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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
    外头夜色浓重,也不知知薇一个人睡得怎么样,这个没良心的,是不是倒头就着,根本不在意自己?
    正在那儿患得患失间,良妃从里头出来,慢悠悠走到他身边,轻轻唤他一声:“皇上。”
    “安宁睡着了。”
    “嗯,吃了药哄了半天,这会儿总算睡了。我怕这孩子以后会……”
    “只是落水而已,身子并无大碍,你不要太担心。”
    “是,只是她从小胆子就小,就怕这桩事儿之后,就更不敢沾水了。”
    皇帝头也不抬道:“她是朕的女儿,虽说金枝玉叶,可性子也该磨炼一番才是。人这一世不可能事事顺遂,若这么点小事儿她都迈不过,将来遇着更大的事儿,她要怎么办?”
    “她能遇着什么大事儿?”
    “她总要长大嫁人。有一日嫁入夫家,与人相处难免会起矛盾。她若仗着公主身份却不懂如何处理夫妻间的小矛盾,小事儿就会变成大事儿。这对她也没好处。”
    这道理良妃也曾想过,只是一直不愿深究。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总想宠着溺着她才好,将来真嫁了人,就像皇帝说的安宁是公主,谁还敢给她气受?
    可这只是自欺欺人。古往今来公主过得不如意的十之八九,一味以权压人不是长久之计。驸马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不会痛快。一个男人若不爱你不敬你,你身份再尊贵再超然也于是无补。
    良妃并不希望女儿往后过那样的生活,今日也算是被皇帝点醒了几分。只是一想到她受的委屈,又有些气不过:“红蕉这小丫头办事不利索,是再不能在安宁身边待着了。”
    “那你便再给她另挑几个得力的。朕记得她从前身边有个宫女,似乎与安阳身边的某一个是姐妹。如今她还在吗?”
    皇帝说的是碧荷,良妃一下子紧张起来。
    “回皇上的话,那是碧荷,年前已经放出去了。年纪太大,留着也不大好,安宁也不舍得她受委屈。”
    “她倒是待底下人好。”
    “这孩子一直这样,心太善,我有时候反倒会担心。”
    “心善总比心恶好。她这样的身份,只要不故意闯祸,谁又能拿她怎么样。做个善心人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是她最大的福气了。”
    说完这话,皇帝意味深长看良妃一眼,看得对方心肝直打颤儿。
    ☆、第103章 真相
    谈话进行到这里,似乎陷入了僵局。
    良妃对着皇帝当然只有答应的份儿,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跟有人一顿乱敲似的。至于皇帝则是已经无话可说了。
    说完孩子还能说什么,良妃杵在那里不走,他有点头痛。开口赶人似乎不大好,但也不想她就在身边侍候着。
    从前觉得跟不喜欢的女人亲近也就是件不大愉快的事情,现在甚至有了厌恶感。可良妃似乎也没错,他也没办法冲她乱发脾气。
    于是气氛就僵在那里了。
    过了片刻还是良妃觉察出不对来,轻声劝皇帝:“夜深了,皇上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儿还要早朝。”
    “朕这儿还有几本折子要批,你先去陪安宁吧。明日回去后再找太医好好扶扶脉,开一帖药来吃吃。”
    言下之意就是只留一晚,明天她们就得回去了。
    良妃心里五味杂陈,也不敢跟皇帝顶嘴,只能顺从地退了下去。
    进屋后她心想,原来忍是这么难的一件事情。之前她看不起宣妃,觉得她不能忍才害死了自己。可现在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很难忍住。
    皇帝那么个大活人就在跟前,面容依旧俊朗,被夜色一衬更有种不可方物的感觉,身为女子如何忍得住。
    她多想今夜陪着他一起过,可他那么冷冰冰地下逐客令,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费事儿,叫她心里难受不已。
