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高跟鞋倒是淘宝来的便宜货，三十九块九。服装师拿了两双给她，一模一样。
    服装师：“试试，看哪个合脚。放心，我都消过毒了。”
    演戏的服装是不会洗的，因为洗容易洗坏，但也不是不消毒，喷消毒水、紫外线灯、臭氧，都可以，消毒的办法是很多的，保证都是干净的。
    就是有味。
    有味。
    有味！
    柳苇面无表情穿上去，反正她穿着丝袜，默认这就算隔离了。
    试过之后，一双是左脚正好，一双右脚正好。
    服装师爽快的把这双的左脚给她，那双的右脚给她：“穿着吧。”
    然后再拿出两个乳贴，给她：“你穿一穿，哪里磨了就贴上，这个巴得紧，不容易掉。”
    不错不错。
    她接过来，在车上跺跺脚，试试松紧，准备一个贴在后脚跟，一个贴在脚背上，两只脚紧的地方还不一样。
    不过三十九块九，它的质量可以忽略，好处是它真的看起来很亮，很像真皮，还是那种漆皮似的真皮。
    还是挺轻的，站的也稳。
    化妆师拿着大粉扑给她扑粉，因为天气热，她现在已经开始出汗了。
    坐车大概也就五六分钟就到了，下了车，一行人鱼贯而入。
    她这边的人全是民国装，女士穿旗袍，男士不是长衫就是背带西裤和宽大的西装，另一边全是霸总和花衬衣，要么就是精英男女，时尚青年，这样一群人聚集在一个地方的时候，就差一条雷劈下来把他们都劈穿越去了。
    预定给他们用的宴会厅已经准备好了，桌上都摆着假菜假酒，群演们已经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一个个都坐好了，男女穿插着坐，都是一脸的喜色，跟要拍的这一幕挺搭的。
    柳苇也被领到位子上坐下了，这一桌上也摆满了菜。
    陆北旌和其他人也都来了。
    他那边也有一个化妆师还在抓紧时间门给他补妆，工作人员在检查机位灯光收音等等，乱中有序。
    王导跟摄像过来了，跟他们说一会儿怎么拍。
    王导：“这个戏还是很简单的。今天的词都不多，大家努力一下，尽快把这一点拍完。”
    他指挥着：“一会儿你们要站起来敬酒。代教授要发言，说的有感情一点，但时间门上不要太拖，尽量保持在一个正常讲话的语速上就行了，这只是订婚，不需要发表演讲。”
    【代教授】这个男演员稳重的点了点头。
    柳苇上一次没认出来谁演【代教授】，这一回看到他扮上，就觉得有些眼熟，他演的戏似乎就在嘴边，但就是想不起来。
    这一定是个名演员！
    【代教授】皮肤白皙，气质极好，一看就是个帅哥，而且年纪上可能比陆北旌大不到十岁，也就是小四十的样子。联系到这个戏的演员都是卡着角色年龄找的演员，那他可能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
    他的眼神极亮，眼睛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入了戏，显得含情脉脉。
    现在发觉她一直在盯着他看，就投过来一个眼神，含笑冲她点了点头。
    柳苇歪了歪头，用力眨眼。
    【代教授】就笑了，还跟旁边的【施无为】说话，不知说了什么，【施无为】也转过来看她。
    【施无为】这个演员可能在外表上是最吃亏的，他剪了一个西瓜盖头，三七分，就是当时民国最流行的绅士头，要说难看其实也不难看，曾经有个大明星也剪过，他还把这个发型带火了，叫郭富城头，可是普通人剪，就有点不够好看了。
    这是一个非常需要颜值提升的发型。
    【施无为】能出演这个戏，肯定不是个丑八怪。但是可能剧组考虑到施先生的出身和性格，找的是一个皮肤有些黑，五官气质都很质朴的男演员。
    所以他顶着这个发型，就实在不能说好看了。
    形容一下，土得出类拔萃。
    不过【施无为】这个演员有一个优点，他的眼型是圆的，就是俗称的杏核眼，看着人的时候特别有天真感。
    他张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过来，她都不禁对他笑一笑。
    然后她就想起了自己身边的【杨玉蝉】。
    姐妹俩肯定是要坐一起的嘛。
    她就捣捣她，对她笑一笑。
    刚才【杨玉蝉】接戏慢了一点，但柳苇不生气，都是同场的演员，大家是命运共同体，说句不客气的，【杨玉蝉】演坏了，砸了戏，所有人的工作就都白废了，不管你演的有多好，观众一旦发现其中有一颗老鼠屎，就会把所有演的好的演员全忘了，集中精力去骂那个演的不好的。
    这其实很亏，因为代表着同场表演的人的表演也都浪费了。
    为了不亏，就只能尽力帮助同场的其他人把戏带过去。
    以前陆北旌是怎么对她的，她也会怎么对同场的其他演员。
    帮她入戏。实在不行，替她掩饰，只要戏能过就行。
    她这回捣一捣【杨玉蝉】，这个姑娘这次入戏就快了，马上反应过来要怎么表现，哪怕现在没有摄像头对着，她也知道该怎么说。
    【杨玉蝉】虎着脸拉住她的手，小声说：“老实点。”
    柳苇马上坐正了一点，好像听话的妹妹。
