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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五蠹,民众深恶痛绝的五蠹
    数月前隆武帝鉴于蛮清侵入江南,废除史可法、马士英所制定的联虏灭寇的策略,现在正推行联寇灭虏之策,为何我们四川不能如此?
    大家一时半刻之间谁也说服不了谁,而趁着这段时间,杨轩则一面安定民心,医治土暴子之乱对社会带来的创伤,另一方面则厉兵秣马,但其进攻方向则尚未确定。
    在巴州,为了震慑土暴子残余势力,公开宣判、斩杀二十余名罪大恶极的土暴子凶穷恶极之徒。
    对留下的三千之众,从中挑选千余精壮之士编入军中,另外两千来人则分置各地进行屯耕。
    为了稳定民心,杨轩一再宣称,土暴子之乱,除了姚天动、袁韬等人作乱、蛊惑民心之外,主要就是过去地方五蠹。
    昔日法家先驱韩非子提出五蠹,到了明朝末年,四川官吏欺压百姓,一些好事之徒将韩非五蠹改为地方五害,简称五蠹。
    地方五蠹,主要是衙役、王府部曲、豪强部曲、官员家丁、以及那些盘剥乡里的书生。
    这不,乡民来报,声言王家沟豪绅王员外不但占地数百倾(数万亩),手下豢养家丁百余人,而且过去多与姚黄大首领姚天动相勾结,欺压百姓。
    巴州知州高云麟当即派出衙役,送去公文,传唤王员外来到衙门听审。
    衙役李二狗一行胆胆怯怯的来到王家沟,等了半天才来到小院,一看传唤公文,接待管家大怒,撕碎公文。
    声言王家乃官宦出身,其祖上曾经担任三品布政使,乃巴州名门望族。
    王员外乃秀才出身,身上有功名,方圆数十里都是王家的土地。
    过去官员上任就需先拜访王家这样的名门大户,现在可好,巴州光复之后居然送来公文,直接传唤王员外到堂。
    衙役被乱棒打回,新任知州高云麟胆战心惊的,将收集到的告发文书送到大营之中,恳请裁决。
    仔细看了看案卷,传唤数人,这个王员外大概就是典型的五蠹,地方豪绅,豢养家丁危害地方。
    读书人,仗着大明朝廷对读书人礼遇,在地方上为非作歹,而能轻易逃脱官府的审判。
    与衙役勾结,与地方官员勾结,成为地方一霸。
    当即大手一挥,令第9团千总(甲种团为游击,乙种团为都司,丙种团为千总)马鸣銮带兵进剿。
    马鸣銮大军一到,王员外自恃地势险要,手下部曲众多,想负隅顽抗,谁料马鸣銮先集中两门佛朗机炮对准大门猛轰吸引部曲注意力,而趁势派出两个大队攀登悬崖峭壁而上,杀入山寨之中。
    部曲大乱,马鸣銮趁势率部杀入山寨之中,斩杀二十余名部曲,然后将王员外一行人押解到巴州。
    知州高云麟公开审判,先是打了五十余鞭子,煞了其威风,然后拖回来一一核实。
    看到往日趾高气扬,独霸一方的王员外居然成为这个样子,大家也不再像过去那样敬畏。
    只用两天时间,罪证确凿,这王员外表面上是一方官绅,但无恶不作,不但与姚黄勾结,为祸地方,更是侵人土地,谋人钱财,害人性命,罪大恶极,无恶不作。
    处决那天,道路两旁到处都是人,押解车辆经过,民众叫好声此起彼伏,大家纷纷将各种垃圾往王员外头上扔。
    在那以后,衙门宣布,没收王员外一切财产。
    将清理的两万亩田地作为官田分给过去佃农,丰年每亩水田只需8斗谷子,旱地3斗谷子而已。
    将其数百间房屋拆除分给佃农,大家只需在五年之内缴纳卖屋的银子而已
    …….
