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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9章
    弥羊一边说着话,手头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面前拉坯用的转台。
    这是他刚刚发现的,陈大的习惯动作。
    陈代并没有意识到王五正在刻意模仿自己。
    那种不期然营造出的自然气氛放松了他的警惕。
    陈大眼神中的锐利, 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渐渐散去了大半。
    他看了看四周, 竖起手指:“嘘,别提他。你真不知道?”
    王五的表情实在太懵逼了,真实的不似作伪, 陈大啧了一声:“看来是我忘了告诉你。”
    他将声音压得极低:“于……那家伙, 他好像,是被‘那个’盯上了!”
    那个。
    那个是什么, 弥羊一无所知。
    但他很清楚地明白,现在绝不是对此追根究底的好时机。
    弥羊脸颊旁的肌肉恰到好处地轻轻颤了颤:“你是说——”
    他看着npc陈大露出惊恐的表情,当即闭上嘴,让那本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的后半句话消散在了空气中。
    陈大叹息道:“我看他人好像是不错, 但……也只能算他倒霉,反正你少接近就是了。”
    陈大又一次直视弥羊的眼睛:“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我也是拿你当兄弟才警告你, 你别出去和人说。你懂的, 万一被……注意到了的话……”
    玩家与npc相互对视, 各自寒战了一下,仿佛心有灵犀般转过头去, 不再提及此话题。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弥羊一直低着头,认真研究着面前的转台。
    可他能沉得住气,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却不行。
    观众在弥羊和秦非的直播间中来回乱窜,急得抓耳挠腮。
    “咋回事,咋回事?那个陈大在打什么哑谜?”
    听起来好像说了一大堆,仔细想又什么也没说。
    简直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直播大厅里的喧嚷声一浪盖过一浪。
    前三天在444号列车上时,由于直播信号断断续续,除了少部分车上玩家的死忠粉,其他观众基本都离开去看另外的怪谈直播了。
    如今,这些流失的流量正在迅速回归。
    越来越多的观众参与到了讨论中。
    “话说这怪谈是讲什么的?这里几十个主播,怎么一个介绍的都没。”
    “反正,按照当前可知的信息,这座工厂里,肯定潜藏着一个让人畏惧的存在。”
    “什么畏惧的存在,说得这么文绉绉,说白了就是闹鬼呗!”
    规则世界有数不清的副本,光是公会赛包含的怪谈就高达近百个,可在内容各不相同的副本里,玩家们需要对抗的敌人却万变不离其宗。
    无非就是妖魔鬼怪。
    负责解说的灵体摩挲着下巴:“工厂里闹鬼,闹得整个厂子人心惶惶。这鬼很有可能会模仿人的样子,藏在工厂工人里,所以那些npc才不喜欢搭理陌生人。”
    因为,只有熟人才能给他们安全感。
    不熟悉的人若是被鬼上身,表现出了些许异状,他们也很难立即察觉。
    “鬼是怎么害人的,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可以看出,小秦扮演的角色大概已经成了玩家中第一个被鬼盯上的倒霉蛋。”
    不得不说,观众们分析得还挺到位,可惜这些有理有据的分析内容全被系统屏蔽了,玩家连一个字也没能看见。
    正处于话题中央的某人对此毫无觉察。
    此刻,秦非正站在二号车间的大土坑前,伸长手臂,艰难搅动着坑中的泥。
    混合了数种不同原材料的陶泥质地粘稠,搅拌需要用很大的臂力,好在这活干起来完全不需要费脑子,秦非边搅拌,一边还能抽出空闲观察着二号车间的各个角落。
    二车间一共4个土坑,每个土坑四面都摆了一把椅子,也就是说,除去再后面负责验收、分装等等的其他工人,光是四个坑就应该有16名负责人。
    可16张凳子上,坐着的却只有10个人。
    工厂里的工人数量有所缺损,秦非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一点。
    秦非在四下打量时并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视线,毕竟规则都说了,要爱眼护眼,切勿持续看向池中。
    正是因此,他发现了一桩奇怪的事。
    这个车间里的有些人,似乎有点怕他。
    他在一上午时间里和不少人相互对视,四目相对的瞬间,有微微一愣的,有礼貌微笑的。
    这些都正常。
    但。
    有四个人,在秦非看过来的时候,神色异常僵硬地偏转过了头。
    虽然他们的动作很快,可秦非还是在瞬息的目光交汇中,觉察到了隐藏在他们心底的恐慌。
    秦非默默皱起了眉。
    他再次想起早晨,npc陈大看见他时那怪异又探究的眼神。
    如今秦非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于周楷这角色绝不是什么幸运儿,而是一个实打实的烫手山芋。
    由于没有一直盯着池子,秦非自然也没能看见,池中那团正被不断搅动的陶泥,在他每每挪开视线时,便会翻涌出古怪的气泡。
    咕嘟。
    咕嘟。
    凹凸起伏的形状从泥浆下方隐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深刻。
    仿佛是一张被陶泥掩盖住的巨大人脸,正挣扎着想要挣脱而出。
    秦非猛然回过头来!
    池中翻滚的泥浆顷刻之间便平息了回去,好似从来都未发生过任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