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追封是郡王,而不是亲王之事,曹颙这边并不意外。因为当朝皇子中,封亲王的,只有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若是八阿哥直接追封亲王,那封为郡王的七阿哥爵位也要升。
诸位皇子中,只有十阿哥因是贵妃所出,身份尊贵,封爵时高于前面的几位阿哥,其他皇子阿哥,都是叙齿越靠后,爵位越低。
定好了谥号,康熙这边也没有说话的兴致,再次叫众人跪安。
曹颙方才没有跟父亲说上话,这次出来,就到父亲身边请安。
曹寅看着儿子,脸上也多了些许慈爱,问了两句家事。眼看就是太后万寿,加上十月初一颁年历的日子,礼部差事还多。曹寅吩咐了两句,就去许礼部几位堂官说话去了。
伊都立听说曹颙在这边迎驾,也往这边来。小别重逢,也有不少话说。只是如今行宫里气氛诡异,他们两个也不好喧哗说笑。
瞅着伊都立面色泛红,精神头甚足,曹颙也为他欢喜,道:“这是在草原上练习骑射了?大人看着倒是结实不少。”
伊都立拍了拍胸脯,带着些许得意道:“虽然我不是从侍卫处出来的,少年时却也有几分真功夫,只是这些年倦怠,疏懒了。这些日子跟着行围,我也逮了好几只獐子。”
听他提及这个,曹颙想起辽阔的草原,生出几分留恋之心。
伊都立说完,见曹颙不吱声,笑了两声道:“瞧我张狂的,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大人跟着行围过的,我还说这个?”
曹颙道:“听着大人的讲述,我也生出向往之心。明年要是能随扈就好了,骑马射猎,多爽快!”
伊都立使劲点点头,道:“就是就是。”
两人正说着话,就叫人来传话,倒是四阿哥请曹颙过去。
伊都立闻言,瞅了曹颙两眼,道:“大人还真忙,刚才我就来过一遭,说是大人被十六爷叫去了,这次又是四爷。”
曹颙拍了拍脑门,道:“还不是因前几日我在京治丧之事,许是四爷有话吩咐。”
说话间,同伊都立别过,跟着内侍到四阿哥处。
四阿哥坐在桌子边,看着桌子上两只卷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外头有人禀告曹颙到了,他才抬起头,扬声道:“叫他进来。”
不得不说,这些日子曹颙的心境变化了不少,但是对四阿哥的恭敬却半分不少。夜半无眠之时,曹颙也在思量,历史会不会发生什么巨大变故,毕竟八阿哥已经薨了,九龙夺嫡的格局已经被打破。
但是,思前想后,四阿哥仍是康熙诸子中最有希望继承皇位之人。
“皇阿玛口谕,让你跟着本王回京,收拾收拾,半个时辰后动身。”四阿哥静静的吩咐道。
“臣遵旨。”曹颙俯身应了,眼角扫到那桌子上两只卷轴,露出黄绫,应该是圣旨。
四阿哥看着平静,心里已经是波涛汹涌。
曹颙这边应过,见四阿哥没有其他吩咐,便想着退下去准备,没等开口,就听到四阿哥开口问道:“皇阿玛命本王与你去廉郡王府花园传旨。”说话间,指了指靠外头的卷轴,道:“这个你收着吧。”
曹颙应了,上前两步,将卷轴捧了。
四阿哥神色复杂的望了曹颙一眼,张开嘴想要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又将嘴巴紧紧合拢,摆摆手示意曹颙出去。
见四阿哥这般反应,曹颙也觉得不对劲。
退到外头,见四下无人,曹颙将圣旨打开,是追封、赐下谥号的旨意,他不由松了口气。
方才在康熙单独留三阿哥、四阿哥说话时,曹颙还猜测他们父子说得是不是移灵之事。以九阿哥现下的心性,若是谁去传旨移灵,那就是仇人……
想到这里,曹颙看了看手中的圣旨,脑子里出现的是桌子上另外一卷圣旨。既然他这边的是追封旨意,那四阿哥手中的,岂不就是移灵旨意?
如此一来,就算八阿哥薨了,九阿哥与四阿哥的恩怨也无了结。
一路忐忑,曹颙骑在马上,看着前面的四阿哥的马车,想着康熙的这份帝王心术,直让人遍体生寒。
汤泉,行宫。
三阿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来,慢悠悠的吃了一口茶,对十五阿哥赞道:“好茶,好茶啊,是小十六园子的冬茶?”
“嗯。”十五阿哥点点头,道:“三哥要是喜欢,弟弟这还有一包,就孝敬三哥,弟弟对这些本不爱。”
四阿哥回京传旨,最开心的莫过于三阿哥。想着同四阿哥一道回京的曹颙,三阿哥挑了挑眉,道:“说起来,这个曹颙也算是重情意的,要不然也不会因老十三当年救命之恩,就孝敬了这些年。老四那边,也是。说起来,十五弟同老十六都是曹颙的表兄弟,这茶园庄子却只送了十六弟,没有送十五弟,许是他无心的。”
十五阿哥打小在宫里长大,什么话没听过?对于这般赤裸裸的挑拨,只觉得稀奇,这些年瞅着别人越来越老道,三阿哥这边却是越来越不堪。
莫不是整日里编书,将人编傻了,要不然怎么会这般自以为是,耍这种小聪明?
虽说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三阿哥,但是十五阿哥面上仍顺着三阿哥的话,带了几分怒气,道:“是啊,他是伯爵府的长子嫡孙,我是庶子的无爵皇子,又不像十六弟那样有圣眷,瞧不起我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