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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你们拿着,这样血血就能找到你们的位置了。”岁岁圆眼睛晶晶亮:“这样,大家就不用那么紧绷了。”
    “好。”邵寄霜强行压下搓搓毛团团小脸蛋的冲动,接过叶子后迅速分给虞鸿泽和褚峻宁:“我们继续沿着这条路往前走。这种铺得极好的青石板路一般都是通向城中重要建筑的,若是我们走错了方向,那也是朝城门走去。”
    “唰——”
    岁岁指挥着莹血藤将扑过来的灰黑妖兽扫落,咕哝道:“如今传不出去讯息,我觉得哪怕我们到了城门,恐怕看到的也是结界阵法什么的,根本走不出去。还是把我们引到些重要的建筑里吧,至少我们得弄清楚这是哪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吧?”
    褚峻宁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就连虞鸿泽也没有反驳。
    “唠归唠,可别忘了手里的活。”邵寄霜避开溅起的妖兽血,干净利落地抽出长剑,提醒道:“这些妖兽速度很快,小心些。”
    “是山榕兽。”虞鸿泽警惕地环视四周,跟着大家一起慢慢往前走:“它们喜群居,善幻术。想来我们之前陷入的幻境就是它们搞得鬼。”
    “唉。”岁岁叹了口气,脑袋顶上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毛耳朵塌塌下去:“山榕兽一向生活在废弃城池中,以死气为食,如今这里这么多山榕兽……”
    众人沉默下去。
    “尽我们所能吧。”明明是岁岁先提出来的,可是此时,也是岁岁先笑起来,眉眼弯弯,明媚而天真:“尽力而为,日后总不至于后悔。”
    邵寄霜血瞳直视着那双纯稚的黑圆眼眸,忍不住也笑了:“有道理。”
    他这边忙着和岁岁说话,手上动作却也没放松,一剑斩了只偷袭的山榕兽头颅。
    不过,一旁的褚峻宁本就比邵寄霜和虞鸿泽小上几岁,方才又忙着看岁岁可爱的小脸,一时疏忽,被溅起的鲜血扑了满脸。
    “……”
    岁岁正襟危坐,不敢再开口了。
    在严肃中带着几分欢快的氛围中,伴随着山榕兽尖锐的吼叫和接连不断的袭击,岁岁他们终于看到了一座三层宫殿。
    岁岁松了口气,身下黑色大狗的步伐也轻松起来。
    袭击他们的山榕兽众多,不仅有筑基期的,也有金丹期的。
    要不是碧叶金丝桃和莹血藤都是金丹中期修为,再加上他们每个人都不是普通的清妙宗弟子,身上被师长们塞满了保命灵器,恐怕就要折在半路上了。
    “希望里面再没有什么危险了……”顶着被袖子擦了几下后糊满整张脸的血迹,褚峻宁叹息。
    岁岁眨巴了下圆眼睛,一股不详的预感升了起来:“褚峻宁……要不你还是不说话了?”
    褚峻宁看着奶乖奶乖期盼地望着他的崽,一噎:“好吧。”
    “你能不能捏个祛尘诀?”虞鸿泽上前推开殿门,不忘嫌弃:“一脸妖兽血,你也不嫌腥。”
    “我不会祛尘诀。”褚峻宁和他姐姐如出一辙的褐眸不好意思地垂下:“我对法术什么的总是一头雾水,所以家里才把我塞给我姐,让我跟着她,成了体修。”
    岁岁瞄了眼他手里黑黝黝的大刀,若有所思。
    “好了,进来吧。”虞鸿泽甩出几枚玉符布下阵法,看着殿内亮起来,也没察觉出什么危险才说道。
    岁岁他们进到殿里,将殿门拉上,等殿门和门框间只余一条窄窄的缝隙时,在外面挡住山榕兽的碧叶金丝桃和莹血藤瞬间化作两道灵光,钻进殿内。
    “嘭——”
    殿门重重合上,褚峻宁立即扔出一条色彩绚烂的璎珞圈,璎珞圈浮在半空,散发出绚烂柔和的光芒,将被山榕兽撞得摇晃的殿门加固。
    “好了。”褚峻宁松了口气:“这条璎珞圈是苍梧道君送我的,我虽然没用过,但既然是苍梧道君送的,必然比我姐姐送的东西可靠多了。”
    岁岁歪歪头,收回摸向九春盏镯的小手,无形的毛茸茸耳朵悄悄竖起,觉得这后面一定有很多有趣的故事。
    虞鸿泽早就知道褚璇宁和褚峻宁姐弟俩之间的恩怨,没插话,而是借着阵法的光芒打量起殿内景象。
    “那是什么?”他在看到前方墙上栩栩如生的壁画时,觉得有什么呼之欲出,却总差那么一点,难受地哽在喉间。
    “中洲,青石城。”邵寄霜淡淡道:“数百年前的丹鼎祸事就是发生在这里。”
    岁岁惊讶抬眸。
    是前些日子苍梧道君讲过的关于陨骨散的祸事?