    川东参政刘鳞长最初以为祸乱不已,但让人惊讶的是,大军开到,这些地主武装土崩瓦解。
    而周围一些蠢蠢欲动的地主头子最初还连连上访,声称处罚过重,但看到王员外人头落地之后,一个个大声鞭笞,声言其罪大恶极。
    刘鳞长看着这一幕,风闻忠义军从王家抄没钱银价值2余万两,粮食数万担,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听说这还不是其中全部,为了安抚众人,占领王家寨之后,为了安抚百姓,官军向百姓发放粮食,往日佃农,每丁一担,足足发了六七千担。
    外面血雨腥风的,刘鳞长本想劝诫,但不敢开口,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静等四省总督王应熊的回应。
    如此过了半个月,巴州局势逐渐稳定,土暴子残余势力逐渐被肃清。
    而在这个时候,外面形势再次发生巨变,过去四省总督府对忠义军多加安慰,现在看到杨轩公然拒绝南北夹击之策,王应熊大怒。
    二月上旬,钦差大臣、内阁大学士、四省总督、督师王应熊的名义,请旨委任杨轩为四川左布政使,川北总兵,来了一个明升暗降。
    除此之外,就是委任钱邦芑为四川按察使,忠义军监军
    刘鳞长为川北参政,殷承柞、赵司炫为参议
    范文光为顺庆府知府,樊明善、谯应瑞、陈应宗为游击将军…..
    令其择期西征,以讨伐盘踞在四川的大西军流寇。
    看着这份公文,茫然的接过各种印绶,杨轩面色铁青,思潮汹涌。
    在连续碰壁之后,看来这王应熊对自己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公然采取明升暗降的原则,将自己从颇有实权的顺庆知府提拔到川北参政,四川左布政使。
    而另一方面,考虑到忠义军特殊性,王应熊也不想将关系搞僵,大力提拔能够共事,颇为谅解的钱邦芑、范文光、殷承柞诸人。
    想到这里,杨轩将印绶重重的放在案几道,叹息道:“唉,大家都说我们这位四省总督重名位,但这次他实在误解本人,居然来一个明升暗降,真的是煞费苦心啊。
    本人所坚持的,是如何保全四川,免受鞑虏祸害。
    想当年蒙古鞑子入川,烧杀抢掠,老人提起都伤心流泪。
    贺珍部看似旗开得胜,在关中颇有斩获,但他那两万不过是乌合之众,再加上后方不稳,蛮清鞑虏不反对则已,若是反对,必败无疑。
    到那时若蛮清占领汉中,我等诸公虽有吴阶、余阶诸公之能,要想回天,也会事倍功半啊。”
    刘鳞长拱手道:“大人,既然督师王公,川陕总督樊公如此决策,我等遵命就是了。”
    用眼角余光扫了扫下首的刘鳞长,叹息道:“刘兄,各位大人,大家可能以为我贪婪权势,贪婪权位,但我所作所为,何曾为私,不过是为普通老百姓找一条出路而已。
    既然四省总督督师王公见疑如此,罢了罢了,我解甲归田,携娇妻、带郡主告老还乡,颐养天年罢了。”
    众人大惊,大家纷纷跪下,口口声声相劝。
    杨轩站起来,长叹道:“刘兄,各位大人,大家扪心自问,自从钱监军、范知府任职以来,我何尝不是鼎立支持?
    流寇现在控制成都府、嘉定府、潼川州、龙安府全境,控制叙州府、保宁府大部,但这两年成都平原水患不断,再加上张献忠强征豪强、读书人到成都就近看押,张献忠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
    四省总督、川陕总督等朝廷大员眼里只有四川战事,而没有考虑关中战事、汉中战事可能影响,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刘鳞长跪在下首拱手道:“大人,督师王公、川陕总督樊公等人听到张献忠残害百姓,几乎忧愤成疾,万望大人能够谅解。”
    殷承柞也跪下劝道:“大人,忠义军乃你一手所创,川北民众乃你只手所救,若大人就这样告老还乡,难道你忍心看到忠义军就此解散,难道你忍心民众再次遭到土暴子、流寇所荼毒吗?”
    众人大哭,杨轩内心暗喜,显得颇为无奈道:“罢了,罢了,蛮清入川看来难以改变,孤臣既然难以回天,我又有何办法呢?
    但无论如何,胸中所思,脑海所忧,不吐不快。
    如今汉中不稳,蛮清随时可能由汉中入川,如此全川势必震动,其威胁远在张献忠之上。
    除此之外,大西军刘进忠、赵荣贵盘踞保宁府、龙安府,威胁我忠义军侧背,如此不稳,若我率军西征,必然四面受敌,甚至可能危害我万余忠义将士的安危。”
    大家当然明白杨轩所言为实情,但另一方面又慑于四省总督王应熊权势,又不敢公开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