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忘记说了,康斯坦丁奖学金找到了它的主人。
一位来自中国的年轻男人,现在我对他完全不了解,目前得到的信息甚至还不如勋致怡多,我只是知道他姓阙,英文名字是hugo(雨果),这个名字看起来过于的高大上,让我精神有些紧张。
“姐,你不觉得hugo que就是为了康斯坦丁这个奖学金而生的吗?”
勋致怡和我坐在康河边的草坪上吃max大叔准备的午餐,——一个不大不小的篮子,里面放着鲑鱼酸起司三明治,牛肉青菜沙拉,还有一壶热茶和几块烤制的很香酥的曲奇饼。
我在看书,很多年没有好好学习了,我必须把我的状态尽可能调整到位,不然,就会错过现在一寸光阴一寸金的学习时光。我的学费是勋世奉开的支票,鉴于他最近财富缩水实在过于严重,我就不能再浪费这笔学费,让他在损失了数百亿美金的现在,更多一些烦忧,……,虽然,max大叔在听到我的解释之后,表现出来一种’你在杞人忧天’这样的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
“为什么?”
我一边撕咬着三明治,一边点触ipad pro,这里有很多资料,所有的数据全部用全新的3d形式呈现出来,我现在手中的资料是勋教授委托max助教帮我整理的,全部是绝密,程序设计的是阅后即焚,于是,一页一页的数据与资料全部在我的手指点触的动作之后,一点一点销毁。
“那位阙雨果同学,长了一张康斯坦丁的脸蛋。”
勋致怡把手中的曲奇放进嘴巴中,看着远处的教堂,午后1点,开始敲钟,惊起了一群一群的白鸽,绕着阴沉的天空,振翅飞行。
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阙雨果,是在课堂上。
byron教授的课,quantitative analysis(定量分析),据说这种方法始于伽利略,呃,当然不是康斯坦丁那个不靠谱的伽利略,而是真正的那个在意大利扔铁球的伽利略。
教授在课堂上严肃的好像在主持葬礼。
阙雨果在课堂下严肃的好像在参加自己的葬礼。
他对于知识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敬畏,当然,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目前还是无法瞄到他身上所谓的’康斯坦丁的特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勋致怡说他长了一张康斯坦丁的面孔,一直到某个周末,我与勋致怡去图书馆还书,看到石头建筑角落中的阙雨果,他手中拿着一个豌豆苗鸡蛋三明治,面包已经有些干涸,他的眼圈也几乎快要到嘴角,还真是颇有当年我在这里读书时候的颓废气质。雨果同学周围的书本厚重的足可以围成一个坚硬的城墙,这就是康斯坦丁气质啊,拼命,拼到完全不要命的地步,也是很难得的。
“他是swansea转过来的,在数学上很有天赋,如果没有这笔奖学金,他就无法穿上黑袍。”勋致怡小声对我说,“我不知道四叔是否知道他的存在,不过,他一向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他只是从手指缝流出一点点支付人家的学费,也许,以后就可以得到数倍于这笔学费投资的回报,也许,是数十倍,或者是百倍吧。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价值投资。”
我们在一排一排高大的书柜中间游走,她对我说,“姐,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四叔不会给你奖学金了。”
“啊?”
“你已经被他压榨过价值了,如果说每个人都是一只股票,对于四叔来说,雨果是幼儿成长期的股票,而你已经是成熟期的了,虽然依旧具有投资价值,但是无法得到暴利。”
“呃,……”
我在一排书柜前站好,看见上面有一本很古老的版本的达尔文的《动植物在家养下的变异》,我忽然想到当时那个鬼一样伯兰少将似乎对于苏家的那本曾经放在瑞士银行的这本书有兴趣,我随即从书柜上拿下来,看一下不同版本的书籍,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这也是想要找一下伯兰少将究竟对于苏家的藏书的志在必得的兴趣点在哪里。
“姐,今天周末,和我出去晃晃吧。”
我摇头,“daniel在家,这几天有些忽略宝宝了,我要回去给他烤个蛋糕吃。”
“max大叔不是在家吗?”勋致怡拉着我的胳膊,“去吧,去吧,姐,你知道你在这里其实还挺受欢迎的,merlin,roderick,sebastian,这是咱们的同学,他们其实都挺想约你出去吃饭,不过,他们都感觉你的英文好像不太好,别人说话你听不太明白。”
我看着勋致怡,“乐乐,你知道,呃,我现在是已婚妇女了吧。”
“呃。”
我把书拿好,准备去管理员那里,扯着乐乐边走边轻声说,“如果,我真的听懂了他们的话,并且去吃了饭,你四叔知道后会灭了我的。”
“不可能。”勋致怡耸肩,“他应该不敢灭了你,不过,也许,大概,maybe,我四叔会灭了我。”
“那你还让我去。”
“我没有让你和他们出去,我是说,我们两人去。姐,说实话,到这里时间不算长可也不算短,我还没有真正在这里享受过传说中的英国留学生放荡不羁爱自由的课余生活呢!”
