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外时,初瑜刚好听到这一句,不禁也红了眼圈。
待她进来,福彭与恒生又请安一番。
这会儿功夫,李氏也醒了,众人又转到西屋说话。
看到大外孙与养孙都回来了,李氏很是欢喜,一手拉了一个,问了好几句才放手。
过了一会儿,天佑与曹项相继回来,得了消息,少不得又过来请安相见。长生与天宝叔侄两个,也都下了学堂的。
东府四太太春华得了消息,也带了几个孩子来西府。
一时之间,满满一屋子人。
这边刚说上话,平王府世子福晋,听说婆母在这边,又请小叔子带着,赶过来服侍。
曹颙见乱糟糟的,大家也都见过礼,就同李氏与曹佳氏说了一声,带着兄弟子侄与外甥们去前院说话。
只有天豫与天宝年纪还小,依旧留在兰院。他们堂兄弟两个年纪相仿,如今又同在府中,跟着西席启蒙,最是亲近。
小一辈中,在京的还剩下曹项庶子天阳,今年十一岁,随着小叔叔长生在正白旗官学读书。
曹颙幼弟长生比天佑小三岁,今年十三岁。
他的脾气,温柔乐观,即便被父母兄嫂娇惯,也没有养成飞扬跋扈的性子。
福彭来曹府的次数有限,现下才留意到长生五官张开了。小时候瞧他,鼻子嘴巴都像曹寅,这几年眉眼修长,一眼就能看出是爱新觉罗家的血脉。
“现下看着,七舅不像是大舅舅的兄弟,倒同宫里的二十四叔长得有些相似。”福彭啧啧称奇道。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望向长生。
说起来,长生只比二十四阿哥大半岁,两人高矮胖瘦差不多,再加上容貌有五分相似,是越看越像。
长生在淳王府见过二十四阿哥,只是因淳王府孙阿哥太多,都围着二十四阿哥转,所以长生也没往前凑合。
听了福气彭的话,长生只是笑,没有说什么。
天佑与恒生却是边看长生边点头,恒生道:“怨不得在宫里每次看到二十四阿哥都觉得心生亲近,还真的与七叔有几分相似。”
福靖则是的看看长生,又使劲想二十四阿哥的模样。他在王府阿哥,年纪又小,进宫的次数数得过来,对二十四阿哥实没什么印象。
不过想着小舅舅还比自己小一岁,就觉得有些悲催。不过,看到地上坐着的大哥,他又平衡了。
大哥比自己大,想来对有这么个小舅舅更悲催。
天佑点头道:“早先没留意,听表哥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嘴里这里说着,天佑忍不住看了父亲一眼。
曹颙长得也像李氏,可只见俊朗阳刚,不像长生那样略带阴柔。
天佑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心中庆幸不已,幸好父亲的眉眼没有跟小叔叔似的,要不然细眉细眼的,委实太娘气了。
天佑不厚道的想到宫里的弘历与弘昼兄弟两个,虽然长得都不难看,可少年细细高高的单薄身材,加上那样一双眉眼,若不是穿着皇子服,换做寻常衣服,委实叫人生不出敬畏来。
前边这一顿接风宴,福彭吃的很欢快。
福彭因小时候就进宫养育的缘故,早年同舅舅这边往来并不多。这两年,随着恒生入宫伴读,表兄弟两个做了同窗,往来倒是比过去多。
如今天佑这个正牌表弟也进了侍卫处,大家都是在宫里经常打照面的,共同话题多起来。
内宅这边,大家说说笑笑,吃的比前院更欢快。
欢快的时光,总是飞逝而过。
天色渐黑,曹佳氏也要回府了。
她到底舍不得天慧,带了侄女一道回平王府了。
李氏也是奔六十的人了,闹腾了大半天,早就有些乏了。
曹颙夫妇服侍李氏安置后,才一道回了梧桐苑。
想着曹佳氏对天慧疼爱的模样,初瑜既感激,又有些泛酸。
她对着镜子放下头发,而后起身上炕,在丈夫身边躺下,对曹颙道:“大姑奶奶……大姑奶奶能为天慧奔波这一趟,显然是将天慧疼到心尖上去了……老爷,万一大姑奶奶想要带天慧回盛京可怎么好?”
不怪她担心,天慧今年已经十四,开始说亲的时候,正当她多带出去走走;盛京那边,虽也住着一些宗室与官宦之家,可多是不受朝廷待见的破落人家。
因今儿亲人团聚,曹颙心里高兴,多吃了几盅,这会儿这有些上头。
他揉着太阳穴,回道:“大姐疼天慧之心,不亚于你我。你能想到的,大姐也会想到,不用担心。”
初瑜沉默了一会儿,道:“大姐今儿走前,问我怎么想的。说既放心不下旁人,又不愿中表联姻,为何没想着恒生……老爷,老爷,我后悔了。恒生打小就疼天慧,要是他照顾天慧就好了……想着那般孝顺懂事的恒生,要给旁人做女婿,我这心里头就难受……”
闻着妻子身上传来的酒味儿,还有说话有些发硬的舌头,曹颙不由失笑。
他坐起来,转身望着妻子。
初瑜脸上红扑扑的,双眼迷离,果然有些醉了。
已过中秋,夜晚天凉。
初瑜却因吃酒发热的缘故,将被子都撩到一边。
曹颙给妻子拉好被子,轻轻的拍了拍,道:“当娘的都这样,等天佑有了媳妇,你心里也会发酸的……恒生虽好,却是同天慧一道长大,做了十几年的亲兄妹……要是咱们将天慧说给他,他会好生待天慧……可兄妹与夫妻不同,要是两个孩子心里不快活怎么办……除了天慧是咱们闺女,恒生也是咱们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