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气放晴,都督王之邦率部来攻,为了防备忠义军的火炮、鸟铳,队伍前面是一排排竖起的棉被或者竹篱笆,由于火器技术还不成熟(主要是滑膛枪,再加上火药配比原因),沾湿的棉被与竹篱笆如同棉甲一样,可在远距离防备鸟铳远攻击。
正如棉甲在七十米开外可抵挡鸟铳射击之外,这沾水的棉被有效防备距离也只有这样远,为了挡住从天而降的佛朗机炮散弹与箭矢伤害,精锐将士多穿着棉甲、铁甲,一般士卒则头裹毛巾,身披棉被,大家躲在一条条湿棉被后面艰难前行。
在湿棉被、竹篱笆后面,则是藤牌手,他们高举着巨大的盾牌,挡住前面的铅子,箭矢,虽然有湿棉被、竹篱笆防备,但如果火药多点的话,湿棉被还是不能遮挡的。
而指挥官则躲在两条棉被之间间隙旁边,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按照过去习惯,最有效的冲击距离为为三十米,前面手持湿棉被、竹篱笆的将士将会迅速的扔掉遮挡物,大家一拥而上谨慎厮杀。
但这次稍稍有点奇怪,在五十余米的时候,突然看到对方阵中冲出百余兵丁,他们全身披挂,有的手持一根根燃烧的松枝,有的提着一筐筐竹篮冲了出来。
都督王之邦大惊,双手下按,正准备让大家停下来,但对方突然在二十余米的地方停下来,然后将一颗颗点燃的火球扔入阵中。
看到一颗颗震天雷扔入阵中,阵中的大西军将士大惊,过去虽然有遭遇忠义军的震天雷,但那是稀稀拉拉,零零散散。
这次突然冲出三百人,转眼之间就扔出数百枚,一时之间,爆炸声阵阵,整个前营被浓烟所笼罩,爆炸声阵阵,迸出的火光正肆掠的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正如前面所说的那样,这震天雷与虎蹲炮、佛朗机炮、红衣大炮不一样,虎蹲炮、佛朗机炮、红衣大炮在炮膛里面已经发生爆炸,落到人群中间,只是依靠原有的惯性杀人而已。
而虎蹲炮则不同,虎蹲炮里面装有黑火药,外面则是铁壳,通过引线连接,落到目的地,里面的黑火药被点燃后发生爆炸,不但有气浪,而且炸毁铁壳,通过铁壳炸裂后的铁片杀伤对方。
从这个角度来看,相同火药的震天雷其爆炸威力足足是虎蹲炮的数倍。
爆炸声中,前方忠义军各大队士气大振,大家还未等爆炸声停歇,一个个从后面冲了过来,冲入浓烟之中,看到没有佩戴白色袖套的汉子就举刀举枪乱砍。
大西军将士何曾见识过如此阵仗,手持湿棉被、竹篱笆的纷纷扔掉东西往后面逃窜,而与此同时,姚之帧、杨秉义、刘惟明、冯有庆各营也率部杀到。
都督王之邦想抵抗,但周围将士惊慌失措,大家乱成一团,根本无法组织起任何有效抵抗,到最后反被忠义军包围,经过一番激战,被当场俘虏。
张定国、白文选亲率亲军来援,经过半天激战虽然稳住阵形,但前几天攻取阵地都一举被忠义军收复,双方再次回到初战时战线。
而站在城墙上杨轩不时用望远镜观看战局,看到溃败的高文贵、王继业、王之邦等部,而大西军精锐实力犹存,现在天上下着小雨,而前线各营震天雷基本上所存无几。
担心被大西军伏击,杨轩断然拒绝马潮、曹章增兵要求,下令鸣金收兵,各部缓缓进入工事。
收兵回营,看到攻城各部伤亡惨重,张定国颇为恼火,虽然有防备忠义军使用震天雷,但未尝到杨轩这次使用到极致,参战各个中队基本上都有几个汉子专司投掷震天雷,如此害得大西军根本无法聚拢反击。
有心攻打其他城门,但而顺庆城三面临水,兵力难以展开,急切之间断难攻取,不如率部退回潼川州再从长计议。