    原本想着既有了儿子,就慢慢熬吧。机会总会有的,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就不信她沈知薇没有小辫子叫她抓住。到时候皇帝对她的感情或许也淡了,自己又加了几分胜算,未必就不能得到想要的。
    可她现在发现,她哪里等得到那时,恨不得现在就紧紧抱住皇帝,完整地得到他这个人。
    做到心如止水谈何容易。
    但皇帝比她想的还要无情。本当他定在另一头的体顺堂歇下了,却不料那天皇帝折了批完后去了乾清宫,在那儿歇了一宿。
    这简直就是在打良妃的脸。
    她人都在养心殿了,皇帝却不愿碰她,这也就罢了。居然连同睡一个屋檐下都不愿意。更深露重的,他不辞辛苦跑去乾清宫睡,这明摆着就是为了避嫌。
    皇帝到底是有多喜欢沈知薇,喜欢到和别的女人要划清界限到如此地步。那一刻良妃当真绝望了。
    但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除了良妃外也就马德福并小庄子等几个贴身太监知道。皇帝神不知鬼不觉移驾乾清宫,睡了一夜便上朝去了。第二日回来时,良妃已经识相地带着安宁回延禧宫去了,一切重要归于平静。
    只是皇帝的心一直静不下来。
    他昨天那么走掉,以知薇的性子肯定要胡思乱想。她是不是一夜没睡好,若是哭了一整夜把身子哭伤了怎么办?皇帝现在才发现,喜欢一个人就跟照顾孩子似的,恨不得方方面面都替她考虑到。
    才不过一夜不见,便开始止不住地想她。想她的坏也想她可恶的地方,为一个奴才跟自己置气,一副他做了十恶不赦坏事的模样,真是狼心狗肺。从前对她的那些好,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皇帝自认从一个君王的角度出发,对待李雪容不算太薄。她是犯官之后,原本该一辈子窝在花圃那种地方才是。可他为了知薇把她也调到了养心殿。
    现在又把她派去承乾宫侍候,以后想要出宫不过是皇贵妃一句话的事儿。说实在的李雪容运气算好的,若她不懂得知足上进,再不学会约束自己的言行而给知薇惹麻烦的话,皇帝处理起来是绝不会手软的。
    一个不合格的奴才便不该待在承乾宫。这次的这顿板子,算是给她一个提醒。
    雪容倒还算拎得清,并没有因为挨了打就跟知薇哭哭啼啼。第二日知薇来屋里看她的时候,她反过来安慰起对方来。
    “其实打得不疼。您别看皮开肉绽了,并没有伤到筋骨。宫里打人也有讲究,有那钝刀子割肉不出血却疼死人的。也有像我这样的,看起来挺热闹,其实真没事儿。”
    “哪里就没事儿了。你昨儿回来的时候脸色白成那样,我真怕你挺不过去。不过睡了一夜看起来是好多了,有了点血色。最近这段日子你什么也别管,只管休息就好。外头的事情有腊梅应付着,出不了差错。皇上扣了你半年俸银也没什么,回头我给你发。”
    知薇现在可是财大气粗。皇贵妃每月的例银就不少,她又没什么应酬,不像有些嫔妃要贿赂皇帝身边的公公求露脸。她几乎天天见皇帝,别人只有巴结的份儿,哪里敢收她的钱。
    更何况皇帝对她又是善财童子,见天儿地往她这里赐东西,恨不得把自己那小库房全给她挪承乾宫来。
    所以知薇现在家底很富,再不像从前过得那么紧巴。有一回跟小路子闲聊,说起从前做刺绣卖钱的事儿,只觉得恍如隔世。
    其实也就不到两年的功夫,却好似过了一辈子。
    这会儿说这种话,雪容也笑她:“您如今可是豪富,我跟着您也算享福了。这顿板子说实话打得不冤,我从前瞧我姐治下面的人,比这狠多了。您现在当了主子,心里得有杆秤,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心软。有时一时的心软不是好事儿,往后看可能麻烦更多。”
    这话倒跟昨儿个皇帝说的有几分相似。
    “所以你觉得皇上打你打得对?”
    “自然是没错的。我落水的时候就该放开三公主的脚才是,拉她下水就是不该。别说她是主子,就是放在寻常人家,也没个把小孩子往水里带的道理。那水对我来说不深,对三公主来说可不浅,她昨儿吓成那样,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私底下雪容跟知薇说话比较没有顾忌,也不怎么主子奴才互相称呼。但正是这样,让雪容愿意跟知薇掏心窝子说话,也实实在盼着她好。
    知薇好她才能好,就算她自己落不着什么好,知薇总是熬出来了。后宫女人都苦,从前跟自己睡一屋的人熬出了头,多值得高兴的事儿。
    她有点不放心知薇的倔脾气,小心翼翼打探:“您昨儿没说什么吧?”
