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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嫡子 第507节
    解缙则是直接了当道:“世子何以辱臣?”
    朱尚炳轻咳一声:“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莫要诬蔑我!”
    朱允熥拍拍手掌:“进宫吧,现在这边没什么可看的,且由着他们跪吧。”
    有人开口搭话,朱尚炳立马转过头,躲避尴尬:“不在这边了?不管他们了?”
    朱允熥摇摇头:“等他们跪不住了再说。”
    朱尚炳挠挠头,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朱允熥已经是转身走到了解缙、夏原吉二人跟前,轻声道:“秦世子是个愣子,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解缙、夏原吉两人立马躬身:“微臣不敢。”
    等两人抬起头,朱允熥已经是在护卫们的簇拥中走下城墙。
    二愣子朱尚炳则是挤到了解缙、夏原吉两人面前:“对不住了。不过你们最好别贪,缺钱了和我说,我帮你们找熥哥儿要。”
    说完之后,他还表现的很是大气的拍拍解缙、夏原吉两人的肩膀,从两人中间穿过。
    解缙、夏原吉满脸诧异的对视一眼,眼神一阵闪烁。
    皇太孙果然是没有说错,这位就是个二愣子!
    乃至宫廷之中。
    虽然事情准备仓促,但名义上说是皇帝召见城中百姓老人同乐,宫中二十四衙门还是努力在最短的时间里,促成了这桩事情。
    戏台子是搭在东华门后面,文华殿旁边的。
    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方是好男。
    前宋之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韩琦,以宰相之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便将文官们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在本就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前宋,一时无二。
    尽管这句话背后,是因为没有半点政治智慧的狄青,为克扣军饷的焦用求情时,说了一句:焦用有军功,是好男儿。而韩琦与之对应的顺嘴说出来的一句话,可韩琦能够没有任何阻碍的说出这句话,同样也说明了其内心在文武之事上的区别对待。
    那是一个读书中举、入朝为官最美好的时代。
    是文官群体最辉煌的时刻。
    自是大明的东华门再也没有这样的故事发生。
    而在今日的东华门后,更是一阵的锣鼓声齐鸣。
    偌大的戏台子前,皇帝真正的做到了与民同乐,穿着粗布麻衣手里握着酒杯,便混迹在一张张桌子上。
    戏台子上,出自苏州府的戏班子,唱的不是江南的莺莺燕燕,却是最通俗易懂的俗墙,显得花好月圆、家和人兴。
    朱允熥从午门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太子爷老爹端坐在宗室的位子上,周围是不安分却又不敢乱动的尚未就藩的宗室二代。
    如今愈发大了的二十三朱桱,正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往自己的怀里塞着各种吃食,似乎是准备夜里头的时候填充他那好似永远都填不满的肚子。
    见到数月未归的朱允熥忽然出现在宫中,双眼顿时一亮,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却是一个没注意,装进怀里的各种吃食瞬间掉了满地,惹出老大的动静。
    “嗯?”看戏的朱标嗓子里嗯了一声,侧目看向小二十三。
    朱桱一个激灵,浑身一颤,赶忙挥手指向朱允熥:“是熥哥儿回来了。”
    说完之后,他便赶忙的逃离自己的犯罪现场,窜到了朱允熥跟前,伸出油乎乎的手就抓住朱允熥的手。
    朱允熥无奈,走动之间顺势抽出手,揪住二十三的后领,借此擦着油腻腻的手。
    “儿子给父亲请安,今日回京,未曾立时入宫面见父亲,还请父亲宽恕。”
    朱允熥到了朱标面前,毕恭毕敬的作揖告罪。
    朱高炽和朱尚炳两人则是行了子侄礼。
    解缙、夏原吉两人执臣下礼。
    朱标摆摆手:“都免礼吧,今天宫里头唱戏,都随意些。”
    解缙和夏原吉两人见太子似乎是有话要与皇太孙说,便出声告退,自寻了空位置去听戏。
    朱尚炳不等朱高炽有动作,就已经是拉着对方要逃离太子大伯视线,他实在是有些不敢在朱标面前久留。
    朱允熥有些无奈,低头看了眼粘着自己的二十三叔。
    朱标则是开口道:“二十三,今天的课业?”
    “啊!”
    朱桱一声惊呼,撒开腿就往旁处跑:“宝庆肯定是又拉臭臭了!我要去照顾她!”
    一边叫唤着,一边去找早就被宫人送去歇息的宝庆公主。
    朱允熥欲哭无泪:“二十三叔还是这般……”
    “长不大?”朱标白了儿子一眼,哼哼道:“你不在应天的时候,他还有个样子。现在一回来,刚见到就露出本性了。”
    朱允熥揉揉自己的鼻子。
    在自己搬出宫住进太孙府之前,二十三叔都是在东宫跟着自己生活的,可以说那小子就是在自己跟前长大的,可不是就跟自己亲近。
    朱标也知道二十三和自己儿子的感情,年幼的弟弟和自己的儿子感情亲昵,自然也是他愿意看到的。
    不再追究这事,朱标转口道:“刚从午门那边过来?”
