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瓶纯净水和一个包装好的面包,估计是准备给周雪飞吃喝的。
也许是听到了声响,本来浅寐的周雪飞睁开眼,看到床边站着的悠悠,坐起身,惊问:“悠悠,你来了?”
悠悠点点头,勉强笑了笑,然后坐下说:“对不起,让您受苦了。”
周雪飞却柔和一笑:“我知道与你无关。他们也是急了才带我来这里的。”然后又拉起悠悠的一只手,叹息:“悠悠,你瘦了。”
悠悠感觉心酸。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善良了,自己被劫持了却还那么关心别人。
“伯母,那天我吓到您了。对不起!要不是我,您根本不会住院。”
假若她没有住院,那么年叔他们就不会那么轻易把她带到这荒山野岭的民房里受寒挨饿。
“悠悠,别说傻话。阿初他一定是惹你生气了,你才不愿意跟他复婚的!你不要再生他的气了,他不是故意的。”周雪飞继续温柔的说。
悠悠眼眶湿润了:“伯母,其实我已经不生他的气了。”
“悠悠,有些事我也该跟你说了。咳咳……”周雪飞正想往下说,却咳嗽了几声。悠悠急忙拿起水瓶拧开盖子,端给她喝水。
周雪飞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悠悠,你知道阿初之前为什么一直要保护江心怡和她的女儿吗?”
悠悠心里咕咚一震。
这就是她一直最想弄懂的问题。白言初一直对江心怡狠不下心,百般纵容,最终酿成恶果。可是,到底什么原因促使他这样?
“江心怡她之前救过我!那时候,她还是阿初的小女朋友。可是,我一开始不太同意他俩来往。那次我在家里哮喘病发,江心怡刚好来我家里送东西,发现我喘得厉害,背起我冲到的对面的中医诊所里。那次后,我就答应了他们交往。可是不久后他们分手了,说是因为心怡爱上了富家少爷。”
悠悠心底翻滚。原来,江心怡竟然是白言初母亲的救命恩人?
周雪飞轻喘了下,又接着说,“还有一件事,就是涉及到江心怡的身世。那件事他没告诉别人,惟独告诉了我。江心怡被她母亲的日记误导,认为自己是唐家的私生女,就想着找机会跟你爹地相认,并得到应有的补偿。所以,她怀了柯大少的孩子后就去找阿初,叫他帮她夺回公道。可是,阿初不想让她跟唐家相认,就跟她订下了秘密协议,让她生下孩子后嫁入柯家做少奶奶,条件就是永远不许跟唐家相认。因为,阿初知道心怡是怎样的女人。如果她一旦跟唐家相认,做了你的姐姐,那你们唐家势必不会平静。而你也会对你爹地产生复杂的感情,更会拥有一个你不想面对的姐姐。阿初就是为了阻拦她,一直想办法让她尽早嫁入柯家。可是,柯大少不愿意娶她,最后还意外死亡。心怡见这条路断了,才发誓一定要跟唐家相认,做唐家的大小姐!”
周谢飞说完长长的一段话,又咳嗽了几声。悠悠轻轻捶着她的背,心却飘到了天际某处。
如果周雪飞所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之前的各种猜忌和担忧,都是多余的了?
何谓真何谓假?真相难道就如周雪飞所说的那样?
“悠悠,他也是几天前才告诉我的。这孩子一直不善言辞,有心事也喜欢闷着。但是,不管怎么样,我看得出他对你是真心的。他会骗任何人,都不会骗我。我那晚跟他聊到天亮,最后我问他,你跟悠悠有什么打算。他就跟我说了一句……”
她深呼吸一口,说,“他说最想跟你生一个孩子。”
仿如如释重负般,她笑得很释然,很安心。在悠悠看来,好像看到了一抹暖阳。
“谢谢伯母。”悠悠擦了擦泪水,心跳却一阵阵激烈。
周雪飞最后说:“我知道你还担心什么。至于阿初对你爹地是不是忠心的,我也无法代替他回答。毕竟,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就在这时,年叔突然走了进来。悠悠急忙站起来,说:“年叔,马上送周伯母离开这里!”
年叔一脸僵硬:“悠悠,你难道就真的信了这女人的话?她是为她儿子辩护!哪有母亲不为自己亲儿子辩护的?”
悠悠却坚持地说:“年叔,一切恩怨与这个女人无关!”
“悠悠,你不要太感情用事!商场上的事,你不会懂!男人的心术你也永远不会懂!”
周雪飞却插话道:“年叔,你给我打个电话吧!我亲口劝劝阿初,叫他不要做代理总裁!”
年叔愣然望着这个脸色灰白的女人,似乎不敢相信她的话。
悠悠朝他大声说:“年叔,华安如今不能没有一个强大的领导人!白言初会不会带华安走上绝路,现在讨论还为时过早吧!”
年叔大为疑惑地看着她说:“华安是你爹地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眼看就要落入别人之手!你却还执迷不悟!”
“可是年叔,目前的情况也不是你们说了算,还是等我爹地病好了再商量吧!”
“悠悠,你无药可救!你简直就被白言初迷得神魂颠倒了,气死我了!”年叔首次当着悠悠的面发火了,狠狠捶了一下桌面。上面的水瓶和面包都掉在了地上。
“年叔,对不起!一切只有等我爹地完全康复后再定夺吧!我相信,目前公司里最了解白言初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您,而是我爹地。”悠悠平静地说。
也许,只有等父亲康复了,恢复说话能力了,一切事态才会有一个定向。
周雪飞又按着胸口强烈咳嗽起来。咳嗽了几声后,她突然呼吸困难,脸色又红又紫,最后一大口暗红色的血块从她嘴里吐了出来。
悠悠一眼看见,吓得轻轻叫了声,急忙弯腰扶着猛喘的周雪飞问:“伯母,您没事吧?”
