乐易易必须和这些哼哼直叫的牲畜一起抢食喝水,白天靠缩在角落里发呆打发时间,晚上和这些臭气熏天的大家伙儿挤在一起勉强入睡。
    这是非人的经历。
    紫藤会所马上就关门了,乐易易再次失踪。
    不过知情人说,这次她不是被人绑架,而是因为精神上受到崩溃打击,大病一场。把几乎全部身家捐给了动物保护基金会以后,菲城乃至澄洲曾经的风云人物乐易易改回原名,李翠华,黯然离开国内, 发誓永远不再回来。
    5
    亦如也不告而别,一路西行。
    目的地是宁川省达日县西北部的查郎寺,相传此地正是格萨尔王宫殿所在地,是整个果洛藏区影响重大的寺院。
    只见寺院面滩背山,寺前溪流潺潺,寺后古木参天,右侧是巨大的天葬场,满山经布飘扬,庄严肃穆。
    皈依觉,觉而不迷,正而不邪,净而不染。有此自性三宝,才能做到心灵的皈依。宗教的光芒就在于慈悲喜舍,启迪智慧,净化人心。亦如暗自祈求佛祖,泽被法乳,滋养慧身。
    亦如听查郎寺白玛法师讲经的第五天,有人来拜访。
    并不是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反而是蔡高峰。既来之则安之,两人一前一后在寺庙后山的小路走着。
    “你认为佛教修行的本源是什么?”蔡高峰打破沉默。
    “佛法无边,岂是我能参悟,也许是去戾。”
    “愿闻其详。”
    “戾为万恶之源,生有戾气,死为恶鬼。” “戾气又从何而来呢?”
    亦如冷笑:“戾气又因恶鬼而生,恶鬼作恶,他人便郁结戾气。”蔡高峰自嘲道:“按照你的意思我就是恶鬼吧!你因我而生戾气。”
    “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我究竟做了什么,你恨我?”
    “为什么?”亦如用手指按住嘴唇,面带微笑,“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吗?”
    当初是我叫白舸流撮合我们的,因为我想要你死,最好全家都死,你喜欢什么,什么就死绝!你还不能舒舒服服地死,因为那太便宜你了!
    你知道一种酷刑叫凌迟吗?你最好被凌迟处死!
    蔡高峰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沈亦如,我和你无冤无仇,你竟然恨我到这种程度,还不认识就打算置我于死地!”
    “无冤无仇?”
    亦如死盯着对方,可恨的是你到今天还不知道自己的罪孽!
    你利用变态残忍的“d 计划”,美其名曰生物工程造福人类,却用海豚做残酷的实验,恣意捕杀,逼迫它们向东迁徙,随洋流进入东瀛湾,在那里被大屠杀,你真是罪孽深重啊!
    对了,除了你还有白舸流,这个混蛋充当你的保护伞!还有乐易易这个可恨的帮凶,你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国法不容,天理不容! 可惜呀,老天不开眼,让你们逍遥法外。
    你说你们不该死吗?
    亦如紧咬牙关,我曾经对你有过一丝动摇,诚心诚意劝过你,不过你死不悔改!
    “你竟然是为了动物杀我?”蔡高峰无法相信,“你是有毛病吧!这太可笑了,人类作为食物链最顶层,动物不是供人吃的吗?你说说海豚和狗、鸡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海豚就不能吃,不能用于科研呢?”
    “科研!”亦如仰头大笑,“为了让人类这些肮脏的灵魂再多活几年吗?”
    “这样说,老白和乐易易的事情你都是主谋吗?”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是罪有应得!”
    “即便如此,你如果说服我,我也可以放弃这个计划,你为什么要杀我?”
    “放弃!一切都晚了,错了就要付出代价!你的命根本偿还不了你的罪孽,几辈子也还不了!”
