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痛苦,她由不得伸手挠自己的脖子。
可哪里有用。
眼前渐渐的一片黑,连月光都没有了,四周阴深深的可怕。
迷糊中,她终于知道自己要死了。
毒药。
她中毒了。
卫铃兰惨笑起来,可怜她一生心愿还未实现,就这般要死了!老天,为何对她如此不公?她那么样的人,原本该得这世间最最贵的身份!到底为何?
谁要毒死她?姜蕙?
那日她定也是这般死的。
“姜蕙,我,我便是……也不放过你……”
然而,这话未说得出口,她便不能动了。
薄被一条,盖住她僵硬的身体,风吹进来,满屋的寂静。
☆、第94章
卫铃兰这条命就像秋日树上的叶子,要落就落下来了。
这件事儿也像河面上一处涟漪,荡过就没了。
任卫家派人怎么查,也找不到丝毫线索。
姜蕙最近睡得别提多踏实,连梦都不做,人的精神也越加的好,面色红润润的,今儿姜家得知消息,姜济达夫妇带着儿子,儿媳,宝儿来看她。
一见女儿这等样貌,不用问,都放心得很。
梁氏笑道:“阿蕙,你在这王府,比在哪儿都好,看得是御医,这吃得也是御厨做得,咱们是白白担心呢。”
姜济达没见到穆戎,询问道:“今儿休沐,殿下也忙?”
“被皇上叫去了,也是常有的事。”
许是又要他陪着玩什么。
“那你是时常一个人在府里?”梁氏又心疼女儿。
“你们莫要操心,”姜蕙握着母亲的手,“也就这事儿,我偶尔有些儿闷,府里冷清,其实生个孩儿也好。”
有孩子,她就有事儿做了。
宝儿听了,趴在她膝头:“那我留在这儿陪你,好不好?”
她个子又抽条了,脸儿早不像幼时那样丰润,下颌尖尖的,露出了瓜子的模样,眼睛又大,水盈盈的,与姜蕙已有五六分的像。
姜蕙斜睨她一眼:“你又舍得你大嫂了?”
一股子醋味。
沈寄柔笑起来:“她在我这儿总念叨你,到你这儿兴许就念叨我。”
梁氏道:“还是小孩子心性,我倒不放心她在你这儿,省得打搅你,你如今就要安安静静养胎的。”
“娘,我定会好好的,姐姐有孩儿了,我不闹她,我只陪她说话。”宝儿拉着梁氏的手撒娇,“好不好,阿娘?我就住半个月!半个月过了,准又要想你们了。”
姜蕙宠宝儿,说道:“阿娘,便这样罢。”
梁氏看她喜欢,便不多说,只叮嘱她听话。
说话间,姜蕙打量姜辞跟沈寄柔,只见那小夫妻时时相看,情谊遮也遮不住,她微微一笑,与梁氏道:“大哥跟大嫂真好呢。”
“可不是,寄柔前几日还亲手做菜给阿辞吃。”梁氏低声道,“又每日给他做鞋子,做里衣的,临到晚上看书,点个油灯她都要去,哎。我劝都劝不了,由着她罢。”
两人蜜里调油,只这等好,也有些不寻常。
姜蕙道:“兴许大嫂经历的事情多,更珍惜罢。”
不过听着沈寄柔是有些粘人,幸好哥哥性子也温和。
几人说得会儿,怕姜蕙乏,便起身告辞。
宝儿住的地方一直保持原样,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姜蕙睡了个午觉起来,便与宝儿一处玩,把库房里的珠宝拿出来,二人没事儿串珠子,又商量拿这些打什么首饰好看。
谁料竟突然来客。
金桂道:“说是谢二夫人带着谢二姑娘来了。”
姜蕙怔了怔,不请自来?
可到底是皇后的娘家人,也算是她舅母,倒是不好闭门谢客,她叫金桂请进来。
谢二夫人与谢燕红过来行礼,那谢燕红是战战兢兢,很是拘谨,只今日打扮的却很好看,一件霞红绣缠枝桃花的襦裙,月白暗纹百褶裙儿,脚上一双绣花鞋都很精致,最上头顶着两颗珍珠。
至于谢二夫人,一来就四处看,叹气道:“竟是全没有修葺好呢,可是娘娘忙得很?这么大的宅院未免浪费了。”
姜蕙叫人上茶,淡淡道:“这事儿不急,那日要修都可以的。”
谢二夫人笑:“是这个理儿,娘娘莫怪我今日唐突,只正好路过这儿,想到许久不见你,又是这样的喜事,便来贺一贺。”
她叫人送上贺礼。
“破费了。”姜蕙道谢一声。
越过谢大夫人,先来这王府,也不知她什么意思?
