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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阿常知道,崔良娣原本对今晚所行之事还有些犹豫的,也是在那日之后,才下定的决心。
    想到这里,阿常不由缓缓地出了一口长气,此事果然进行的十分顺利,她也算看清楚了,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良娣,终究还是弄不过崔家老爷夫人的,上次她带东西出去的时候,家人便传信说弟弟妹妹均已经脱了奴籍,家里还买了地和铺子,等自己将来能出宫的时候,便总算可以过上几天舒心安乐的日子了。
    而此时,在丽正殿那边,李济民正在一处侧殿里听那侍卫头领的禀告,而太子妃车芷兰也在屏风后面坐着旁听。
    “启禀殿下,这浓烟是在内殿西侧的夹道里冒出来的,因为正好邻着角门,又在通风道上,所以内殿诸人才会觉得烟特别大,好像是内殿走了水似的,肇事的是丽正殿的四等内监叫小陈子的,他先是说想替自己死去的姐姐烧些纸钱不小心闯了大祸,后来熬不过打,才交代说是宜秋宫华良媛身边的一个小宫人给了他银子,托他在这里烧几张符纸,谁知那符纸不知浸了什么药水,烧起来味道刺鼻不说,还一下冒出了许多浓烟来。”
    “那宜秋宫的宫人呢?”,李济民沉着脸问道,虽现在知道这只是虚惊一场,不过刚刚才听到消息时他却是吓的整颗心猛的一沉,直到看见那太子妃车芷兰完好无缺的被人从内殿里扶了出来,才又重新冷静下来。
    “启禀殿下,已经派人去提了,要问清楚恐怕还要一会儿时间,现下更深露重,还请殿下保重贵体先行歇息,待明早臣等拷问清楚了再听回禀也不迟。”
    这侍卫首领这么一说,李济民身边的内监也都马上连声附和起来,李济民知道这首领说的有道理,再看了一眼屏风后面那穿着碧色裙衫的身影,便也没再坚持。
    因为这符纸烧起的浓烟气味颇为刺鼻,他们此刻都没敢再呆在那丽正殿的正殿,全都移到了东边最远的偏殿里,宫人们趁空已经匆忙收拾了一间寝殿出来,李济民携着车芷兰进了内室,便将身边诸人都遣了出去。
    两人经过了刚才的好一场忙乱,此时面面相觑,却一时有些尴尬起来,李济民因这阵子一心扑在密道和税改等事务上,又加上崔良娣有孕和华良媛的痴缠,已经与车芷兰二人好多日没见一面了,甚至这月十五的正日子,李济民也没去丽正殿过夜,东宫有关太子妃彻底失宠的传言早已是甚嚣尘上。
    两人默默无言僵持了一会儿,还是车芷兰先开了口:“殿下,妾身以为,此事虽涉及到了那华良媛,却不一定如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那华良媛心思单纯浅显,并不像如此胆大弄诡之人。”
    车芷兰说完这话,才发现自己一双手还被李济民牢牢握在掌心中,李济民手心有些发凉,手掌也颇为柔软,不过刚才自己一出殿门便被他迎面过来紧紧抓住的时候,仍是让她一下子安心了下来。
    可此刻,等李济民听清楚了车芷兰的话后,却是突然缓缓放开了车芷兰的手,脸色也慢慢冷了下来,他冲着车芷兰挑眉一笑说道:
    “太子妃果然贤明,虽然连那宫人的证词都还没听到呢,却已经急着替华良媛开脱起来了。”
    车芷兰被李济民说的脸色一僵,两颊上极为难得的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不过她并没有急着替自己辩解什么,只是也慢慢的收回了空落落的双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膝上,只看着李济民不语。
    “按着太子妃的高见,那崔良娣沉稳,卢良媛本分,此事恐怕也不应该轻易和她们两个扯上关系吧!”,李济民扯了扯唇角,满脸嘲讽的笑了笑,又继续说道。
    车芷兰脸色越发晦暗起来,她刚刚那句话,的确是有避嫌的企图,此时被李济民用话这么一堵,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垂首思忖了良久,终于还是一正脸色,抬头肃然说道:
    “殿下,妾身刚才那句话确实是存着私心,说的太轻率了些,还请殿下恕罪,不过妾身觉得此事表面上虽看着像后宫女眷间争风吃醋弄出来的小把戏,也并未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但却不知道哪里,总透着一丝蹊跷,还请殿下千万小心谨慎着些。”
    李济民本在气头,却没想到车芷兰如此痛快的便认了下来,再听她郑重谏言,先是一愣,而后脸色也不由的柔和了下来,不过一时也不知该与她说些什么,二人又沉默对坐半响,李济民才开口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彻底将此事查清楚的,离天亮还有一会儿时间,你再歇息一会儿吧,我此刻反正也睡不着,先去前面宣肃殿了。”
