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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郁琼枝脚触到地面,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跑去,一边跑一边招手。
    两个背着枪的工作人员向他走来,郁琼枝看清了那两人身上晏家的标志,心下松了一口气。
    他想回头,和郁佘一起庆祝这场噩梦的结束。
    他还没有偏转过身子,子弹的破空声擦过他的耳朵,直直冲他身后而去。
    安静的晨曦中,胸膛处血花稀薄地炸开,像一朵小小的花,鲜红。
    第86章 花与山野
    子弹射入皮肉,割裂肌骨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可闻,紧接着,周边的声音飞快地远去,只剩下子弹射出枪膛时不断震颤的嗡鸣声。
    郁琼枝脊背僵硬,瞳仁中扑闪的光点瞬间暗淡了下去,几滴血液溅在他的眼睫上,他受惊般瑟缩了一下。
    郁佘面对着他,胸膛处的血液很快就浸染了薄薄的单衣,他摇晃着往前走了几步,尔后缓慢地往后倒去。
    郁琼枝第一下没有叫出声,他喉咙里满是细小溃烂的伤口,嗓子被上下撕扯着,只发出了细弱的气音,像是扯掉自己羽毛的鸟的绝望啼鸣。
    “啊!”
    第二下才叫出了声,泣血的嘶叫,凄厉地响在沙尘昏黄的荒野。
    郁琼枝手脚发软,不要命地向倒在地上的郁佘扑去,后面两个工作人员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后扯。
    “他已经变异了,你不要靠近他!”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冲郁琼枝吼道。
    郁琼枝听不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眼睛里充满了惊惧,身子神经质地发着抖,拼命地摇头:“不是,没有,不知道……”
    郁琼枝停顿了一下,眼神空白地挪到旁边工作人员的脸上,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气,猛地甩开他钳制住自己的手,转手死死抓住他的衣领,尖声嘶叫:“是你!你们杀了他!”
    他胡乱地说话,嗓子受损再加上控制不住嘴唇哆嗦,声音含糊又难听,因为他挣扎得太厉害,工作人员已经失去了耐心,抬手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习惯于作战生活的人出力没有个准,郁琼枝被打得侧身倒在地上,脸上火辣辣地疼,口腔内壁也被磕破了,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他还没缓过气,就被人一把抓住了头发,狠狠向后掰去,郁琼枝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喘气声,眼泪打湿了他的脸颊,沙土污脏地黏在他的脸上,一片冰凉。
    对方扯着他的头发,强硬地把他的头摁到郁佘的身上,郁琼枝呜呜哭着,手在郁佘冰冷的脸上乱摸。
    “你自己看看,他还是个正常人吗?”
    郁琼枝的额头磕到郁佘的鼻梁上,透过模糊的视线,郁佘的半张脸上全是血,左半张脸上布满了可怖的蛇类鳞片,皮肉扭曲着导致左眼完全被埋在了肉瘤之下,他的眼睛没有闭上,发白的瞳仁渗人地仰面冲着天空瞪视。
    郁琼枝微微张开嘴,睁大的双眼无措地看着郁佘的脸,手指颤抖着,不敢触摸到实处,良久,手才慢慢放下,捂住郁佘畸形的半张脸,似乎是想掩盖起来。
    “不,不是的……”郁琼枝费力用袖子擦去郁佘脸上的血迹,声音发抖破碎,“不会的,怎么会这样?”
    在混乱之中,脑海里一闪而过记忆片段,躺在地上被啃食一半的尸体,骨架扭曲站立,流出腹腔的内脏,咀嚼声,嘶吼,和怪物如出一撤的惨白瞳孔。
    郁琼枝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倒流,冰冷的寒意深深地裹缠住了他,他看向郁佘手上新生的粉色疤痕,嘴唇止不住地哆嗦。
    这颗星球古怪的一切在他面前掀开了迷蒙的面纱,露出了底下残酷的真相。
    那些成群的怪物在某一时刻和他们一样,还是活生生的人。
    可能是实验失败的结果,也可能是某种可怕的病毒,导致灾难降临了这颗星球,具有传染性的活死人病毒随着尸潮规模性地大量传播开来。
    直到有一天,“星河计划”的飞船载着两个孩子来到了这颗被抹去痕迹坐标的荒星。
    从他们踏上这颗荒星的那一刻开始,命运的齿轮就以一种残忍的,无法遏制的固定轨迹转动。
    他早就知道结局,早就知道自己走不出这颗荒星,向终点前进的每一步,都是走向他的死期。
    工作人员没有把郁琼枝的悲痛看在眼里,冷漠地背对着他,手摁在通讯器上,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冷淡地说:“是,和之前那批一样失败了,还是变异了。”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工作人员简短地回答了几个语气词,偏转身子,眼睛下撇,落到了郁琼枝的身上,“另一个还活着,要带走吗?”
    “好。”工作人员挂断了通讯,轻笑一声,对郁琼枝说,“你运气好,来吧,我们带你走。”
    “不……我不!”郁琼枝听见他的话,尖叫着抱住郁佘的身体,死死搂住早就没有温度的尸体,面色惨白毫无血色,无力地瞪视着站在他面前的二人。
    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上去试图用手掰开郁琼枝的手指。
    郁琼枝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此刻不知道哪里生出了一股力量,像是要把尸体嵌进身体一般,两个人拉他都拉不开。
    “你是不是找死,蠢!”
    一人忍不住对着郁琼枝骂了一句脏话,怒上心头,抬起枪托重重冲着他的脊背砸去。
    锐痛在脊背上炸裂一般,郁琼枝闷哼一声,腿没有力气,在两个工作人员面前毫无尊严地被架着拖倒在地上,露出的手臂很快就被沙石磨出了一片血色,从他的身下拖出两条淡淡的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