“乐乐,你确定,你要这样做吗?”
“安啦,姐姐,四叔就算知道也不会说什么的,他的学生时代也是沉溺在美酒当中茫过来的,如果,万一他知道了,他不敢灭你,我姓勋,他也会手下留情的说!”
这个,……,乐乐,你可能对于你四叔的慈悲心太乐观了。
这么多年,死在他手中姓勋的人,还少吗?
刚转过书柜,我们的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男人,或者说,同学。
他就好像勋暮生的英国版,瘦长的身材,白色的毛衣,很好料子的长裤,还有一双出自george cleverley的牛津鞋。
而我看到最让我惊悚的,却是他的左胸口上别着一枚黄金色的金雀花。
——金雀花club成员。
“merlin!”显然,勋致怡认识他。
“trista(勋致怡的英文名字),真好在这里遇到你,或者说,你们。”pr口音,带着硬度,“今天晚上,在拐角的酒吧,历史学会有一个小聚会,你可以过来,并且,你可以带着你的plus one。”
“嗯,……,我可能不,……”勋致怡在拒绝。
不过,这位与英国神话中那个伟大的魔法师share同一个名字的家伙,似乎更喜欢去说服别人,“只是一个小聚会,不会浪费很长时间,不过trista,如果你能过来的话,可能会见到历史学会之前的会员,就是我们现在的一位教授。”
勋致怡看着他挑了一下眉,典型的勋家人的表情与动作。
她似乎被说服了,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正想着晚上乐乐去玩,我可以不用陪着她在外面愉快的玩耍,正好可以回去被daniel烤蛋糕,merlin转过头来问我,“alice,你也一起过来吧。”
我侧身就想要过去。
“trista,帮我翻译一下,alice似乎听不懂英语。”
“不,merlin,如果你想要邀请alice,你只能自己问她,至于她是否听得懂英语,那就是不是我关心的事情了。”
于是,我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走过去,去管理员那里登记借阅。
不一会儿,勋致怡也走过来,她小声对我说,“姐,这个就是merlin,现在金雀花club的主席,学校的风云人物,他就是那种人。他们那些人最喜欢的游戏就是询问别人的中学在哪里?然后在别人反问的时候,抛出自己就读于eton,st paul’s,westminster,那种表情显得自傲又猥琐,姐,你知道为什么吗?”
“嗯,知道。”我点头。
此时,管理员为我登记我,我拿过来,放在我的帆布包中,勋致怡和我走出图书馆。
下雨。
我们打开雨伞。
我,“这个一个相对来说,阶级等级森严的国家,家庭住址,邮编,还有中小学都是显示你出身和目前所属社会class的标识,所以,乐乐,以你燕城第一中学的义务教育的经历是不可能在他们面前得到尊重,当然,你的alevel是在这里的私立学校读的,在他们面前,这绝对是你身上的一大亮点!不过,乐乐,我的确不建议你同金雀花club的人有任何往来,你知道,你四叔对于他们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那对你来说,alice姐姐?”
“我?”
“对,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你似乎对于金雀花club的人没有那么提防,不过,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不提防,而是一种,完全可以控制风险的不提防,就好像,姐姐手中拿着鞭子,而他们只是一群小狼狗一样。”
“呃。”
很多很多年之前,我第一次见到勋暮生。
他原本以为我是来自燕城第一中学的小土丫,他在我身上用尽了一些花样百出的恶作剧手段。但,遗憾的时候,他运气不好,所有的恶作剧的结果都好像《东成西就》的欧阳锋与洪七公一般,全部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勋暮生差点崩溃,当时的争端的烈度几乎上升为战争级别!
n久之后,一直到他偶然发现,我曾经是罗丁的马球队长,我驯服野马的技术与打球一样,不好也不坏,他这才与我彻底签订了和平协议,战争从此结束,和平年代到来。
雨水浇在我们的伞上。
石头路面,青苔斑驳,教堂的钟声又响了起来,我们眼前的世界变成了暗黑的灰色。这几乎是一年当中最难过的时间。新学期开始,学业繁重,每天累成狗一样,天气还这样的糟糕,简直是所有的负面因素都扭在一起,郁闷到极致。
“乐乐,club的那些孩子做的恶作剧有些无伤大雅,有些却异常出格,在我看来他们都是孩子,控制不住边际,但是他们头顶上有一层保护膜。你四叔不喜欢他们,是因为他就是保护膜之一,只有他知道,每次收拾残局是多么棘手和无聊,我不喜欢他们是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想与他们在一起浪费时间。”
“姐姐的重要事情是?……”
我说,“给daniel烤一个水果蛋糕。”
第254章
叮一声!
