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赵亮早已经从其他士兵那里打听清楚。原来,此次谢钟秀到京口大营,是专门替他父亲谢玄送一封信函给刘牢之,顺便探望一下她的心上人陶思源。
前几天赵亮在路上碰到他们,正是陶思源去江边码头迎接谢钟秀回来。这几日的功夫,谢钟秀要办的事情差不多都办好了,所以这才决定后天返回建康。
至于说刘牢之和陶思源为何与她一同前往,想必是跟谢玄书信中的内容有关。
由于陶思源在刘牢之麾下担任的是参军一职,相当于现在军队中的参谋长,所以他本身并没有指挥太多的直属部队,唯有两百骑兵,作为护卫常伴在侧。
而刘牢之作为目前北府兵中职位仅次于大统领谢玄的主将,所以光是扈从亲兵就高达三千人。不过,他这个人处事向来谨慎低调,此番又是返回京城建康,所以他也像陶思源一样,只带了数量相同的兵马随扈。
两天之后,这四百人的护卫队,随同刘牢之、陶思源和谢钟秀离开京口大营,踏上了前往建康的旅程。由于整个队伍都是策马驱驰的骑兵,所以走在路上浩浩荡荡,看上去颇有气势。
赵亮此时也分到一匹战马,全身北府战士的盔甲装束,跟在陶思源的护卫队中,一起往东晋的都城建康进发。
从北府兵的大本营京口去建康,原本最方便的是走水路,沿着长江而上,不过两三日光景就可抵达。
但是,北府兵的水师主力,眼下都掌握在另一位主将何谦的手中,刘牢之麾下并没有那么多大型战舰,可供几百战马同时搭乘,所以他们没有像谢钟秀来的时候那样坐船,而是选择从陆路前往京城。
这样一来,不仅要忍受旅途颠簸的辛苦,而且路程上也增加了不少。
为了照顾谢钟秀,整个队伍走的并不着急。他们早上自京口出发,到太阳西斜时,才行了三四十里的路,来到了位于京口西南方的高骊山。
甫一进山,刘牢之便提议,先寻个靠山背风、地势平坦的地方,暂时安营扎寨,歇息一晚再走。陶思源也觉得在山里赶夜路不太稳妥,于是对主将的这个想法表示赞同,并立刻吩咐手下忙乎起来,在一处三面靠山的平缓地带搭建帐篷、燃起篝火。
苦命的赵亮此时正腰酸背痛,没想到还得继续干活,不禁在心中叫苦连天,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一时脑热,巴巴的跑来给陶思源当这倒霉亲兵。
第三百零三章 下毒
忙乎了小半个时辰,赵亮好不容易才把营地帐篷安置完,正打算和马夫们去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上一觉,没想到,此时亲兵队长鲁光又朝他们走了过来。
“喂,你们几个,先莫要急着偷懒!”鲁光喝道:“去把战马归拢在一起,卸下辔头和鞍桥,让马儿都松泛松泛!”
亲兵队的马夫头子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军,营里的战士们都习惯唤他“老骨头”,听鲁光这么说,老骨头微微一愣:“我说鲁队,这军中可有规矩啊。当年大统领在操练咱北府兵的时候,曾立下章法,只要是野外行军宿营,无论刮风下雨,那都是人不卸甲、马不解鞍的……”
鲁光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老骨头,你怕是皮痒了吧?哪而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谢大统领还立过另一条规矩呢,举凡不遵上命者,杀无赦!怎么着?你想违抗我的命令?”
眼看上司吹胡子瞪眼,旁边有机灵的马夫赶紧出来替老骨头打圆场:“哎呀,头儿,您老就别掰扯啦。鲁队让咱干啥,咱就只管听命好啦。眼下太太平平的,又不是在行军打仗,况且我们还在北府的辖区之内,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另一个马夫也担心老骨头被鲁光责罚,接口道:“说的也是啊。咱们将军向来讲究军容,让马儿休息好,明天看着才有精神不是?走吧走吧,赶紧弄完赶紧歇着。”
老骨头知道鲁光的尿性,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悻悻然的点了点头,招呼自己手下这七八个伙计,去把全营两百多匹战马归拢起来,卸鞍休息。
众人听他吩咐,都纷纷行动起来,唯有赵亮一个人兀自站在原地,脸上尽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老骨头拍拍他的肩膀:“咋啦,小兄弟?是不是感觉有点吃不消了?倘若太累,你就先去帐里歇着吧。刚入伍,难免打熬不住的。”
赵亮愣怔的点点头,看着众伙伴纷纷随着老骨头离开,满脑子想的却全都是另外一件要命的事!
就在刚才,他无意间从鲁光的心中探出一条信息:只要等会儿把战马都收拢起来,再暗施手脚,那么今晚陶思源和谢钟秀肯定插翅难逃!
我尼玛?这是什么情况?赵亮心中不禁微微一惊。只可惜鲁光吩咐完老骨头之后,就很快离开了,根本没能让他再有机会探查清楚。
不过,仅凭鲁光心中这么一个念头,就足以证明这家伙没安好心!
赵亮从中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后脊梁不禁汗毛倒竖。想想看,倘若没有战马的帮助就插翅难逃,那便说明陶思源和谢钟秀今晚即将要面对的危险,绝非暗搓搓的下毒手那么简单。
搞不好,是连数百亲兵都护不住他俩的巨大危机!
难道是大军偷袭?赵亮心中一凛,虽然他不清楚东晋朝廷和北府军内部的各种矛盾,但是像眼前这样,在自己的国境内发动兵马袭击本国大将,实在是与叛乱造反没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