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房是套两层楼的小别墅，连带花园一起超过五百平米，宽敞又不失精致，装修风格也挺对诺夏胃口的。
    他左看看右转转，相当满意，于是当场定下。
    送走了后勤部门的陪同人员，正待拎包入住的时候，突然就看到隔壁的那套住房前，来了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刚吃完午饭的卡普，腆着肚子打着饱嗝，悠哉悠哉地推开了院门。
    “……”
    两人隔着栅栏对视了一眼，同时愣在了原地。
    “哈哈哈哈哈！”
    卡普先反应过来，爆发出一阵狂笑，“喂喂喂，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吗！诺夏！以后你和老夫，就是邻居了啊！”
    “……是有点巧，不过我记得您之前的住处，不在这里的吧？”诺夏有点无语，“什么时候搬到这儿来的？”
    他本来还打算晚上抽空拜访下邻居，互相认识下来着的，没想到居然是这老头，唔……倒是省了力气了。
    “之前的房子是几十年前领的，太小了……”卡普挠挠头，“以前老夫一个人住倒是无所谓，不过现在嘛，再住那里就有点挤了……”
    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是……诺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顺着卡普家宅院的鹅卵石小路，向着房子正面望去。
    恰好看见一个黑头发的小男孩，正趴在玻璃上好奇地望着这边。
    是艾斯。
    几个月没见，这小不点倒是长大了不少，至少没再叼着奶嘴了。
    “这小家伙怎么会跟您一起住？”诺夏收回目光，疑惑地道，“芝子中将呢？”
    “外派去新世界了，那边的局势越来越复杂，需要智谋型的高层坐镇，另外，萨卡斯基那小子，打架是把好手，但性格太莽撞暴躁，脑子一热起来就容易上头，这种时候就得有人拉着他一把才行。”
    卡普咧了咧嘴，“而能同时兼顾这两样的，也只有小鹤，和芝子了啊。”
    诺夏顿时秒懂。
    “所以芝子中将临走之前，就将艾斯托付给了您抚养吗？”
    诺夏无语地揉了揉太阳穴，小声嘟囔了句，“也真亏她老人家能放得下心啊……”
    “哈？老夫听到了，臭小子！”
    卡普勃然大怒，一拳砸在诺夏头顶，“少小看人了，别以为老夫年纪大了就看顾不了小孩，老夫育儿成才的经验，那可是丰富的很呢！”
    育儿成才？
    被铁拳砸中脑袋，却依旧若无其事的诺夏，顿时眼角微微一抽。
    嗯，您在这方面确实够有经验的……
    明明初衷，是将后代都培养成优秀的海军。
    结果，儿子成了革命军大当家的，亲孙子天天嚷嚷着成为海贼王，干孙子则直接给白胡子当儿子去了……
    这教育方法，怕是问题大了去了。
    “还好芝子中将只是在新世界暂驻，以后终究是能回来接手的……”
    诺夏心中默默想着，不再去纠结这个话题，想了想，转而压低了几分声音，问道：
    “卡普先生，艾斯的身份，战国大将和空元帅他们知道吗？”
    “还没说。”卡普摇摇头，“战国还好说，空元帅那边……有时我都摸不准他的心思，艾斯的身份，最好还是对他先保密为好。”
    “上次见到艾斯，我也是这么想的。”
    诺夏又看了眼窗户后面粉嘟嘟的可爱小男孩，轻声道，“不过后来我仔细思考了下，或许……将艾斯的身份公之于众，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呢？”
    “诶？”
    卡普一愣，随后目光变得若有所思起来，“……这话什么意思？”
    “正面宣传作用。”诺夏意简言骇，“罗杰是开创大海贼时代的海贼，如今大海上海贼肆虐程度，远胜往昔，和他脱不了干系。”
    “但要是世人知道，他的儿子，最后居然成了海军呢？”
    诺夏直视着卡普的眼睛，沉声道，“本部和世界政府那边，都不需要怎么推动宣传，光是「海军艾斯」的存在，就是对罗杰那家伙最好的讽刺，既可以打击到那些怀揣着所谓大秘宝梦想的海贼，又能让我们海军的士气上涨……”
    “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了。”
    卡普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摇摇头道，“很好的建议，但可惜，老夫是绝对不会采纳的。”
    “……”诺夏微怔，“为什么？这样不是能一举多得，皆大欢喜么？”
    “可那小子不会喜欢的啊！”
    卡普指了指玻璃后面那道小小的身影，咧嘴大笑了起来，“公之于众，只会让那小子从小就被指指点点，成为同龄人眼里的异类，在阴影与排挤中长大！”
    “上一辈的罪责，凭什么要让无辜的小孩子去承担？”
    “诺夏，我问你，要是你是海贼王的血脉，自己却成了海军的话，从小到大会生活在怎么样一个环境里？在那样的情况下长大，真的还能成为一名优秀合格的海军吗？”
    “……”
    看着卡普那炯炯有神的双眼，诺夏陷入沉默。
    前世无父无母，年少时被孤立排挤，来自同龄人的欺凌与暴力，有多么恐怖……他亲身体会过，自然无比清楚。
    “我明白了。”
    许久后，诺夏轻叹了口气，向着卡普道，“是我考虑不周，您就当我刚才的话没提过，就让现状继续维持下去，让那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