蛋糕烤好。
我戴着厚棉手套把托盘从烤箱中拉出来,daniel坐在一旁的高椅子上,正在同大西洋彼岸的勋世奉视频聊天。
“daddy,mummy给我烤了一个大大的蛋糕!您看,她现在正在涂抹鲜奶油,那边的银盘子里面全是max爷爷切好的新鲜草莓和蓝莓!”
“嗯。”
计算机屏幕中的勋世奉西装严整,他就坐在他的办公室中,忙里偷闲享受一下10分钟的休息时间。
现在他很忙,很忙很忙很忙。
如今,全球的股市都不太平,华尔街的大鳄们,当然,也包括arthur hsun,他们全部修改了自己的作息时间,积极调整自己的生物钟,这个生物钟并不以美国本土的任何一个时区的时间为基准,而是严格的把休息时间控制在美股收盘之后与东京开市之前。
每一天,当太阳的光芒越过对向子午线(antimeridian)的时候,东京开市,然后暴跌,随后,地球自转,让太阳耀眼的光芒照耀到首尔,股市继续暴跌,随后到北京,台北,香港,没有任何悬疑,暴跌。太阳的光芒永不停歇,它继续移动,在新加坡,柏林,巴黎,伦敦,没有任何意外,这些地方的股市全面暴跌,等到来到纽约,基本上别的地方都跌残废了,美帝也感觉自己不能独善其身,于是,继续暴跌。
就这样,太阳在地球上照耀一圈,落下,第二天,从东京继续开始。
我把水果都堆在蛋糕的奶油上,切了一块给daniel端过去,又把他的牛奶准备好,这才坐在餐桌前面,屏幕中的勋世奉已经喝完咖啡,准备继续工作了。
daniel好像小鸵鸟一样,埋头苦吃,他的鼻子上都是雪白的奶油。
我调整了一下屏幕,对那边的人说,“arthur,你让helena她们给你多准备一些点心,别整天空腹喝黑咖啡,对胃不好。”
“好。”他微笑了一下,“今天怎么样,忙不忙?”
“mummy很忙!”daniel抬头,我给他擦了擦鼻子,“每天都学习到很晚。”
“那你有没有给mummy提一些建议,让她不要这么累呢?”勋世奉问他。
“说了!”daniel很骄傲的昂了一下小下巴,“不过,……,mummy说,她现在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是为了给我树立一个良好的榜样。mummy还说,今年全球经济进入严冬期,康斯坦丁的日子有些艰难,她不想浪费你写的支票,daddy,你的日子是不是也很难过,你看,你都有黑眼圈了。”
“……”屏幕那边的勋世奉愣了一下,他手边没有镜子也没有粉饼,就是抬手指摸了一下自己的眼圈,“很憔悴吗?”他问我。
我摇头,“还好。呃,不过,似乎daniel说的也不错,一会儿我给helena发个信息,把我常用的几个眼霜和眼膜的牌子都给她,让她订购一下放在你办公室里,没事的时候就可以敷一下,可以缓解黑眼圈。”
勋先生半晌没出声。
我拿出手机,已经给helena发过去信息了,并且那边很快收到,回复过来,说马上就去准备。
我,“勋先生,30分钟之内,我估计你就有很好用的眼膜了。”
“……”
这个时候,daniel吃完了蛋糕,max大叔抱着他上楼准备睡觉。
我与勋先生才有一点点的私人时间。
勋世奉沉默了大约10秒钟,似乎找到合适的词语对我说,“alice,即使再经历一次1929年的great depression(大萧条),康斯坦丁绝对可以survive,你的那些学费并不像那位教授所形容的那样是huge deal,所以,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我支着头颅,歪着看着他,“arthur你知道吗,曾经我一直梦想着可以有一个大机构为我支付昂贵的学费,然后我异常刻苦毕业之后再为我提供一份工作机会,现在,虽然我拿到的不是康斯坦丁的奖学金,不过同样是来自arthur hsun的赞助,这让我有一种梦想实现的快乐,于是,我很欣喜可以享受这样的乐趣。”
勋先生挑眉,“可是,你曾经说过,你只是我的生活资料,不是生产资料。”
我,“哈哈,勋先生,此一时彼一时。我可以既成为你的生活资料,同时也可以成为你的生产资料。”
“alice,要知道,我是一个很守旧的男人,并且,鉴于我的华人血统的背景,我相信养家活口是我的责任,我可不希望我的妻子是一个身穿昂贵套装,拎着名贵皮包,踩着高跟鞋在曼哈顿横行霸道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