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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他迟钝地拉开车门坐进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嘀咕:“你穿成那样,我穿成这样……”
    荔莉正对着遮阳板里的小镜子检查妆容侍弄头发,嘴上轻飘飘地答道:“哎呀,我长得丑,不打扮打扮,怎么好出门呢。”
    谢雨浓哑口无言,看了她一眼:“要不要这么记仇。”
    荔莉把遮阳板向上一翻,拍拍手:“好了,见帅哥去!”
    等开到orad确实也迟到了。谢雨浓握着车钥匙走在前面,画廊的前台没人,他探头张了张里头,问了句有人吗。
    没人应答。
    他扭头看荔莉一眼,荔莉耸耸肩,于是他又叫了一句,有人吗?
    这时候才忽然听见一串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谢雨浓循声望去,看见一个人影从展厅里头跑出来,绕过了几个现代雕塑。对方穿一身黑色西服,因为一些遮挡,谢雨浓不断看见这个人的一些碎片化的局部,瓷白的手,纤细的脚踝,还有秀气的下颚,以及低头时绸缎般光泽的头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整理藏品……”
    那人来到跟前,脱下另一只手上的白手套,向谢雨浓伸出一只手。他的眼睛抬起的那一瞬间,谢雨浓有一瞬间的诧异,以至于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忘记伸手回应。
    按照谢雨浓的人生经验来看,无论男人的相貌生得多好,总归脱离不了俊美的范畴,而眼前这位举手投足间……他竟然忍不住要用风情来形容。十分罕见的,这个人有一种很艳丽的明媚的美丽。
    荔莉面上带笑上前一步,顺便肩膀碰了一下谢雨浓,谢雨浓这才匆匆回神,耳朵飞上一些可疑红晕。
    “陈先生,好久不见了。”
    男人眯起狐狸似的眼睛笑起来,握住了荔莉的手:“早就说了,叫我可心就好,荔莉老师,又变漂亮了。”
    荔莉摸了摸脸颊,心情很好地谦虚了一句:“诶呀,哪有……”
    谢雨浓见陈可心的目光又递了过来,心里竟然有一瞬发慌,眼神躲避起来,含糊道:“哦,我是,我是荔莉的朋友……送她来的。”
    陈可心点了点头,笑着问:“不知怎么称呼?”
    “我姓谢……谢雨浓。”
    陈可心了然道:“奥,谢先生……二位请随我来吧,我们坐下聊。”
    转到休息区,陈可心扭头去做咖啡,一边做一边礼貌地同二人搭话,荔莉自然认识,谢雨浓是初见,所以不免多聊两句。好在这位陈先生能言善道,又讲究分寸,进退得宜,谢雨浓倒没觉得很尴尬。
    “欸,谢先生也不是本地人啊,我听你口音很像本地人的。”
    陈可心放下托盘,在每人面前布置好一杯咖啡。
    “谢谢……”谢雨浓捧着马克杯,回道,“我是苏州下面一个县级市,我讲话有口音吗?我倒不知道……”
    陈可心笑道:“有呀,说话很斯文的。”
    谢雨浓不好意思地笑笑,抿了口咖啡。
    荔莉接口道:“可心,你上次说收到我一张画?”
    “哦,是啊,一张男子肖像,一个客人家里资金出了点问题,拿来周转的。”
    “男子肖像……”荔莉默默重复一遍,似乎想起什么,追问道,“一张坐姿裸身是吗?”
    谢雨浓听见她的话,不自觉顿了一下,目光由荔莉看向陈可心。陈可心轻轻点头,放下了咖啡杯,讲:“就是那张,哦……我刚才还在理呢,就在后面……”
    “能不能——”
    谢雨浓的心提起来,抢白道:“能不能让我看看?”
    陈可心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又多看了一眼荔莉,才说:“奥,奥……当然可以,我带你们去。”
    展厅后段有一扇小门隐藏在墙体内,陈可心掏出钥匙拧开那扇雪白的暗门,屋子里的灯还没关,谢雨浓看见每一台书架下都有暗轨道,因为白布罩着也看不见上面存了些什么,大约也是些艺术品。陈可心来到其中一台书架前,转动了书架侧边的把手,那架子就顺着滑轨移动,分开了一条小道。
    陈可心一边戴手套一边冲二人礼貌地笑笑:“稍等,我搬出来。”
    荔莉忙说:“要我帮忙吗?那张画还蛮大的。”
    “没事,有辅助滑轮。”
    “奥……”
    荔莉回过头来,目光正巧瞥见谢雨浓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陈可心的方向,他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屋内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目光犹如跳动的火苗,又好像粼粼的湖水,是不安的,是悸动的,又是紧张的。她复又望去,心想,他一定很想念吧。
    画布被揭开的时候,空气中飞舞着许多细小的绒毛似的灰尘,荔莉和陈可心下意识捂住口鼻倾身后退了一步,只有谢雨浓,像一尊塑像一般立在那里,痴痴地看着那张画,一动不动。
    陈可心喉咙发痒,轻轻咳了一声,眼睛却始终好奇地盯着谢雨浓,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认识画上的人,并且关系匪浅。他整理着画布踱步到他的身边,似不经意地讲道:“前主人很爱惜,所以保存得不错,只是相框磕坏了,需要重新装裱。”
    谢雨浓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含糊的应答声,陈可心侧脸看他,注意到他复杂的眼神,还有绷紧的下颚与暗自抿紧的嘴唇。
    “谢先生,认识画里的人?”
    谢雨浓向前走了两步,注视着画中人低垂的眼眸,他并不看自己,满脸的漫不经心,似乎昏昏欲睡,头发都有些乱蓬蓬的……当时暑热正盛,他们在校园内走了很远的路赶到荔莉的画室,画到后面,他有些累了,这个人困的时候总有一些格外的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