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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姜清昼在梦里还是大学时候的样子,和现在差别不大,只是看上去比现在明朗不少,走在他的前方,很不真实地在各个场景间跳跃,一会是养了锦鲤的无名湖岸边,一会是橄榄形状的美院大楼,一会是黏腻闷热的画室。
    于丛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姜清昼没说话,回过头瞥他眼,他就紧紧跟上去,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江边,对岸还是著名的旅游景点。
    景点上的金属球还反射着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于丛有点怯缩地望着姜清昼,又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叫了他一声。
    姜清昼在梦里的反应很慢,还有点冷淡,转过身有点失落地看着他说:“我走了。”
    于丛张着嘴,发不出声音,看着他利落地踏进江水里,没有想象中的水花动静,反而是大片飞蓬悠扬地朝他涌来,一片白茫茫的绒毛四散开。
    他还在质疑这个完全违背现实的、不合理的场景,就被阵尖锐的闹铃叫醒。
    窗户没关紧,长到了三层楼高的玉兰树伸着懒腰,一点带了甜味的花香渗了进来。
    于丛清醒过来,这是在做梦,哪有合理可言。
    第10章 10
    深秋里凉爽的晨光像梦里的江水一样打在他的脸上,冰凉而湿润。
    大概是睡姿不恰当,于丛全身像是出土文物的僵硬,他直挺挺地坐起来,听见腰间很清晰地响了几下,他发出嘶的声音吸了口气,发现嗓子哑了。
    于丛被惊天大饼砸到的一周后,成功在天气的催化下感冒了,他浑身酸胀地起床,拖着脚步去客厅烧热水,水家里唯一的水壶正冒着热气,看上去没一会就要沸腾。
    他在小小的三居室里转了两圈,发现没人。
    鞋柜上杜楠的公文包也不见了,昨天颇为紧张的室友都各自上班去了,留了个开水壶的尖叫警告他。
    于丛半边脑袋痛得神经乱跳,捂着头扒拉着茶几下的抽屉,想翻个止痛药。
    他最后给陆路花发了条消息,借了颗看上去粉粉嫩嫩的止痛咀嚼片,a花花在微信里欲言又止,说:“算了,反正也差不多效果。”
    于丛连水都没喝,就咽了下去。
    “于丛,我有个问题问你,你别打我啊!”陆路花给他发语音,背景里还响着站点播报,“好吧?”
    “你说。”于丛给自己倒了杯开水。
    “那个五万块。”陆路花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是不是就是你初恋男友啊?杜楠天天骂的那个。”
    “……你上班吧。”于丛吞了止痛药,觉得效果甚微。
    “哎,你跟我说一下嘛,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跟杜楠说不跟我说,不是排挤我吗!”陆路花脚下生风,语气哀怨,“我看你们打了两天暗语了。”
    “他才回来一天吧。”于丛回复。
    陆路花发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暂未放弃八卦:“是不是嘛?可是我怎么听五万块说是你把他甩到洛杉矶的。”
    于丛简直想报警,喝了口热水,被烫得醒过来:“你不要瞎说。”
    “那是怎么回事嘞。”陆路花不敢问杜楠,缠着于丛不放:“你是不是和他谈过恋爱哦?”
    于丛隔了三分钟才回复:“是。”
    “大学的时候?”陆路花隔着手机屏幕,看不见他的尴尬。
    “嗯。”
    “然后分手了?”陆路花追到第三个问题。
    “是。”于丛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情,觉得似乎没有向她隐瞒的必要。
    陆路花震惊:“你居然把五万块甩到了洛杉矶。”
    结论又绕了回来,于丛点开录音给她发消息:“陆路花,这些事你到处乱说,不要当着他的面提,只能问杜楠。”
    [a花花:懂了,不让我问的意思。]
    [a花花:你声音好奇怪啊,是不是生病了啊?]
    于丛瘫在沙发边,喉咙干痒发痛,一点去上班的欲望都没有,陆路花还没开工,在手机里喋喋不休,关心两句他的身体,就要问三句姜清昼的事。
    于丛神经绷得快断掉,脸色难看地读完陆路花的消息,硬着头皮发消息,打算请个假。
    八十万的作用极具效果,吴四方居然没提病假也要扣工资的事,让于丛好好休息,恢复了再好好弄画展。
    他连谢谢都没说,蜷在沙发上,很不舒服地闭着眼睛休息,喝到肚子里的小半杯开水正灼烧他的胃粘膜,带来一种暖呼呼的错觉。
    工作室连带居住一体的咖啡色小洋楼离姜清昼订下的停车位还有两百多米,王洁拖着人肉搬运回来的各种行李,不情不愿地往前走。
    姜清昼走了十来米远,才觉得有点过分,又转身去拖自己的东西。
    王洁假笑一声,冷着眼说:“还知道这些是你的啊?”
    姜清昼似乎在想事情,没搭理她的冷嘲热讽,垂着眼神走路,很轻易地把行李箱拽得离开地面,里头闷响了一阵,似乎有重物在滚动,是他研究了很多年的工具书。
    他没开口,旁边走着的人感觉到一些沉闷,也不说话了。
    姜清昼工作室里的东西添得七七八八,看上去颇具规模,就是没什么人气。
    王洁被挡在门口,他弯腰从鞋柜里取了双拖鞋,甩在她面前。
    “……死洁癖。”她低声骂了句,换下高跟鞋。
    姜清昼没什么表情,看上去状态不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