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大刚虔诚点头。
吃完饭,大刚忙不迭地站起来收拾,第五君就闲适地坐着,托腮看着小徒弟转来转去。
大刚心里的忐忑迟迟无法消除,并且在师父的注视下愈演愈烈。他把垃圾都收了,桌子擦干净了,抹布也洗了,最后快步走到师父跟前,双手在身上抹了抹,然后低下头,“扑通”一跪。
“师父我错了!您别不要我!”
第五君勾起唇角,慢慢直起身子。
齐释青一早就来了灸我崖,一路尾随第五君在灸我街上买了一溜早点,又在门口的石板上写了「今日不接诊」,然后“砰”地把大门一关,拎着饭回屋了。
齐释青本来没刻意隐藏自己,在第五君在石板上写字的时候,他甚至就坐在老刘的茶棚子里。然而第五君就是没往他那儿看一眼。
此时此刻的齐释青,正端正地站在灸我崖的门口,好似一尊门神。
“你错在哪儿了?”第五君慢悠悠地问。
“我不该不听师父的话,和少主哥哥走得太近……”大刚低头嗫嚅。
第五君按摩似地捏着自己的指尖,心不在焉道:“不够诚恳。”
大刚急得脸红,“我……不该违背师命,和齐少主合伙……”
第五君摇摇头,戏谑地瞧着小徒弟:“不够深刻。”
他让大刚思考了一会儿,鼓励道:
“大声点,再重新说一遍?”
大刚看着师父的满面笑容,心里的精明一下如电光火石。他一鼓作气,朗诵一般道:
“齐少主利用徒儿套取师父的信息,没安好心!接近徒儿,好会演戏!徒儿不该违背师命!不该欺瞒师父!不该轻信小人!不该受人蒙骗!不该听信谗言!”
这干脆利落、一气呵成、铿锵有力的反省与自我反省、批评与自我批评,在灸我崖的小破吊脚楼里转了好几转,也从门缝里转了出去,直直击到了正在偷听的齐释青的耳膜。
齐释青:“……”
第五君心下大快。
“很好!”
大刚顺势卖乖:“请师父责罚!”
“好!”gzh烧杯
第五君深吸一口气。
“罚你在灸我崖思过一年。”
在门外的齐释青,心下一震。他无意识地抬手,门却一推就开,原来第五君并没有锁。
“师父要走吗?!”
“为师要去一趟蓬莱岛西。”
“……师父不带我吗?”
“不带。”
齐释青一步一步穿过院子,走近了吊脚楼。
站在最后一道门槛外,他听第五君道:“《针灸奇方》传了你,你就是灸我崖下一任掌门。你须勤奋修炼,认真接诊。待一年后为师回来,定检查你的课业。如有怠惰,定会责罚。”
齐释青跨了进去。
第五君站在灵堂前,刘大刚跪在地上,定定地仰望师父,然后俯身,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第五君受了一拜,将小徒弟扶起。他看着走进来的齐释青,笑道:“少主来得好早。”
他扭头对大刚说:“去泡茶。”
大刚抹了一把眼睛,一语不发地跑了出去。
第五君走到长案后,一伸手,示意齐释青坐。齐释青的目光却落在第五君的右手上,那只手已经拆了纱布,一丝伤痕也无。
齐释青俯视他:“你决定好了。”
第五君没办法地“害”了一声,“我决定不好还不是被你绑了走?我又打不过你。”
齐释青并不赞同:“我不会绑你。”
“嗯嗯。”第五君点头。
——你当然不会绑我,给我化了功更贴心。
齐释青看第五君这样云淡风轻的态度,微微挑眉。
“我会给你化功丸。”
齐释青的眼睛紧紧盯着第五君,想看他的反应。
第五君直接表演了一个大吃一惊。
——这是可以说出来的吗?
——难道不是按头逼他吃?或者悄悄放在什么东西里让他吃?
齐释青唇边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昨夜不都听到了么,还在这里装。但他没说破,反而盯着第五君:“你若是不愿,可以不吃。”
第五君眼睛更大了。
齐释青慢条斯理道:“毕竟这是个能证你清白的法子,你若实在不愿,也没办法。”
第五君嘴巴张开了。但他呆滞不过两秒就回过神来,然后迅速闭上了嘴。
他看着齐释青,心里想:“在玄陵门弟子眼里,齐释青是最大的苦主,然而又无证据证明我的清白,他定然是为难的。”
“我吃。”第五君说。
齐释青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配合,皱眉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说:“一会儿我将他们叫来。你服药后,我们便启程。”
第五君愉快颔首。
大刚端着小茶盘,装作没有那么郁郁寡欢地走了进来。
第五君揉了揉大刚的脑袋,取过茶盏。手划过衣襟的时候,将那一小袋解药不动声色地取了出来。
大刚沉默地站在长案边,就差跟第五君贴在一块。
“哎,别在这杵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第五君用胳膊肘捣了捣小徒弟,趁齐释青的目光放在大刚身上的时候,将药末倒进了茶里。
第五君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齐释青也喝了一口茶。他想要跟大刚示好:“茶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