    李济民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只余车芷兰一人坐在床榻上,她又皱眉凝神思忖了良久,才躺下歇息了。
    ☆、第201章 险
    201章险
    那叫做阿惠的小宫人,很快便被挖了出来,又很快便全招了,而一听了她的供词,那侍卫首领与这东宫的掌事嬷嬷俱是唬了一跳,既不敢擅作主张,又不敢冒冒失失的报给主子,两下里一合计,便马上派人去请了那宫正司的宫正华嬷嬷来主持大局。
    事情既捅到了宫正司那里,便不可能再控制在东宫的范围了,等那华嬷嬷查证的差不多的时候,再来听她回禀的便是那崔皇后、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三人了。
    “启禀皇后娘娘,启禀太子殿下,启禀太子妃,那阿惠供词称那符纸是崔良娣身边的一个大宫人给她的,同时还给了她五百两银子的重金酬谢,说那宫人交代她符纸是为了给崔良娣求子安胎用的,必须在丽正殿指定的方位在指定的时辰焚烧了,那阿惠因为宫外的老爹正好受了重伤急需用钱,便壮着胆子,昧着良心应了下来,而那宫人之所以会找到这阿惠头上,是因着她在到宜秋宫当差之前,是那丽正殿管洒扫的宫人,在那丽正殿里颇认识几个人,而后这阿惠便找了那小陈子,给了他五十两银子替自己办事,不过,这阿惠死不承认自己知道那符纸被浸泡了药水的事情,说要知道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打死她也不敢应承这个事情的。”
    “这人所说的事情,你可都一样去查证过了吗?”,崔皇后脸上无甚表情的问道。
    “启禀皇后娘娘,老奴都已经查证过了,五百两银子,那阿惠只来得及托人送出宫去一百两,剩下的三百五十两她脏银便藏在她自己住的地方,而她爹做工时被砸伤的事情也是真的,不过她所说的那个给她符纸和银子的宜春宫的大宫人,却是并没能找到。”
    “没找到?是你们找不到?还是压根就没这么一个人?”,崔皇后略微提高了声音继续问道。
    华嬷嬷黑黄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变化,只垂头继续禀道:“启禀娘娘,应该是并没这么一个人的,那阿惠并不知道那宫人的名字,只说那宫人左脸颊上有颗黑痦子,可崔良娣的宜春宫里,从来并没这样一个人......”
    华嬷嬷这最后一句话说完,殿内三位主子的脸色虽各不相同,却都有些微妙起来。
    等那华嬷嬷禀告完毕退出以后,崔皇后并没先问李济民什么,倒是转头看向了车芷兰问道:“太子妃怎么看此事?”
    车芷兰于座上向崔皇后俯身施礼后说道:“启禀母后,以芷兰看来,此事查到这里便可以罢手了,如今崔良娣有了身孕,东宫正是最需要安稳的时候,此事如今虽还不知是何人所为,但其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将东宫搅乱而已,若要再追查下去,反而正合了幕后之人的心意。”
    崔皇后听了车芷兰的话,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又转而问李济民道:“那民儿你的意思呢?”
    李济民自听那华嬷嬷禀告时便一直沉着一张脸,此时听到崔皇后发问,并未马上答话,沉吟了好半响后,才低声说道:
    “启禀母后,儿臣以为太子妃所言甚是,此事如今并未造成多少严重的后果,对外只说是丽正殿不小心走了水便是,不过,儿臣以为,这接下来呢,还要请太子妃多费费心,明面上放松,暗地里却一定要盯牢了,若是那背后的主使松懈了露出马脚最好,就算查不出来是谁干的,也可以趁机将那些存了背主心思的奴婢给彻底清查一番,如今这崔良娣不过才刚怀上身孕,东宫便马上出了这样的事情,若不及时清理,接下来恐怕还要出乱子。”
    崔皇后显然并没想到李济民最后会这样说,脸上不由便露出了一丝讶异来。
    这东宫于明面上虽掌管在太子妃手里,可东宫的宫人却又是由尚宫司、尚仪司、宫正司等四司统一管辖,而那四司,自然是直接听命于皇后娘娘的,故而,太子妃若是老老实实按着规矩行事,自然是东宫之主,可她但凡敢有什么出格的地方,那便只会寸步难行,除非有十足的理由,否则哪怕换个小宫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如今这李济民借着此事当着自己的面提出让太子妃整肃东宫,理由又是如此光明正大,倒让崔皇后不得不答应下来,不过,崔泽芳脸上那点异色只一瞬间就消散无影了,她一边笑着一边点了点头说道:
    “我儿真是长大了,做事稳妥了许多,很好很好,就按着你们说的去办吧。”
    崔皇后这话里的欣慰和感叹之情是如此真诚,李济民也不由露出一个笑来,他走上前扶住了崔泽芳的一只手,半蹲在她身前,做出一副小儿的姿态说道:
    “无论何时,在母后这里,儿臣只愿再多做几年小儿子呢!”