    朱允熥点头坐下:“翟善有些上火,任亨泰他们都陪着留在前边。”
    朱标哼哼道:“他们不留在那边,到时候就是两边都做不了人。听说,今天你让雨田暗示这些百姓殴打了那些官员?”
    朱允熥立马摇头,矢口否认道:“儿子怎可能敢做这样的事情,这岂不是置朝廷威严于不顾?想来定然是雨田那厮私下授意,儿子回头便狠狠的罚他。”
    朱标呵呵的冷笑着,目光瞄着一脸正经的儿子,嗓子里只是哼哼着。
    朱允熥有些尴尬,想了想,岔开话题道:“儿子近来在读宋史,颇有些感悟,深以为我朝当以史为鉴,不复前朝后尘。”
    “哦?”朱标眉头挑动,面露好奇,配合着问道:“有何感悟。”
    “古之革新,或有成功,或有失败,缘由种种,不尽可述。只是儿子以为,说到底都是在于民心,在于人心。”
    朱允熥思考着措辞,说的很是缓慢。
    说完之后,便目光平静的望着太子爷老爹。
    “乖孙想做什么,只管说了,爷爷好生的听一听。”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还混迹在百姓中的朱元璋,忽然就端着酒杯,面色红润,满脸兴奋的出现在了朱标、朱允熥父子二人面前。
    朱允熥立马起身:“孙儿参见皇爷爷,今日不曾入宫请安,孙儿不孝。”
    朱元璋大手一挥:“都是虚礼,你只管说事,爷爷听着呢。”
    朱允熥点点头,望了眼老爹,这才缓缓开口,将自己一路南下回京想定的计划说出。
    ……
    午门前。
    夜色如期而至。
    跪了一天的官员们,终于开始支撑不住,摇摇欲坠。
    砰砰砰。
    有人开始因为跪了一整天,再也支撑不住,而倒在了地上,然后便努力的想要再次爬起来。
    当第一个人摔倒之后,便开始接连有人因为体力不支而倒在地上。
    宫墙下,没了太阳晒的茹瑺打了个哈气,他一打哈气,便立马传染给了翟善、任亨泰两人,三人泪眼蒙蒙的打着哈气。
    随后又染给了隔壁的郁新和王儁两人。
    顿时,齐齐五名帝国尚书,哈气连天。
    茹瑺红着眼,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静跪逼宫官员们,嗓子变得有些沙哑:“你们举手吧,一句话的事情,只要都同意,我就叫了兵马司的人过来给这帮人全都架走!”
    任亨泰立马举起手,他还想着回家吃老妻一早就炖上的肉。
    翟善目光转动了两眼,点了点头表明态度。
    五个人里面,三个人都表示了同意。
    郁新和王儁对视一眼,随后忧心忡忡道:“架怕是架不走的,腿长在他们身上,现在给他们架走,等下他们还能再回来。能挡得住初一,还能挡得住十五?”
    王儁则是长叹一声:“有我说,不如我们几个人去面圣,请陛下圣裁吧。”
    茹瑺看向两人,冷哼一声,卷了卷衣袍,靠着墙不再说话,闭目养神起来。
    任亨泰肚子咕噜咕噜的抗议了两声,然后便面色戚戚的低下头,摸了摸空荡荡的胸前和袖子,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将肉饼和鸭腿分给翟善、茹瑺两人吃。
    翟善则是冲着眼前的地面吐了一口唾沫,眼中带着不满的扫过郁新和王儁两人。
    正当这时。
    午门下忽的亮起一支支的火把。
    更多的锦衣卫官兵,手持火把,掌压绣春刀,从城门下鱼贯而出,将整个午门前的静跪官员们给团团围住。
    忽然而来的变故,让翟善等人蹭一下站了起来。
    不等几人分辨。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已经是黑着脸,在锦衣卫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南北镇抚使等诸多锦衣卫衙门官员陪同下,出现在翟善等人注视下。
    翟善立马提步上前:“蒋……”
    他刚刚开口,蒋瓛便已经挥手打断:“皇太孙殿下到。”
    一句话,像是海崖上的一块巨石,从早已耸动的崖壁之上摔进风平浪静的海水之中,溅起巨大的白色浪花。
    静跪逼宫于午门前的官员,纷纷抬头。
    当他们看清站在火光之中的皇太孙之时,脸上布满惊讶和意外。
    皇太孙不应当是还在回京的路上吗?
    每一个看清朱允熥面孔的官员,心中都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
    翟善等人纷纷压着心中的诧异,整理衣袍,挥动双臂跪在了地上:“臣等参见皇太孙殿下。”
    朱允熥没有理会帝国尚书们的跪拜,他只是平静的注视着午门前几乎是一路跪到了端门后的大明官员。
    人群中,稀稀拉拉的是那些因为体力不支,已经倒在地上,却又没人搀扶的官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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