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璜忙摆手道:“不可,不可不管是从和瑞郡主论,还是从蒙克世子论,本王都是晚辈,哪里好让老人家出来?曹大人再外道,本王可就不敢亲近了……”
该说的话都说了,曹颙便打发人给初瑜传话。
客厅这边,两人又坐了一盏茶的功夫。
衍璜到底是宗室王爷,即便有心交好曹颙,可到底有傲骨。他虽想要就上月弹劾曹颙之事致歉,可话到嘴边几次都说不出口。
最后,他的话题自然还是围绕着恒生说,并且提出拜会完李氏后,想要去探望恒生。
曹颙自是应了,对于郡王府发生的变故,自然也按照最初的说法,加加减减的说了。
虽说衍璜早已听得七七八八,可现下听曹颙说着,依旧是难掩气愤。
曹颙心里算着时间,福源堂那边该预备的差不多,就带了衍璜进了内宅。
初瑜已经带人,在二门候着。
见到衍璜,初瑜屈膝道:“和瑞见过王爷,请王爷安……”
衍璜忙伸出胳膊,虚扶一把,道:“外道了,论起来,你当直接唤我一声堂兄……总听你堂嫂说起你,都说你是个有福的,往后你们姑嫂也多走动走动……”
不管显王府现下声势如何,衍璜毕竟是亲王班排班第四的铁帽子亲王,现在主动示好,初瑜自然得接着。
她自是改了口,道:“前些年夏天到海淀园子时,离王兄家的园子不远,经常能见到嫂子,妹妹心里也爱同嫂子亲近……”
说话之间,众人就到了福源堂。
衍璜一路行来,看似同初瑜寒暄,实际上一直用眼角余光四下打量。
怨不得都说曹颙是个谨慎之人,这宅子气派是气派,可也能看出改动颇多,半点违制的地方都找不出来。
原本富丽堂皇的公主府,经过这番改建后,简约又不失大气。
李氏穿着大衣裳,在几个婆子的簇拥下,在廊下站着。
衍璜想着,这并非是自己王爷的身份尊贵,多半是自己同曹家不熟,是生客的缘故。
毕竟,曹家往来的王爷不是一个两个。
这点,他还真是想错了。
除了十六阿哥之外,即便平亲王这个亲姑爷到了,李氏都是这样大礼相见的。
她从没想过自己的身份有多尊贵,尊贵的能在这些王爷面前端架子;在她心里,更是将自己当成曹家太夫人。
儿子向来行事谨慎,她这个当娘的,不能替儿子做什么,不该他添乱还是能做到的。
只有十六阿哥,到底情分不一样,李氏已经将他当成亲人对待,才会随意许多。
见儿子媳妇一左一右引着个穿着亲王服侍的中年人过来,李氏晓得,此人就是恒生的“舅舅”,便福身下去。
衍璜忙侧避开来,不肯受礼。
说起来,他比曹颙只大三岁,加上知晓李氏身份,将李氏视若长辈倒是自然顺溜。
两家实在不相熟,李氏也是第一次见这位和硕亲王,为免冷场,李氏说的自然还是恒生的事情,话中少不得说些为恒生欢喜,有这样的舅舅、舅母关爱云云。
衍璜拜会李氏,不过是走个过场,可见了李氏的温和慈爱,心里颇为感触。
怪不得圣祖皇帝与今上都待眼前之人甚厚,她身上有着皇家人身上没有的纯善与透亮,能一眼看透,不需要提防。
她说起恒生时,不仅神情柔和,语气也自然而然的带了宠溺。
曹颙与初瑜夫妇且先不去说,在有幼子长孙的同时,李氏还能心无芥蒂的关爱没有血缘的养孙,若非心地良善,怎么会如此?
想到这些,衍璜的心里不禁有些发酸。
恒生在曹家上下这般关爱之下长大,他这个舅舅即便再亲近示好,也比不过他们十数年的情分。
原本想要笼着恒生亲近显王府的心一下子就淡了……
简亲王府,上房。
看着丈夫拉着天佑追问不停,天佑却时不时望向自己的模样,永佳只觉得有些头疼,忍不住用帕子按了按太阳穴。
天佑有些坐不住了。
雅尔江阿说是福晋有事,将他带了来,并且直接带进内宅,可眼下也没有给福晋说话的功夫,就拉着他询问起郡王府之事。
换做是旁人,天佑当然按照早先定好的说法,既说明恒生被暗算,又能不指名道姓的揭破喀尔喀的阴谋。
否则的话,就将喀尔喀汗王府与恒生之间的矛盾暴漏在世人面前。
可眼下是未来岳父追问,不是三言两语能打发的。
天佑想了想,没有直接应答,而是望了望门口侍立的丫鬟。
雅尔江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摆摆手打发丫鬟们出去。
天佑这才说从头到尾讲述了郡王府之事,从下定前一日拉着弟弟吃酒,次日恒生一直没出现,父亲二人不放心,分别使人过去探看……结果恒生昏迷不醒,昨晚的醒酒汤里不干净……如何父亲过去,又请庄王爷出面,整肃郡王府,接回恒生……
至于醒酒汤里是浓烈春药,与恒生奋起杀人之事,自然早就埋在心里,对谁也不会说的。
这些事情,雅尔江阿夫妇这几日也影影绰绰的听到些。
听天佑讲述,永佳吸着冷气,依能感觉到其中凶险。
虽说恒生不是曹家血脉,可谁能说养育之情就不是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