    “说什么?”
    “没为我同皇上说些什么吧?”
    “怎么没有,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您怎么……”雪容急了,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结果一动牵动伤口,又疼得满头大汗。
    知薇赶紧把她摁回床上去:“你别着急,先管好自己吧。我没事儿,皇上跟我置了会儿气就回养心殿去了,我们没吵架。”
    他说走就走,就是想吵也没人同她吵。
    “我可听说,昨儿个良贵妃住在养心殿。您这不是把到手的鸭子往别人嘴里送嘛。”
    知薇就笑:“你敢说皇上是鸭子。”
    雪容立马变了脸色:“我一时顺嘴,您可别说出去啊。”
    “我没那么傻,说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你眼下遭了殃,别人都等着看承乾宫的笑话呢,我一个麻烦还没解决,哪能再给自己制造一个。”
    雪容听了直叹气:“您让我说好呢。为个奴才跟皇上置气,多不值当。快别在我这儿待着了,赶紧去养心殿找皇上,说点好话服个软,别叫皇上气久了。”
    知薇受不了她的唠叨,嘴上答应了,出了门却不愿意过去。她还没得到消息,不知道良妃已经走了,以为她还在那儿呢。
    这会儿人家搞不好正温情脉脉,她厚着脸皮过去算怎么回事儿,弄得彼此都尴尬。她也不能太霸道了,总得给别人留条活路,皇上既喜欢左拥右抱,就随他去了。
    她骨子里那种随波逐流的性格很快占据上风,不争不抢不理会,就跟从前的沈贵人一个样儿。
    结果这性子可把皇帝坑苦了。
    他在养心殿等了一天,也没等来知薇的投怀送抱,知道她是老脾气又犯了,心里好气又好笑。想想不跟她计较,反正自打喜欢上她之后,皇帝的傲气他是全然没有了,主动找上门也不是一次两次。
    既如此再多一次又何妨。
    到了夜间用晚膳的时候,皇帝掐着点去了承乾宫。到了那儿也不多话,坐下便准备开饭。
    他毕竟是皇帝,做什么也没人敢说个不字,知薇叫他搞得摸不着头脑,只得吩咐人下去仔细侍候着。又见菜不多,忙前忙后叫人去准备皇帝爱吃的。
    皇帝就坐那儿,看着她走来走去的模样,只觉得她比从前更有风韵。
    开了苞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身上有股成熟的味道,就跟那果子熟了是一个道理。那正是采摘的最好时机,他觉得自己真是有毛病,放着好好的福不享跟她闹别扭,到最后苦的还是他自己。
    于是一顿安静的饭用过后,皇帝二话不说把知薇抱进房里,连澡都顾不得洗就去脱她的衣服。
    知薇挣扎着推他,却被他摁住双手。一通狂轰滥炸式的亲吻过后,她听得皇帝在耳边咬牙切齿道:“今儿晚上,看朕怎么收拾你。”
    第二日,皇帝起来时满面红光。
    知薇呢,懒洋洋歪在床上,连用早膳的力气都没有。
    她暗暗咬牙,下辈子一定投胎做男人,最好皇帝投胎做女人,她定也要叫他日日下不得床来!
    皇帝上完朝来看她,知薇躲被子里没出来。好像两人还在闹别扭啊,他怎么跟没事人似的,脸皮当真厚得可以。
    “你这是还跟朕置气?既如此,朕少不得辛苦一点,再侍候你一回。”
    知薇把被子一拉,两眼瞪着他,一副受惊的模样。
    “朕昨儿夜里那么卖力,都没能叫你气消,看来今儿还得再接再励。”
    “您这是要我的命啊,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把我折腾死了,您还得再找一个。”
    “折腾不死,你这身子好着呢,今儿白天睡一觉,晚上就可再战了。”
    知薇真有点害怕了。昨天夜里是两人好上之后最疯狂的一次,她那嗓子到这会儿还哑着,下面也是火辣辣地疼,想起皇帝那凶猛地劲儿,她终于忍不住哀哀求饶:“您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不敢了。”
    “不敢什么?”
    “不敢同您生气了。”
    “要不你天天同朕生气,朕便天天有火气朝你撒,这不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