    自李济民大婚并开始辅政之后,与崔泽芳相聚的时间便减少了很多,每日里晨昏定省的任务也交给了太子妃,除了大日子里去问安,少有机会如此坐在一起说笑,此时此刻,两人心中都难免有些由衷的感叹。
    而那崔泽芳看向李济民的眼神尤其复杂,她探手将李济民的衣襟理了理,缓缓说道:
    “第一次见到民儿时候,你才四岁,个子还没有凳子高,还偷偷的管我叫大姐姐呢,如今,民儿也是要做爹爹的人了,母后,也是真的老了。”
    见崔泽芳感叹时光不在,李济民与车芷兰两人连忙齐声抚慰,崔泽芳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老了便是老了,这又有什么好避讳的,今后万事多要靠你们自己学着慢慢撑起来了,芷兰,琪娘那里,我就交托给你了,千万要照顾好了,无论如何,东宫子嗣,才是头等大事。”
    这东宫失火之事,最后只处置两个失职的宫人与内监,并未引起多少风波,不过丽正殿那里几个年纪大了的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此事的拖累,虽未受到责罚,却被太子妃以岁数到了为由放出了宫去,而其中有个宫人在离宫之前,却神不知鬼不觉的被皇后娘娘召去见了一面。
    “怎么样,那日晚上,你可都看清楚了吗?”,崔皇后开口问道。
    “启禀娘娘,奴婢都看清楚了......”
    而等到这东宫失火的事情传到李纪与玉华那里时,已经是他们出发后的第五日了,因所得的消息不过是一场虚惊,李纪与玉华都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李纪看完手下传来的密报,便将纸笺放入了玉华手里的捧着的小钵子里,看着她用烛火将其点燃烧成了灰烬,又用茶水泼熄了,再用盖子将烟闷住。
    “五娘,我怎么看你做此事极为娴熟,难不成你经常偷偷烧东西玩吗?”,李纪忽然脱口而出问道。
    玉华被他说的一愣,而后不由抿嘴笑了起来,她并没有详细和李纪说过自己当时在永嘉坊跟着程娘子学艺时候的具体情形,此时一下回忆起来,虽然还是难免酸楚,却也已经能坦然面对了,她打开盖子确认那纸笺已经被彻底烧干净后,便开了窗将烟水泼了出去,而后才笑着对李纪说道:
    “原来在永嘉坊跟师傅一起时,常常要烧东西的。”
    “什么?你那程师傅竟然还教这个?”,这下轮到李纪吃惊了。
    玉华看着他瞪圆眼睛发傻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
    今日是他们第一次没有歇在官驿,而是歇在了一处偏僻的房舍里,这个小院里没几间屋子,除了他们夫妇和车队中的女眷,其他属下今晚恐怕都要露宿在院子里了。
    因为房舍简陋,玉华与李纪所住的房间也只是一个不过两丈见方的屋子,除了床榻和木桌各一张外,便只有三张木凳,阿蛮与小六子他们也不方便在这房里呆着伺候,李纪难得见玉华亲自动手解开包袱整理衣服被褥,又亲自泡了茶送到自己跟前,便越发觉得自己此次将五娘带出来实在是明智之举。
    “五娘,你别忙了,过来坐下,我有事与你说。”,李纪坐在床榻上,冲玉华说道。
    玉华应了一声,又把两人晚上要换洗的衣物翻找出来挂在了床头,才走到李纪身边坐了下来。
    “五娘,你怎么不问我今日为什么不住在官驿,却要住在这破烂地方?”,李纪一等玉华坐下,便将她一只纤巧玉手捏住了把玩起来。
    玉华也习惯了他这样子,任由他捏着自己的指尖来回磨搓,想了想说道:“莫非郡公爷今日要和那薛延陀人在此会和吗?”