“如今阿蕙你怀着孩子,只怕更是操劳了。”谢二夫人的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儿。
姜蕙眉头皱了皱:“我有何操劳,自有管事在,倒是终日里闲着呢。”
有穆戎这样的主子,那些下人哪个敢偷懒?
谢二夫人见她懵懂不知,也是暗叹,心道终归是小姑娘,不懂事体,如今她有喜了,穆戎怎能没个侧妃?她这是好心来提点她。
明白的,不如亲自选个听话的做侧妃,可不是好?
如今她身边这个女儿便是最佳人选。
谢二夫人想到这儿,看一眼谢燕红,笑道:“上回阿蕙你来家里,我这女儿便总念着你呢,说娘娘心善,只可惜娘娘也不常来。”
姜蕙瞧瞧谢燕红,她低垂着头,哪里有喜欢自己的样子?
分明是有些害怕。
她心里一动,忽地有些明白了,上回谢二夫人就在她面前总是提起谢燕红,如今又是,非得把她跟自己拉近。
莫非是想……
她眸子微微睁大,看向谢二夫人。
这人准是疯了罢?
想替女儿自荐枕席?
她立时就很不喜,一个女人心再宽,也不会心甘情愿给自己男人找侧室的,别说她本就不是贤妻良母。
穆戎找不找,那是他的事,她绝不会主动给他找。
“我乏了,还请您见谅。”姜蕙下逐客令,手轻轻摸着小腹。
谢二夫人椅子还未坐热,没想到就受到这个待遇,她脸上有些挂不住,笑道:“有孩子是时常会这样的,但也不能一乏就睡啊。那一天得睡几回?”
姜蕙道:“可我现在就想睡呢,要不您随意,等我歇会儿再出来?”
这怎么成!
谢二夫人没法子,咬牙道:“那就算了,我下回再来看你。”她领着谢燕红就走,一边轻声斥骂,“一点没眼力见,不晓得讨好人,就不知道出个声?”
眼见二人走了,宝儿歪头道:“姐姐不是才睡过吗?”
“嗯。”
“那怎么又要睡?”她眼睛一转,“姐姐讨厌那两个人?”
“是啊。”姜蕙道,“可那是亲戚,不能撕破脸,只好说我乏了,你学着点儿,以后遇到这等人,也不用太客气。”
宝儿点点头。
等到穆戎回来,姜蕙老实交代:“恐是得罪二舅母了。”
“怎么回事?”他坐下,拿了茶喝。
“二舅母想让殿下纳了谢燕红。”
穆戎差点一口茶喷出来,拿帕子一抹嘴:“你莫理会便是。”
姜蕙笑着看他:“殿下看不上?”
穆戎皱眉:“压根儿没想过。”
姜蕙有点儿不信。
她挑一挑眉道:“要是个风情万种的人儿呢,殿下指不定就看上了,不就嫌谢燕红不够好?再说,什么压根儿没想过,您当初还想纳我做妾,主母又是给谁当呢?”
女人一不高兴就喜欢翻旧账。
这等烂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能拿出来说,穆戎哭笑不得,把她小手抓过来:“没想过你不信,想过你又不乐意,真要有跟你一样的,本王就纳,行吗?”
姜蕙哼一声,把手抽了。
她脸渐渐丰盈起来,原先妩媚,现又有些娇憨,一挑眉一转眼,说不出的俏皮可爱,穆戎又拉住她的手:“今日与父皇说了,你现怀着孩儿,并不方便去衡阳,舟车劳顿,恐有损伤。母后也赞同,且让本王把原先王府的人调一部分回来。”
姜蕙惊讶:“原先王府的人,那边……”
“乳娘惯会服侍有喜妇人的,当初母后把她安置在衡阳王府,原先也是为照顾本王妻儿,如今你有喜,自然要接回来,还有一些下人。”
怎么听着有常住的意思?
可那会儿他们原本准备要回衡阳的。
穆戎看出她的顾虑,笑一笑道:“顺其自然罢。”
他原先也不是心甘情愿要走,如今姜蕙有孩子了,自然更不能走,他可不想路上出事,再者,这理由,皇祖母也不能不接受。
皇家血脉,如何能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