    6
    蔡高峰走进母亲房间,挥手让看护出去。
    老太太穿着纯棉的睡衣坐在摇椅上,扣子系得整整齐齐的,手臂还是固执地举着,作出正在织渔网的动作。经年打渔的风吹日晒在老太太身上已经看不到痕迹,二十几年的不见天日,使她的皮肤恢复了虚弱的苍白。
    “娘,你帮帮我吧!”蔡高峰跪下。我杀人了。
    我杀了一个叫松村健的家伙,他就是个大骗子!
    他弄了一群人冒充东瀛专家说海豚是智慧生物,大脑能提出一种药,能治你的病,我就信了!
    我杀了那么多海豚,结果发现他是骗我的!我聪明一世却被他骗得团团转!
    他好色,我就花钱雇了一个女的,在床上把他勒死了。现在事情败露了,警察找上我只是早晚的事。
    “神仙会救你吗?”
    老太太忽然张口,把儿子吓了一跳。蔡高峰无可奈何摇头:“神仙?她不仅不会救我,还会杀我。”
    “那就认命吧!”
    老太太说完这句话,闭上眼睛。
    蔡高峰望着母亲,想起了父亲的死——
    母亲家族有精神病遗传史,外公是这个病,外公的母亲是这个病, 然后是蔡高峰的母亲。蔡母 50 岁发病,固执地不肯花钱去医院治疗, 蔡高峰也不忍心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家人只能轮流看护着,可是最坏的结果还是出现了。
    一天夜里,母亲从被窝里爬起来,把地上所有鞋子里的鞋垫掏了出来,摆在阳台上,然后到厨房拿起菜刀,先砍开一个大南瓜, 再一刀砍在老伴的脖子上。老实巴交一辈子少言寡语的蔡父,就这样毙命。
    为了保护母亲,蔡高峰把她藏在家里,关了这么多年。而他没日没夜担心的就是,自己究竟是否遗传到精神疾病,或者说哪天自己会发病……
    家族的诅咒让蔡高峰如惊弓之鸟,一心想找到破解的灵药。
    下水道事件 + 松村健之死合并调查 6
    “你有完没完,可以不再纠缠我吗?”亦如摔上车门,陈军又出现。
    “这不是纠缠,这是一个警察的职责。现在已经有证据证明,是你把蔡高峰推进下水道,我是想救你!”
    “你为什么救我?我们非亲非故!” “王荣生你还记得吧?”
    听到这个名字,亦如停住脚步。
    “这世界上只有你,还来掀我的伤疤!你真的太残忍了,我那时候还没有成年,我是受害者!”
    陈军摇头,你错了。我从来不想伤害你,王荣生死有余辜,我知道你是受害者。这么多年,我只是深深地自责。
    蔡高峰有很多钱,你为了他的遗产,可能会杀他……
    亦如无可奈何,指着陈军——
    陈警官,当年你身为警察,却不救一个危在旦夕的女孩儿,今天你把我的伤疤揭开,无非是让你自己良心好过!
    你虽然没救我,但这么多年,我并不怪你。可是你原来是这样狭隘的一个人,我真是错看你!
    你是学心理学的吧!心理学有个“刻板效应”,说白了就是先入为主!有些人总是习惯把人机械的归类,用偏见代替理智。
    北方人都是懒惰的吗?南方人都是奸猾的吗?二奶都是贪财的吗?穷人的孩子就一定早当家吗?
    毫无疑问,不是!
    那么你为什么认定我的经历悲惨,内心就注定阴暗呢?你怎么敢认为自己能洞察人心呢?