    “和薛延陀人会和,这里还嫌太早了些,总要到了北疆的地盘才没有那么显眼,今日我们在这里,是等那卢彦孝的人过来,五娘,你等下恐怕要出去回避一下。”
    玉华听了并不奇怪,今日他们于午后便到这处房舍歇下了,是几日来从来没有过的,玉华便猜出李纪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安排,这院子地方狭小,外人又不知道自己和李纪真正的关系,按理说,李纪是应该想办法将自己这个郡公夫人远远打发出去,才方便谈正事的。
    “这院子隔着官道的对面,有个湖泊,风景颇为不错,等下便让费冲与小六子他们护着你去那里好好游玩游玩,也省的你老是坐在车里眼馋。”
    玉华一听顿时十分高兴,她连日赶路正有些烦了,今日难得有了这半日的清闲,他们歇脚的这院子虽简陋,但周围树茂草绿,坡地起伏,风景却是十分不错,想那湖泊周围的景色一定更加怡人。
    玉华又稍作休憩后,李纪便叫来了费冲与小六子,由他们二人护送着玉华主仆四人往那湖泊处去了,玉华本来还想叫那娟娘一起的,不过那娟娘因身子不适,早早就在仆妇们所宿的房内歇下了。
    这娟娘只睡了半个时辰,却被一股熟悉的味道惊的从梦中醒来,身子一软差点摔到了炕下。
    ☆、第202章 险(中)
    202险(中)
    李纪对玉华说是个湖泊,其实那地方不过是个比较大的水塘子而已,可那水塘周边的景致确实是十分不错,比起玉华曾经见识过的曲江池也好,还是永嘉坊的小曲江也好,甚至含凉殿里那几处十分不凡的水景,这塘子的景色纯粹胜在一个天然野趣,水波碧绿,杂草丛生,不知名的黄白两色小野花开满了水塘边的草地林间。
    这里位置偏僻,再加上那费冲大概是先带着人来清理过了,池塘边并没有其他闲杂人等,不过水边石阶处却看到杂乱的团着几件还未洗好的衣服,想来是有人匆匆忙忙间拉下的。
    阿蛮与阿来、阿去几个丫鬟连忙寻了一处树下荫凉的地方,将事先准备好的点心果脯等摆了出来,又铺好了油布与软垫,可玉华并没坐下,她这些日子实在是坐怕了,她只让阿蛮扶着自己沿着水塘边缓缓走着散心,因费冲与小六子两个都是亲信熟悉的人,玉华干脆便把帷帽上纱帘撩了上去,那水塘上过来的凉风裹着阵阵野花清香吹在脸上,十分的舒爽。
    阿来与阿去两个得了玉华的许可和怂恿,便叽叽喳喳的去采那小野花编起花环来,费冲带着两个护卫,远远的在靠近路边的地方守卫着,小六子则垂着头紧跟在玉华和阿蛮五六步远的地方,随着她两一起缓缓走动。
    这几日,小六子跟着玉华身边的时候倒比跟李纪还更多些,他对玉华一直毕恭毕敬的,十分的仔细小心,玉华这边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便及时跑去和那李纪禀告,看着极为谦恭。
    不过玉华却看出这小六子恐怕对自己还是颇有些心结的,阿来与阿去两个和小六子差不多年纪,虽拳脚功夫不错,但还是小孩子心境,见这小六子生的俊美,自然十分喜欢,一路上便忍不住一直要找他说话闲聊,那小六子虽然和以前在府里一样,待人总是笑眯眯的很和气,不过阿来她们两个问上他十句八句的,他也最多只回答一两句,显然并不愿意搭理她们,开始两天,这小六子一得了机会便想往李纪他们那边凑,无奈一次次被李纪遣回来,这两日才慢慢死心了老实伺候在玉华跟前。
    玉华自然不会把小六子这点小算计放在心上,她边走边轻轻的活动着自己的手脚,突然想起刚才自己出门前,李纪嘱咐她在湖边寻一寻有没有菱角菜或者毛毛菜什么的,若是有便采一些回来,他们在路上只能吃些干粮点心和肉脯之类的吃食,大家都有些眼馋青菜了。
    刚才李纪说起这事的时候,玉华不由眼前一亮,好奇的问道:“郡公爷,您竟然也知道毛毛菜和菱角菜吗?”