    王导本想把【杨玉蝉】调个位子，或者把机位挪一下。因为【杨玉蝉】不是主角，在这场戏里她的存在感也不需要太强，所以演得不好也不重要，最多摄像头不要多拍她就行了。
    大戏就是很容易看出演员的成色，而且这种大场面，远远比小场面更容易救场。像这回演员这么多，一个演不好，镜头错过他去拍别人就行了，比只有两个人对戏时才发现其中一个不会接戏要好得多了。
    那就只能停下不拍等他调整好。
    他看了好几眼，发现柳苇在努力带这个演员入戏，想了想，把【施无为】给调到这边来。
    本来【施无为】是跟【代教授】坐一块，坐在男宾【苏纯钧】那边的。
    柳苇这边是女宾，【杨玉蝉】【祝颜舒】【张妈】。
    这样是正常的男女宾坐法，一张圆桌，娘家人坐一半，婆家人坐一半嘛。
    王导调了【施无为】后，又把【祝颜舒】调过去跟【代教授】一起坐了。
    于是就变成了【苏纯钧】【代教授】【祝颜舒】，柳苇【杨玉蝉】【施无为】【张妈】。
    还有一些群演坐在这张桌上，扮演的都是有点派头的人。
    这样坐好后，王导说：“一会儿会再上一些菜，新上的菜都是可以吃的，这些已经摆上的不能吃。等开镜后，你们吃一点，酒是水，可以喝，但不能只顾着吃和喝，要拍好才行。”
    宴席上就没柳苇什么事了，她需要在镜头捎过来的时候表演一下，大部分的台词是【代教授】和【祝颜舒】的，【祝颜舒】还要落泪，嫁女嘛，要难过一下的。
    【苏纯钧】要挨桌敬酒，也是要走一走的。
    唯有柳苇，她要跟同学们一起喝酒，还要闹一闹酒令，为的是表示她虽然已经订婚了，却仍然还是个少女的心理。
    戏是挺好拍的。她中间门还补了一些腮红，要显得喝多了。她跟【杨玉蝉】和【张妈】也有几句词，【杨玉蝉】拦着不许她喝，【张妈】着急发火。
    剧本在这里还设计了一个她和【苏纯钧】偷偷喝酒的小细节，就是在席上的时候，她偷喝【苏纯钧】杯中的酒。
    前面都拍好后，最后就拍她偷喝酒这一节。
    所有人都坐好，继续表演热闹的样子。
    她和【苏纯钧】半背过去，她央求他：“你的酒给我喝一口。”
    【苏纯钧】盖住酒杯严肃的说：“不行，你不能喝，你还小呢。”
    她望着他，眼中发亮，语带暗示：“我今天起就可以喝了吧。”
    两人对视良久，他慢慢把手挪开，把酒杯轻轻移向她。
    她端过来背过去悄悄的喝了。
    这一幕其实剧本讨论的时候有争议，就是女主角应不应该主动喝酒，这会不会有不良导向。
    王导认为当时的时代，女性有很多积极的表现，包括穿裤子，抽烟、走出家门、剪短发等等，她们学习男性的一切，用来表现自己的性格，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女人与男人一样，男人可以做的事，女人也能做。
    王导：“现在抽烟喝酒是不好的事，但在当时，这其实是有象征意义的。不能单纯的把它当成不好的行为去禁止，当时的女性是很勇敢的。当然，也不能否认这种模仿男性中有盲目的地方，不过我们现在不是要去批评她们不能更聪明明智，而是要表现她们的勇敢。”
    王导认为可以拍，也认为女主角【杨玉燕】正适合去表现女性的这种勇敢，她也很年轻，盲目一点也可以理解，人们更愿意原谅年轻人的冲动。
    喝完之后，她支着腮，醉醺醺的说：“你能喝酒，我也能喝酒。以后你能做的事，我也都能做。我是不会在家里做太太的。”
    这句说完就该结束了。
    但陆北旌演的【苏纯钧】在这时接了一句，他轻轻点头，说：“好。”
    他的目光专注的看着她，像个听信一切的教徒。
    王导没喊卡，等拍完下来，他把陆北旌叫过来，问他怎么刚才接了那一句。
    王导：“你看过苏先生的回忆录，他的性格是比较板正的，在这段感情里，祝女士是热情奔放主动的那个，苏先生应该是被动的那个。”
    陆北旌：“我读过他的回忆录，确实他的性格应该是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但是我觉得他在面对祝女士的时候，除了被动，更多是顺从。他不可能毫无反应。”
    王导恍然大悟：“妻管严？你是这么理解的？那我倒是没想到，不过这样理解……也可以。祝女士温柔善良，文雅多情，他因爱而顺从也很正常。”
    陆北旌：“那我就这么演了？”
    王导点点头：“可以，你自己想好了就这样演吧。”
    第408章 结婚 拍到下午一点，拍完了，开始吃盒……
    拍到下午一点，拍完了，开始吃盒饭。
    休息时间只有四十五分钟，来不及去外面吃，里面虽然也有饭店，但王导建议我们别出去就在车上吃吧。
    柳苇进来没带助理，到目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凡事就跟着大家一起走，还没有走丢过。
    她要去拿饭，王导说：“我让人去给你拿了，你等等。”
    柳苇就站着等来饭，问王导：“下午还有戏吗？”
    王导笑呵呵：“有，下午拍你们结婚。”
    柳苇：“……………………”
    王导：“现在群演不好找这么齐，人都拉来了，不用够一天也可惜。咱们租了这个宴会厅，就租了一天，我想就尽量都赶着拍完了得了。”
    王导，你是会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