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殷勤,即便十七阿哥不南下,他也想着派郑虎出京。
不为旁的,就为留在江宁的魏信的几个子女。
曹颙已经得了消息,魏信之父上个月病故,魏信之母也缠绵病榻,听着大夫的意思,怕也是这两三个月的事。
魏仁虽对侄儿们还算不错,但是毕竟主持中家务的还是他妻子。
魏信的三子两女,虽有魏信之妾桂姐照看,但毕竟不是嫡母,名不正言不顺。
当年曹颙探望过这几个孩子后,曾派了两个武师过去,这两年也有几封信回来,虽说在吃穿上没有短了几个孩子,但是没有父母照拂,多少要受些委屈。
曹颙本想亲自去一趟,但是江宁到京城,往返要月余,他衙门杂事还多,哪里能请这么长的假。
实是没法,他就便想派郑虎过去,将孩子们接到京城。
如今,郑虎随同十七阿哥南下也便宜。先去江宁看看孩子们,让他们好生准备,等到郑虎从云广回来时,再一同回京。
少一时,张义与郑虎先后脚到了。
听说能去广州,张义带了几分雀跃,道:“早先还不觉得,直回到京城,才发现那边有几个朋友舍不得。原想这辈子也没机会得见,如今还能过去一遭,真是叫人欢喜。”
郑虎笑眯眯的看着他,道:“什么朋友,这么牵肠挂肚的?不就是舍不得那几头洋马么?”
张义听了,笑着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开开洋荤,见见世面也好。”说到这里,道:“怎么就没人想着弄几头洋马到京城?西洋的不好弄,弄些东洋的也好,定会是门好生意。”
郑虎见他面皮厚,对曹颙道:“老爷您瞧瞧,这小子在广州待了几年,心都耍野了。”
曹颙看着张义道:“心野不怕,中国这么大,你想去哪里转,我都不拦你。出洋的话,就免了。海上风险太大,有魏信一个下落不明的就够了。”
最近一段日子,张义话里话外问了好几次,都是出洋之事。
张义讪讪道:“老爷,小的只是好奇,想要去见识一下。不知为何,小的总是不信魏爷就这么没了。要是小的有幸,将魏爷找回来,就更好了。”
曹颙摇头,道:“海上风浪大,民船又不保准。等等吧,说不定过两年,十六阿哥就要组织船出洋贸易。到了那时,若是你还想去,我再替你安排。”
张义听了,眼睛一亮,道:“那小的就等着。”
因他们两个三日后要随十七阿哥南下,所以曹颙便放他们三日假。
回到梧桐苑,曹颙便是觉得不对。
他记得清楚,那年在广州,张义晓得自己能回京城,不胜欢喜,并没有表现出对广州的留恋。
毕竟,南北差异大,北方人未必能受得了广州那湿热的气候。
如今他却生出出洋之心,为了什么缘故?他在广州几年,如何不知道出洋是生死莫测之事。
将丫鬟们打发下去后,曹颙问初瑜道:“喜云这段日子,有什么异样没有?”
初瑜有些好奇,道:“爷怎么想起问这个?月初因病请过几天假,病好了,就消假了。瞧着有些清减,并无其他异样。”
“你使人私下打听打听,张义他们夫妻因何生了嫌隙。早年他还抱怨过魏信不当出海,即便不为父母,也要顾念儿女。如今,不知何故,他竟生出出海的念头。”曹颙道。
初瑜听了,皱眉想了想,长吁了口气,道:“哎,这其中缘故,我大概其也是晓得。”
“哦?何故?”曹颙也生出八卦之心。
“端午节前赵同、喜彩使人送回来节礼,当时有人说了几句,不外乎喜彩好福气,做了知县奶奶的话。喜云有些不自在,回去夫妻两个有了口角。喜云借病休了几日,我隐隐的听到缘故,只是她没有说出,我也就做不知。”初瑜淡淡的说道。
曹颙见她神色,似乎对喜云有恼意,道:“你也不必怪她,她不过是妇人见识。早年她在你跟前,比喜彩还体面几分,如今比不上喜彩,心中不自在也是寻常。”
“主子赏出身是一回事,自己想要谋出身是另外一回事。还是额驸与我待下人太宽厚了,使得他们心里不安份。”初瑜道。
喜云是她的大丫鬟,出了这档子事,她这做主子的也跟着丢脸。
赵同之所以能外放当官,是因赵同有这个本事。他虽是长随,却喜欢读书,跟着曹颙去衙门,充当了几年文书案头,行的是幕僚事,熟悉官场规矩。
张义人际往来没问题,买卖也能上手,但是不爱读书,勉强认识字。
若是因他早年去广州几年,有了功劳,就要犒赏他,那还有吴家兄弟,这些年这功劳也不弱于张义。
“既是你的丫头,就你看着处置。张义虽风流些,但是顾家,待妻儿也细心。让喜云惜福,要是真将张义逼得出洋,哭的还是她。”曹颙想了想,道。
初瑜道:“都闹到额驸跟前,是该敲打敲打她……”
喜云还不知初瑜已经恼了她,听说丈夫要跟着十七阿哥出差,既是舍不得,又带了几分欢喜。
不过,她还是麻利的将准备的行李,嘴里已经说着,叫他好好当差,不要让王爷失望,丢了自己老爷的颜面什么的。
又道:“既是跟着王爷出门,不好叫人小瞧。今年虽制了新衣服,还是太简朴些,要不爷去成衣铺子,挑两袭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