    李纪看她歪了头瞪着眼,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心里喜欢,便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蛋,俯身凑在她耳边,故意逗她说道:
    “你夫君我当年在山上挖野菜充饥的时候,五娘说不定还穿着开裆裤在玩泥巴呢。”
    听他说的如此粗俗,玉华一下子红了脸,啪的一声拍开了那大爪子,扭头便走,而后却不由想到,这李纪从未和自己说过他流落在外面那些年的事情,看他那些心腹手下的行事做派就不是正经来路的,倒像是混江湖混黑道的一般,也不知道他当时小小年纪,是如何收服这些人的。
    玉华虽惊讶于李纪竟然知道野菜,她自己却是这个中的好手,当年她被关在安邑坊的时候,得了张药师指点,没少钻过狗洞去那荒园子里找野菜吃,别说菱角菜和毛毛菜,她还认识好几种有药性的野菜和野草呢,那蓬头草最爱长在水边,吃了能清热利湿,祛风止痒,而婆婆丁吃了可以消炎化瘀,都是正好适合他们现在赶路的时候吃的好东西。
    玉华一想到这里便越发来了干劲,等下采回去自己再亲手炮制了,给那李纪看看,到底是谁更有见识些。
    玉华忙叫过阿来阿去两个来采野菜,两个小丫头一听这话更加兴奋起来,玉华开始还只是在一旁站着指点她们,后来见她二人不识野菜老是拔错东西,又见费冲等三人都是远远的背对这边站着,玉华眼珠一转,便干脆挽起袖子,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臂,自己亲自动手上去采摘了起来。
    那阿蛮立在一旁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便死死拦着玉华不让她动手,玉华实在心痒难耐,便拉着阿蛮的袖子来回扯了几下,娇声说道:
    “阿蛮姐姐,好姐姐,这边又没有旁人,我难得出来一趟,你就让我松快松快,玩上一小会儿吧。”
    阿蛮哪里见过自家这厉害成精的小主子这副撒娇赖皮的模样,傻了一傻,便不由的点了点头,玉华顿时嘻嘻一乐,转身便混到阿来阿去两人中间去忙活了,阿蛮看着呆了半天,不由扭头去看立在自己身边的小六子,见他也是傻愣愣看着夫人蹲在草地里的背影直发呆。
    阿来两人手脚上有功夫,动作轻捷,再加上有了玉华的加入,三人不一会儿便采了两大捧野菜回来,那阿来与阿去两人用裙摆兜着,脸上早已晒的黑红,都咧着嘴嘿嘿直乐,阿蛮见那日头已经将自家夫人一张玉白的小脸晒的也红了两大坨,便再也不敢放任她胡闹了,连忙跑上前,嘴里一边哀求,一边用力将玉华拖回了树影下,又将她按在软垫上坐着休息。
    玉华过了瘾,便也不打算再为难阿蛮,就老老实实坐好了,就着阿蛮的手喝了一口她带出来的茶水,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太放肆了,便抬头去偷看那远处站着的费冲等三人,忽然发现他三人聚在一起翘首踮脚,好像在紧张的观望着什么,而后便见那费冲转身神色匆匆的往这边来了,他步子迈的飞快,几步便到了玉华等几人跟前。
    玉华难得见这费冲神色慌乱的样子,连忙让阿蛮将自己扶着站了起来,高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吗?”
    费冲垂头施了一礼后说道:“启禀夫人,咱们住宿的那边刚才响起了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好像有些不太对头的样子。”
    玉华皱了皱眉说道:“郡公爷不是说今日要等什么人吗?会不会是那些人过来了。”
    费冲见这夫人也知道那卢家人的事情,便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启禀夫人,属下等人就是觉得不太像咱们要等的人,刚才那阵马蹄声极为沉重猛烈,像是全力要往哪里奔袭过去一样,而郡公爷今日要会见之人本属于极为机密的事情,所以才特意选了这个荒僻的地方相见,那人要来的话,定也是隐藏行踪小心行事的,绝不会发出如此之大的响动。”
    玉华一听费冲这话,心里顿时一沉,自己等人所住的那院子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家,反倒池塘这边远处还隐约有些农舍,那马蹄声疾驰一直往那边去了,极可能便是奔李纪他们去的,玉华马上对费冲说道:
    “费冲,你留下他两人在这边守着,你马上悄悄去郡公爷他们那边查看一下,若有什么不对,立即回来禀告。”
    费冲本来还正在为难该怎么和这娇滴滴的夫人商议这紧急大事,此时见她思路清晰决断,心中顿时一松,大声应了一句便转身飞奔而去,连那小六子在身后叫了他一声,他也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