    如果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原因,但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的家乡在东北,抗日战争时期东瀛人占据我的家乡,第一件
    事就是把散居在山里的老百姓聚集在一起,叫作“围子”,便于治理。老百姓不能随便离开围子,所有的耕种所得被东瀛人充为军饷。遇到反抗就一个个村子屠杀,上千人活埋的大坑比比皆是。男人就被拉去修铁路、砍大树和挖煤,我父母做工的矿最早就是东瀛人开的。
    妇女的遭遇就更加悲惨,要么是开山种田的奴隶,要么是慰安妇。东瀛人是性变态的,到了中国的土地更加变本加厉。我太姥姥就是被东瀛人先奸后杀,怀孕的婴儿活活挖出来,脑浆硬喂给我太姥爷喝……
    东瀛人最可恨的地方是给老百姓下毒。他们偷偷地在老百姓种的蔬菜和粮食上喷毒药,人吃了以后就会全身生疮溃烂,痛苦至极最后脓尽而死。
    这种病的土语是“窝子病”,也就是一窝人吃完一窝死的意思。
    听说东瀛人这么做竟然完全是为了取乐,甚至有人专门随军队拍摄这些照片供国内人消遣!
    作为世界上为数不多恣意捕杀海豚和鲨鱼的国家,如今东瀛人还在作恶!
    他们用声纳装置在公海大肆捕杀海豚,在国际上千夫所指!
    他们于是勾结菲城的一群败类,官员有之,商人有之,利用这些人的贪婪,在中国的土地上继续屠杀海豚!!!
    你身为警察,不去制止这些人的残暴,却为了一个该死的恶魔上蹿下跳,你对得起那些被屠杀的生灵吗?!
    所以,我不再依赖任何人,就让我成为“恶魔终结者”吧! 说话间,陈军站立不稳,很快就失去意识……
    第九章 合欢的醒悟
    合欢的花语是两两相望。
    上穷碧落下黄泉,永沦生死海,莫知休息处。
    1
    你听过大象的故事吗?
    蔡行芸的耳畔,秦楠的声音轻轻响起:
    一头大象和父母还有亲密的伙伴幸福地生活在丛林里,可是它知道自己快死了。从那天开始,它决定和大家告别。它用尾巴帮父亲赶走蚊子,母亲洗澡时,它用长鼻子吸了水帮她淋在背上。它和每一个曾经亲密的伙伴们玩耍嬉戏,把采到的香蕉分给大家,每头大象和它在一起都很快乐。
    然后在某一天,这头大象会在夕阳下默默离去。它轻轻拨开灌木丛,抚开芭蕉叶,努力让自己的脚步轻一些,不要惊扰正在清甜的湖水里嬉戏的亲人和伙伴们。
    它不敢转身,怕自己无法狠心离开,眼角的泪水模糊了前方的路, 只能任由滴落。它就这样走啊走,越走越远,直到再也回不去。
    最后,在一棵芭蕉树下,大象再也走不动了。繁星满天,夜色死寂,孤独的大象怀揣着对亲人朋友的深深眷恋,闭上眼睛……
    这是某一堂课上他讲过的吗?蔡行芸迷迷糊糊睡着了,却在梦里被冻醒。
    被子拉上来盖住头,双腿却冻得冰凉,膝盖也丝丝酸痛—— 为什么会这么冷?
    蔡行芸马上就意识到,是因为那个人,那个人把我按在墙壁上……墙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暖意。他的手是冰冷的,他的身体是冰冷的。
    什么味道?在嘴巴里,脸颊上,耳朵后,胸口前,在身上的每一处。太令人厌恶的味道了,风一吹,满世界的腐臭。
    他在干什么?!
    蔡行芸知道必须挣扎,她死命地挣脱,死命地反抗,可为什么没有一点力气?那个男人箍住自己,越来越紧,手指用力地抠住她的肩膀,嘴巴紧紧地盖住她的哭喊,黏着而急促的鼻息包围着她。
    蔡行芸欲哭无泪,忽然她摸到身旁有一个锥子,她一把握住,狠狠地扎进那个人的眼睛里——
    在更大的恐惧袭来之前,蔡行芸拼命挣扎着,可是她的双手双脚却被紧紧地绑着,她想喊,才发现自己的嘴巴也被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