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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对着这神展开,小凡也无语了。
    好吧,她只能默默感激,医生和律师的高颜值帮她吸引了火力,让她这个“当事人”反而被忽视的彻底。
    但事实证明她还是图样图森破,作为事故苦主,她怎能躲过群众们的雪亮目光。就算躲得了一时,也躲不过一世。
    讨论了一会儿两个大帅哥的cp问题,话题又转到了她身上——
    “……我说你们是不是也关心一下那个苦主妹子。”
    “她还苦?谢医生都说陪她一辈子了拜托——还好我不在现场,有这么虐单身狗的么?”
    “她不是学中文吗,怎么跑去听牙科的学会?”
    “探班吧,她跟谢医生正在交往也说不定,去听听bf的报告有什么不行的。”
    “有没有搞错,手术出点问题就能借机交往了?要不要这么道德绑架啊?”
    “是啊,当医生哪能不出点问题,要这么简单粗暴,有点问题就赖医生一辈子,谁还敢学医啊。”
    “……你们讲点道理好不好,又不是纪小凡要赖医生一辈子,是谢医生主动表示要陪她到康复的。”
    “要不是纪小凡和她律师把事情闹这么轰动,谢医生至于压力山大么?估计谢医生也是肠子都悔青了,接谁不好,偏偏接到医赖。”
    纪小凡看的囧囧有神。成为公众人物、被这么热烈的讨论,滋味实在酸爽。看下来,连她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越发觉得自己拿走谢医生一辈子这事,实在罪大恶极。
    “……嗯,同意,纪晓芙没那么单纯,你看她上次庭审特意穿白裙子涂口红,口红还特别艳,要说没心机,不是博同情,谁信呢。”
    “嗯,她今天好像比上次瘦了,穿的ol套装,涂的l52,特别暗*骚。”
    “楼上上,是纪小凡,不是纪晓芙——”
    “不好意思都是输入法的错,但她跟纪晓芙一样都是脑残颜控,见了个帅哥就花痴的不要不要的,无所不用其极。”
    “我们看的是同一部倚天吗?求不黑纪晓芙。”
    “别歪楼了,唉,谁让嘴巴麻的是她、不是别人呢?如果她一辈子好不了,就这么赖医生一辈子也没辙——有本事你也去麻啊,我也去麻啊,这年头,出事故也要趁早的。”
    “你们也差不多一点吧,又不是她想麻,怎么越说越难听了……”
    “公共论坛,我说我的,你看你的呗,楼上是纪小凡的水军么?你们主子把事情闹这么大,还不准人说两句了?”
    后面都是无营养的车轱辘话,小凡兴致缺缺的把手机还给徐馨。
    她要真的这么霸道心机,请得起水军,也不用苦哈哈的编会议纪要了。
    徐馨讪讪的说,“别理那些黑黑,她们都是羡慕嫉妒恨。”
    但她又有些担心,“你下次去复诊,肯定有更多人围观了。”
    小凡继续敲着键盘,努力给几份幻灯掐头去尾,提炼中心。要把好几个专家的发言总结在一篇稿子里也不容易,要绞尽脑汁在相似的观点中找出区别,还不能违反医学基本原则,煞费心机做出个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热闹场面,才能让甲方收货。
    过一会儿她说,“谢医生建议我去他家复诊。”
    办公室就她们两人,徐馨沉默几秒,消化这个信息,终于还是无法淡定,“——谢医生?建议你?去他家?复诊?”
    同样中文专业出身,她都快不认识这几个汉字了,也不知道该把重点放在哪个词组上。
    小凡点点头,“他说他有个不错的地下室。”
    徐馨哪里还顾得上手中的活,囧囧有神的问,“地下室?长啥样?该不会刚好就是……红色的游戏室吧?”
    “我还没去过,”小凡停止敲键盘,一脸茫然,“为什么是红色游戏室?”
    徐馨捂脸,“不行了,我要冷静一下。”
    说完,她就出去冷静了。
    小凡莫名其妙,被勾出好奇心,放下会议纪要,去度了一下红色游戏室是个啥东东。
    页面上出现了育婴室相关、密室逃脱相关、英雄联盟相关、红白机相关……没一个跟牙科复诊沾边,小凡知道徐馨涉猎广泛,经常会冒出一些偏僻冷门不接地气的梗,只得放弃。
    不觉间电话响起,小凡接起来,那边的声音让她耳朵一烫。
    “到时间了,我在你们公司楼下。”
    小凡一阵惊慌,对,谢隽奇是说过,会在她下班时间过来接人,想不到竟是如此言出必行。她捏着电话走到窗口往下望,却看不真切,只得说,“你不要上来,我……可能要加班,没个准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突如其来的复诊有点退缩。
    “没关系,我等你。”谢隽奇温和的声音也没能让她安心多少。
    她想找人商量一下,但徐馨出去冷静的结果,就是和科技部的同事聊起了下月旅游事宜,回来时已经把自己说过的“红色游戏室”忘了个干净,还问小凡要不要一起去。
    小凡愁肠百结的摇头。徐馨就跟那个同事约饭讨论下文了。
    大家都零零落落收拾下班,小凡也只得关上电脑。
    下了楼,谢隽奇在一辆银灰色迈巴赫里向她示意。
    看他淡定的表情,小凡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有点多余。
    不就是配合医生复个诊吗?还能被他吃了不成。
    自己这个“医赖”也当的太不称职了吧,哪里对得起论坛众人的脑补。
    于是她走了过去。
    “还以为你要加班到十点。”谢隽奇一边驾驶,淡淡的说。
    “长命功夫长命做。”小凡只得说句场面话。
    车内陷入了沉默。
    小凡努力打破这诡异的气氛,笑道,“刚刚还在整理会议纪要呢……对了医生,怎么同一个种植体牌子,有的医生要等四个月才做二期,有的医生只要两个月?”
