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韩爌为首的朝班队伍,行拜礼,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崇祯皇帝收敛心神,视线定在人群中所站的周延儒、温体仁二人,神情淡然的说道。
“谢万岁!”
在这平台之上,行拜礼的群臣,先后站起身来,这场平台召对,也算开来了序幕。
“朕听闻,你们齐聚乾清门,可是对朕所颁中旨,有异议?”
崇祯皇帝神情淡漠,扫视眼前朝班群臣,说道:“怎么?可是觉得朕所讲,有不对的地方?
韩卿,你是内阁首辅,你先说,眼下朝局不定,就别那么多规矩了。”
这平台召对的好处,在与天子召群臣商讨政务,遇到问题时,由天子点名大臣,可掌握相应主动。
“陛下,今建虏虽取道蒙古,分兵寇边,然眼下局势,远远没有到陛下心中,所想的那般危急。”
在平台所聚群臣的注视下,韩爌向前走了数步,拱手作揖道:“陛下所颁中旨,明戡乱救国之诏,与当今局势来讲,必会引起动荡啊!
望陛下,念在社稷安定,请收回此道中旨。
内阁已着兵部,商讨好对策,可命辽东督师袁崇焕,即刻率部驰援京畿,击退寇边之建虏!”
“是吗?那就是朕错了?”
崇祯皇帝双眼微眯,扫视眼前群臣,冷冷的说道:“你们该不会还在心中以为,当前寇边的建虏,只是攻破了龙井关、大安口等要隘。
遵化、三屯河两处军事要地,虽说有被建虏威胁的风险,但却不至于被建虏直接兵临城下吧!
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朕这几日,不到文华殿理政,就不管当前紧急军务了?
朕实话告诉你们,眼下只怕喜峰口这处要隘,已然被另一支建虏主力攻破了!
难道非要等建虏八旗,打到我京畿要地这边,你们才肯醒过来吗?!!!”
崇祯皇帝所讲之言,叫韩爌、李标等一众群臣听后,那心中皆生出惊骇,脸色纷纷大变起来。
倘若喜峰口这处要隘,亦被建虏攻破,那遵化、三屯河两处要地,就真的彻底暴露在建虏兵锋之下了。
“陛下,若真是这般的话,那就更该诏命袁崇焕,即刻班师回援京畿!”韩爌强压内心惊骇,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对崇祯皇帝拱手作揖道。
“韩爌!你这个内阁首辅,除了会叫袁崇焕之外,还会干什么!”
崇祯皇帝厉声喝道,从龙辇上站起身来,指着韩爌喝道:“这些年,朝廷听从袁崇焕之言,向天下摊派辽饷,斥巨资,修筑了关锦宁防线,说能五年平辽,朕信他,以为他是大明肱股,能助朕解决建虏之患,可结果呢!!!”
第六章 军机处
崇祯皇帝的这番质问,叫韩爌楞在原地,他万没有想到,天子会生出这等怒火,然他所讲的那些也没错啊!
眼下寇边的建虏大军,磨刀霍霍想杀进关内,几处关隘已被攻破,若不加急调遣关锦宁防线的边军,一旦建虏杀到京城这边,那局势只会更加动荡。
“陛下……老臣能理解您的心情。”
韩爌拱手作揖,对崇祯皇帝说道:“然当前北直隶的局面,不是追责问责的时候,还请陛下以社稷为重啊!
为保京畿安危,老臣请谏,恳请陛下收回中旨,着兵部急召戍边大军,分驻蓟镇、遵化、营州、三河等地。”
“朕何时不以社稷为重了?”
崇祯皇帝向前走着,神情淡漠,扫视眼前群臣,说道:“这大明是朕的,难道朕绕开内阁,下中旨,就是想看着社稷动乱吗?
韩卿,你这个内阁首辅,太叫朕失望了,连朕想要表达的意思,都不明白,孙卿,你出来吧,跟这帮朕的好大臣,讲讲!”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一甩袍袖,转身朝龙辇处走去,无视身后一众大臣,那震惊、错愕的注视。
“老臣领旨!”
孙承宗的声音,此时响起,在韩爌、李标等一众大臣的注视下,神情坚毅的走了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孙公是何时进京的?怎么先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
“是啊,陛下在此之前,应该是接见孙公了,不然也不会……”
原本安静的朝班,出现一些小的议论声,不少廷臣的心中,都对孙承宗突然进京感到震惊。
“此番建虏寇边,引国朝震动,归其缘由,在与袁崇焕这位辽东督师,过重关锦宁防线,而轻蓟密永三协所致。”
在群臣的注视下,孙承宗皱眉道:“为圆五年平辽一说,将朝廷调拨粮饷,多用于关外防线,削减关内三协。
此举导致关内武备松弛,兵额奇缺,军纪涣散,以龙井关、大安口为首的要隘,能被建虏攻陷,根源就在于此。
对战肆虐辽东的建虏,绝不能重一头、轻一头,这犯了兵家大忌,然袁崇焕欺朝廷不明此事厉害!”
韩爌、李标等不少廷臣,闻言皆心生骇意,眼下这个特殊时期,孙承宗讲这些话,到底是何意?
削减蓟镇等地防务,在此之前,就于朝中引起很大争论,然袁崇焕于辽东所取战绩,才得以使其被遮掩下来。
现在孙承宗再提此事,语气这般严厉,这不是给袁崇焕递刀子吗?
崇祯皇帝倚靠在龙辇上,看着眼前神情各异的群臣,嘴角微扬,眸中闪过一道冷芒,这朝堂,连真话都听不全了,还玩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