    “如果这里就是那座遭了祸的青石城……”岁岁困惑:“它现在是这幅样子,丹鼎阁那边怎么没有消息?”
    当年,青石城中无数人被陨骨散牵连,被害得道途尽断。后来虽然主使已死,可是她毕竟还是丹鼎阁弟子。
    是以,自那之后,丹鼎阁就将青石城护在了羽翼之下。如今青石城似乎已经沦为了死城,这么大的变故,怎么他们却愣是没听到丝毫风声?
    邵寄霜闻言轻轻揉了揉毛团团的脑袋,没说话。
    岁岁抿了抿唇,脸蛋微微嘟起。
    他们几个也算是清妙宗的核心弟子,他们都听不到风声……
    要么是丹鼎阁私自瞒下了,要么是这件事,比他们所想象的还要严重。
    几个孩子不约而同地避开这个话题。
    “褚峻宁,我帮你把脸上的血迹弄干净吧。”岁岁仰起小脸,笑嘻嘻地看向褚峻宁:“不然一会儿联系上璇宁道君,你可得把她吓一跳。”
    “她才不会怕,她只会大声嘲笑我。”褚峻宁嘟囔,却也任由岁岁念咒施法。
    “我们现在根本联系不上外界。”虞鸿泽懒洋洋插嘴:“所以没人看他。”
    “你好烦。”岁岁把褚峻宁的脸弄干净后,嫌弃地带着大黑躲到一旁,再一次想念自家兄长:“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你不要惹我!”
    听着小团子没什么威慑力的话语,虞鸿泽撇了撇嘴,却也真的安静下来。
    大家都沉默下去后,静谧中的那点诡异就透了出来。
    岁岁注视着宫殿黑暗的角落,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小红袍:“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躲开!”邵寄霜冷喝,一向温和的眉眼冷肃,血瞳含冰,几步上前跃起出剑:“快离开!”
    “轰——”
    巨大的兽爪和锋利的长剑相触,邵寄霜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口中流出些血,跌落下来。
    岁岁第一时间指挥着凝血草将邵寄霜接住,警惕地望着一击失败后阴冷舔着巨爪的庞大山榕兽,小脸阴沉:“洞虚期山榕兽。”
    虞鸿泽看向被凝血草托住治伤的邵寄霜,再看看用小小软软的身体坚定挡在他和褚峻宁身前的岁岁,咬了咬牙。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这是我叔父一次失误弄出来的,可以把我们传送离开,但我们落在哪里、会不会分开,这些都是未知的,说不定刚从山榕兽爪下逃出,就又落进什么兽嘴里了!”因为时间紧迫,虞鸿泽语速很快。
    “别管了,快用!”将脖间青色玉剑甩出去挡下山榕兽一击的岁岁大声喊道。
    虞鸿泽立即将阵盘扔出,和褚峻宁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注入灵力。
    下一刻,刺目的光芒淹没一切。
    第84章
    阵盘在半空中轰然炸开, 刺目的白光淹没一切时,岁岁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里只充斥着一个念头——千万千万不要把山榕兽也裹进去一起带走了啊。
    下一瞬,眼前一暗, 混沌的虚无占据了视线。
    岁岁一站稳, 立即竖起无形的毛绒耳朵警惕地环顾周围。
    这是一条方方正正的甬道, 灰色的、游动的物质组成墙壁,时不时突然裂开的漆黑缝隙毫无规律地出现, 裹挟着残暴严酷的气息。
    岁岁仅看了一眼, 便被那股暴戾的气息刺得眼瞳生疼。
    小家伙拧着小眉毛移开视线, 在心中将漆黑缝隙的危险程度往上提了提。