    谢隽奇愣了一下,才说,“……要看具体情况,包括患者牙位、牙槽骨质、初期稳定性,当然也有厂家噱头的部分,患者大多求快,两个月自然比四个月好听,但也要遵循骨伤愈合的基本进程,不可强求提前。”
    “……哦。”小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听到了几个比较偏僻的术语,默默记下来,打算有时间再去扫盲。
    谢隽奇看她一眼,“你们的稿子还要写的这么专业?”
    “其实没有……但我想以后可能还会遇上这类项目,多储备点,也不是坏事。”小凡有些不好意思,大概自己这些问题对他来说好比小学生程度,连回答的价值都没有吧。
    “没问题啊,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我。”谢隽奇放慢了车速,“到了。”
    小凡还没从求知学生的角色中转换过来,就发现车子停在一栋花园洋房前面。
    西式风格的三层大独栋,镂花的铁艺大门,曲径通幽的花园。
    她原以为谢隽奇住在比较远的地方,想不到车程只有几分钟,就在市中心。
    “我以为……这算近现代历史文化遗产,专门给游客参观的。”她下车,就着还没完全暗下来的天光,略呆滞的打量这栋建筑。
    ☆、20|8.11|
    “这是我爷爷奶奶曾经居住的地方,现在属于我。”谢隽奇下车,简单说道。
    “可惜光线不好。”小凡有些遗憾。这一带的花园洋房算是本城标志性建筑,她只在电视电脑和书籍杂志上见过,今天难得亲身造访,却没遇上好时机。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参观。”谢隽奇在前面带路,“进来吧。”
    一进门,小凡就感到历史与现实的冲击。花纹繁复的地毯、老式壁炉,与金属电器、现代装饰形成了鲜明对比,却又奇妙的融合在一起,并不显得特别突兀。
    餐厅有张很长的红木桌子,上面摆着两份简餐,还冒着热气。
    谢隽奇为她拉开椅子,小凡有些惊讶,“做饭的人呢?”
    “走了。”
    小凡知道自己问了蠢问题,谢隽奇这样的家,有几个隐身的管家女佣厨师花王,自然不足为奇。
    “先吃饭。”谢隽奇坐在她旁边,而没有选择长桌的另一头。
    大概是谢隽奇事先有招呼过,午餐已经够正式,晚餐就比较轻淡,意面沙拉而已。
    但这盘意面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面条软q,有弹性有嚼劲,不黏不干,酱汁的口感层次极丰富,光是小凡辨认出来的用料就有十多种,跟平时吃的意式快餐有本质区别。
    有那么一瞬间,小凡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是不是日常工作做的太枯燥,白日发梦了?梦见自己受邀来到这栋花园洋房,跟谢隽奇同桌吃饭——甚至中午那顿饭、那句石破天惊的话都是她的臆想?
    “想什么呢?”谢隽奇有极好的餐桌礼仪,说话之前先喝水漱口才发声。
    “哦……没什么,”小凡急忙答,好不容易找出一个借口,“在想,等会儿要复诊,是不是不该吃东西,免得影响检查?”
    “没关系……你吃好了吗?”
    “好了。”
    “嗯,时间不早,那我们去地下室吧。”谢隽奇站起来,又帮起身的小凡拉开椅子。
    ——感觉自己像是,中世纪被绅士服务的贵族小姐似的。小凡心想。
    如此的不真实。
    “等一下,趁这个机会,我看看你的日常齿科保健。”谢隽奇忽然说,从陈列柜里找出一只崭新的瓷杯,和一把崭新的牙刷,递给小凡。
    小凡囧囧有神的接过来,“这是……条约的一部分吗?”
    医生是有洁癖的吧,自然不会让她带着胡椒大蒜的气味擅闯那神圣的地下室。
    “不,”谢隽奇温和的说,“这是有助于你健康的一部分。”
    站在光洁如新的水池边,小凡愣是做不出刷牙这个动作。
    谢隽奇笑笑,“那么我先来吧。”
    他淡定的挤出牙膏,兑好温水,卷起袖口,对着镜子,里里外外的刷起来。
    小凡被他翻飞的手势震的眼花缭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她和她见过的人,都没有那样刷牙的。
    谢隽奇仿佛在进行一个庄严的仪式,一丝不苟的刷好了牙,“该你了。”
    看着他嘴唇上还没擦去的一点水渍,小凡心中一悸,连忙也依样画葫芦的刷起牙来。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谢隽奇对着镜子,握住她拿牙刷的手,“不能拉锯一样的横着刷,会把牙齿刷坏。”
    小凡口中还有牙膏沫,只能被他几乎是手把手的,纠正错误姿势,“要用巴氏刷牙法,在这里先是轻轻颤动,然后一扫;轻轻颤动,再一扫……”
    小凡感觉自己变回了三岁萝莉,须得长辈从零开始,一一教诲基本生活技能。但是,经过他的亲身教导,小凡才发现自己以前果真忽略了很多的盲区,漱完口,觉得清爽无比。
    放下口杯,谢隽奇拿出一个圆圆的小盒子,“然后是用牙线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