众将一听,纷纷拱手称是,交战数日,这忠义军不但火器犀利,而且各部战力甚强,远在左良玉部之上,若战事持久恐为忠义军所败。
而左军都督白文选一听连忙劝阻,不为别的,就为消除张献忠不满也需一战。
年初大西军杀入汉中为贺珍所败,张定国率部撤离,最后被打了三十军棍,现在若稍稍不利就率军退走,到时候张献忠必然会大怒无疑。
只要战事持久,到时候粮草不济,到时候再撤走不迟。
张定国一听,摇头道:“大军兵顿城下,每日耗费甚巨,为了补给前方军需,征发万余民夫从潼川州、西充县运送粮草犹有不及。
现在各地土地抛荒严重,流民四起,若仅仅因为害怕责罚而耽误大事,如此定国死不足惜。”
众人大惊,现在老万岁脾气一天比一天更加暴躁,若在听到定西将军不战而退,到时候定会重罚的。
众人力请,张定国长叹数声,同意退兵之事延后两天再议。
第二天早上张定国再次召集众将商议退兵之事,突然中军大军传来阵阵喧哗声。
张定国治军甚严,不要说大帐,就是其他各营也不敢乱喧哗,就在大家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都督王继业来报,西南方向燃起熊熊大火。
张定国大惊,连忙率领众人登山远望,远远看见六十里外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着火方向为大西军军粮周转之所在,在该驿站足足有近万担粮草,若这样被对方偷袭得手,大西军恐要断粮。
由于数十万大西军入川,吃饭的人增多,而成都平原遭了水灾,再加上各地****不已,地方出产锐减,自年初以来各部都普遍感到缺粮。
为了解决粮荒,而大西军强征豪绅大户进入成都的同时,顺便将其粮草充为军用,如此才稍稍缓解粮荒。
虽然如此,但大西军人马实在太多,很多将士只能一日两餐,而不敢如同往日那样大吃大喝的。
现在看到忠义军袭击后方粮道,众人大惊失色,大家再也顾不上张献忠责罚了,决定退兵。
为了保护后方粮食,张定国派左军都督白文选率领三千精锐先行,而亲率五千亲军退后,大军徐徐向潼川州撤去。
白文选率领所部赶到渡口正准备渡河,突然看到下游出现二三十艘船只,远远的对大西军炮击。
白文选大惊,慌忙组织兵马反击,但对方多是水军全都在水道里面开炮放铳,根本不靠岸,如此大西军虽然人数众多则无能为力。
忧心前方战事,白文选留下少数兵力在此纠缠,而亲率主力赶到上游一浅滩渡过西溪河,如此足足多走四十里道路。
现在是乱世,粮食不是粮食,而是大家救命保命的东西,白文选风尘仆仆,正准备率部前往保护粮道,突然接到军报,留在西山的千余大西军被忠义军前后夹击,现在败下阵来。
原来,看到后方驿站燃起熊熊火焰,坐营都督靳统武大惊失色,那里可有大西军近万担军粮,在乱世没有粮食就意味着失败,就意味着大军土崩瓦解啊。
靳统武感到责任重大,忠义军被围在顺庆城,城外的只有西山上面的两千忠义军将士,他们依托西山地势险要居险防守,现在后方粮食被烧,定是西山上忠义军无异。
留下副将率领三千兵马在西山前面营寨,靳统武亲率两千精锐前往保护粮道。
留守副将提心吊胆了半天功夫,到傍晚时分忠义军突然从西山上冲了下来。
副将大惊,连忙率领所部迎击,这个时候突然从后面杀出数百骑兵。
突然遭到忠义军前后夹击,大西军溃不成军,大家四散逃窜,如此溃兵才在半路上遇到白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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