    黑色大狗蹭在脚边, 凝血草用草叶卷着邵寄霜落在前方, 身后不远处,则是神色戒备,正同他一样打量着四周的褚峻宁和虞鸿泽。
    岁岁又看了一圈, 确定没看到那只洞虚期山榕兽的踪迹,心底不由得放松些, 玉白漂亮的小脸上便也带出了几分。
    虞鸿泽和褚峻宁走过来时, 刚好看到岁岁神色的转变,略一思索,他们便把岁岁先前的担忧弄明白了。
    褚峻宁一想到方才小家伙睁着一双清透乌润的圆眼睛机灵地四处张望的小模样, 便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觉得岁岁跟小猫似的, 一遇到怀疑的事情便立即支棱着毛毛到处闻闻嗅嗅,甚是活泼可爱。
    但虞鸿泽却“呵”了一声, 眉眼含着倨傲, 淡淡提醒:“我们是因为躲避山榕兽才使用的阵盘。”
    言下之意便是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没事把山榕兽弄进来干嘛?
    岁岁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只可乖可乖的崽——兄长、师父、邵寄霜……好多好多人都能证明哒!
    没看到岁岁总是被兄长夸夸嘛?
    那可是被许多人认为冷酷无情的兄长!
    可是岁岁一碰到虞鸿泽,小小的身体里藏着的那点好斗因子总是会被虞鸿泽三言两语就轻松激起来。
    这难道是岁岁的错吗?
    绝对不是!
    乖崽不认!
    肯定都是虞鸿泽的问题!
    岁岁想着, 摸着黑色大狗油光水滑的毛毛,理直气壮地挺起了小胸脯,张口就要超大声反驳。
    “那啥,邵师兄怎么样了?”在岁岁吐出第一个字前,褚峻宁急忙开口打断。
    岁岁一滞,虽然他不想轻易放过率先挑衅的虞鸿泽,可也确实有些担忧一直没出声的邵寄霜。
    于是,小家伙鼓着脸蛋生气小猫似的瞪了褚峻宁一眼,又奶凶奶凶地冲虞鸿泽呲了呲牙,然后才带着黑色大狗噔噔噔跑到邵寄霜身边:“邵寄霜?”
    凝血草传回来的关于邵寄霜的讯息是一切向好,可万一呢?
    岁岁小脸皱巴巴地想,邵寄霜可要好好的呀。
    “我没事。”邵寄霜被凝血草叶胡乱卷缚着,俊朗的眉眼一如既往地温和沉静,看见眼巴巴望来的毛团团时轻轻笑了笑:“血血能力很强,我身上那些伤几乎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岁岁露出甜甜笑容,有些得意地说:“血血现在已经是筑基修为,治伤可厉害了。”
    虞鸿泽看着岁岁对他和对邵寄霜截然相反的态度,不满地撇了撇嘴。
    “诶——这就是阵盘打开的通道?我之前还以为会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直接落到了该去的地方呢。没想到是这样的,是还要我们自己走上一段路吗?”一见虞鸿泽嘴唇动了动,褚峻宁便立即开口,先声夺人嚷嚷道。
    虞鸿泽被打断,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余光瞥着岁岁道:“这是我叔父失误弄出来的半成品,他自己都不知道效果,我自然也不可能弄明白,当时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被阵盘强行打开的通道不稳定,邵师兄,你现在怎么样了?可以坚持吗?我们需要快点走出去。”
    岁岁拧拧小眉毛,关心地看向邵寄霜,就连黑色大狗,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邵寄霜无奈回视:“我已经没事了,岁岁,你让血血放开我?”
    小家伙呆住。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