周雪飞苦笑:“我的病已经成定局了,也就是个熬。”
年叔连叹数声,走了出去。
“放心,我会让他们送您回去的!”悠悠安慰着周雪飞。
周雪飞却淡然一笑:“我的命也不会长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阿初真正幸福一次!”
说罢,她意味深长地望了望眼前的女子。悠悠心里一阵澎湃,脸颊温热起来。
周雪飞却又激烈咳嗽起来,好像比上两次都凶。不但咳得厉害,而且还吐了好几口暗红的血。
悠悠急忙冲了出去,叫道:“快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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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飞被送到医院急救后,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是:病人的肺癌已经很严重,一个月后可以准备后事了。
悠悠一直守在周雪飞的病房门口。半个小时后,白言初也来了。脸上的伤口依旧贴着纱布。
两人默然对望了片刻,却都没有过多对话。最后,白言初留下陪母亲,悠悠就先行离开了。
她又去了养和医院看父亲。父亲睡得很沉,外界的一切似乎都干扰不了他的安宁。
她坐在父亲床边,心里千万次地问:爹地,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可以快点醒来告诉我吗?
最后她伏在父亲床头睡着了。
昏昏沉沉间,她又发现自己从某个高处摔了下来。一直往下摔,然后在冷硬的地面上翻滚了几下,身躯才停下。
温热的血液从脑后溢出,视线渐渐模糊不清……
这不是她上辈子死之前的情景吗?她又做恶梦了?
她不想回去,不想。她拼命睁眼,想从这场噩梦中走出去。
可是,眼皮重重无力。漆黑黑之间,一个浑厚而神秘的声音响起:“唐悠悠。”
她还是想睁眼,就怯怯问:“你是谁?”
那声音沉沉道:“五年后的五月六日,请记住!”
悠悠真真切切地听着这几句话,又问:“可以说明白点吗?”
那个声音又幽幽说:“是劫是缘,是福是祸,自见分晓。”
悠悠就是猛然间惊醒的。放眼处,是阳光淡淡的父亲病房内,自己身边是静静沉睡的唐鹤礼。
原来真的是梦。可是,梦中的那个声音,那几个字,却清晰而真切。
五月六日,是她上辈子摔死的日子。这个日期她从未向外人透露过,但却骤然在梦中被提起,不禁让她惊心动魄。
唐鹤礼的眼睛慢慢睁开,又慢慢看向她。当目光触到女儿脸上时,他的嘴角突然抽动了一下。
悠悠把头靠过去,低切的问:“爹地,你醒了?你是不是想说话?”
殷切目光里尽是期盼。她多么希望,父亲能对她说一句完整的话。
“呀……悠悠……悠悠……”唐鹤礼很吃力地吐出几个字。
父亲喊自己的名字了!这是他住院近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悠悠眼内刺痛,泪水滑落。
忍不住伸手紧紧握住他微凉的手,哭喊起来:“爹地,你叫我吗?”
“哟,呀,悠……”唐鹤礼直直望着女儿,再次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说完这几个字后,他的嘴巴还是保持着张开的姿势,数秒后才合上。
他已经可以断断续续说出清楚的词语了。虽然只能说一两次,但却已证明他已经逐渐好转。
悠悠喜极而泣,把头伏在他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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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海港静悄悄,港口的灯光却犹如巨兽警惕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海面上飘着一只小小的白色游艇。游艇上,白言初和玛丽端着酒杯坐着。
玛丽轻轻看了他一眼,劝道:“不服气是不是?没事,那个贱女人的事我已经叫人去准备了。明晚你等着看好戏吧!”
白言初放下酒杯,冷冽地说:“那就有劳玛丽姐了。”
“会做得很漂亮的。陆飞那个人最爱的就是面子,假如那件事出了后,江心怡必死无疑。”
这时候,游艇内舱走出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泛亮的光头,铜色肌肤,一双眼眸矍铄有神。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左脸上一道灰白色刀疤。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的意思是,悠悠受到梦中神秘暗示,她重生之后或许只有五年的命。五年之后的五月六日(她上辈子的忌日),她或许还是要死。
当然,我大概不会写be,这个妞儿们还是放心吧。但是,悠悠怎么闯过那一劫呢?
☆、第70章
玛丽朝男人温柔一笑,“老公,坐。”
光头男微笑,揽住她的肩坐下。他就是“龙丰”老大耿乐天。
他望着白言初,蹙了蹙浓眉说:“白老弟,这次‘东兴’居然敢派人砍我老婆和我的恩人,就等于拿枪指着我的头。我不会就此罢休,我已经有详细的计划去对付他们了。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白言初微笑点点头:“谢谢乐哥!”
“我还收到风,说警方准备开战一个专门打击‘东兴’的秘密行动,代号叫‘黑雷’。陈虎这几年太高调了,把毒品做得越来越大,你猜警方会容忍吗?假如这次行动成功,陈虎估计很难翻身了。”耿乐天又说。
玛丽又想起了点什么,说,“听说陈虎前几天杀了警方派进社团的一个卧底,还把他的内脏寄回给警局呢!所以警方的高层绝对生气了,一定会跟陈虎死磕的!”
白言初皱着眉听完这句话,心里微微一震。
他突然想起了上次悠悠遭受绑架的事。假如警方能撂倒陈虎,他自然也是乐意看到。
耿乐天叹道:“陈虎这个人做事太绝了,还真想看到他怎么死法?”
玛丽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一接,然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哦?很好!你们辛苦了!”
放下手机后,朝白言初笑道:“完成!”
白言初端起酒杯微笑致谢:“谢谢玛丽姐!干杯!”
三人的酒杯清脆地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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