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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节
    楚惊澜睡着了。
    萧墨今日也是情绪大动,还哭了那么一场,老实说,身心俱疲,他红肿的眼眶未退,楚惊澜此刻就静静躺在他身边,萧墨收回手,擦了擦自己眼角,把人埋进楚惊澜怀里。
    对不起,楚惊澜。
    从今往后我会陪着你,说到做到。
    大约是真累了,不知不觉,萧墨竟然也睡了过去,等他睁开眼,外面天色已黑,屋子里只虚虚点了一盏灯,见他睁眼,数盏灯亮起,楚惊澜就靠坐在床边,静静瞧着他,神色看起来已经十分平和。
    萧墨撑起身子,楚惊澜拨开他额间的发丝:“醒了?”
    “嗯。”
    萧墨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缓了缓,片刻后在这一片宁静中开口:“天道找过你了?”
    这是楚惊澜白日里说的话。
    楚惊澜:“嗯。”
    “所以旧道的覆灭,是你们……”
    “主要是祂自己,几次的积累,祂已有足够的力量,只是应我请求,留下一丝旧道的意识,在不久前,才完全将其磨灭。”
    萧墨在被褥下握住他的手,猜到几分:“是因为我?”
    “是。”
    大约是阔别百年终于有了一场安心的休息,楚惊澜此时的语气没有故作伪装,在灯火间是真正的平静:“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
    便只能做尽能做的,等一个答案。
    萧墨闭了闭眼:“抱歉。”
    “你回来,就不用道歉。”
    萧墨也明白了楚惊澜先前的种种举措,自己下个山还有出个门,楚惊澜都立刻会追上来,因为他心不安。
    “我们重新结道侣印吧,楚惊澜。”萧墨道,“这样你就能时时刻刻感知我,我也能时时刻刻感知你。”
    虽然合籍大典还未开始,但萧墨想先做点什么,让楚惊澜心安。
    楚惊澜侧身,将萧墨揽过来,他看着萧墨空荡荡的额头,说:“好。”
    “但我想要红鸾印,你肯吗?”
    红鸾印,分享的就不止是物品,结了这样的道侣印,那就是生同衾死同穴,真正的同生共死了。
    “怎么不肯。”萧墨的手指划过楚惊澜的眉心,“我说过不走了,就是想跟你生死与共。”
    两人逼出灵力和精血,抬手,触碰对方的眉心,手为笔,灵力精血为墨,在对方额心重新绘下了道侣印,比从前的更深更重。
    一朵红莲,一朵幽夜昙,重新浮现在他们身上,红鸾印一下,这辈子就解不开了。
    若非情根深种,没人会结这种完全不留退路的道侣印。
    但对萧墨和楚惊澜来说正好,他们不需要什么退路。
    道侣印成,楚惊澜的吻也落在了萧墨眉心。
    他沿着萧墨的眉心、鼻梁,一点点印下,而后吻住了萧墨的唇。
    这个吻与白天的不同,撬开唇齿牙关,放肆大胆,迅速掠夺了萧墨的空气,萧墨按在楚惊澜肩上的手开始蜷缩,他想跟白天那样回应,却发现自己只能被楚惊澜卷着走,根本找不到自己的步调。
    截然不同的感觉点了把更大的火,烧得他滚烫。
    一吻结束,萧墨才终于拿回了自己的呼吸,浑身瘫软,眼中踏碎了一池春水,潋滟不可方物。
    楚惊澜在他耳畔厮磨,用低沉的嗓音道:“我想要你。”
    今夜的他保证能记住萧墨点点滴滴,灵台无比清明,一定不会伤到他。
    下次这样的神识状态还不知什么时候能遇到,楚惊澜并不想错过。
    萧墨闭眼,颤抖却坚定着攀上他的肩:“……嗯。”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
    云锦绣帐被一把扯落,两人跌进软丛里,灯火下两道影子彼此靠近,很快便汇在一处,分不清彼此。
    展花舒颜,芙蓉垂露,白鹤仰颈,鸣吟不止。
    锦帐晃荡,倏地被一只手拉扯住,白皙的瓷器染了薄汗,手腕上一条细细的金链也随着晃个不停,那手用力抓着云锦,却在某一刻伴随着道控制不住的声音脱了力,软软的落了下去。
    搭在沿边,又被另一只手勾住腕间的细链,不由分说抓了回去。
    楚惊澜在叫他的名字:“萧墨。”
    萧墨因为声音和动作,嗓子只能抖着回应:“……嗯。”
    “萧墨。”
    “唔!我……在。”
    他用力:“萧墨。”
    “啊!”
    这一回,良久后才传来萧墨沉溺在余韵中的嗓音:“……在呢。”
    灵火灯一盏又一盏点亮屋子,更深露重,屋内的火却不灭,毫无止息的意思。
    一直到天色将明,不再需要灯盏,屋内的动静才渐渐停了下来。
    萧墨趴在锦被上,昏昏沉沉,一点动弹的力气也没了,他只有力气掀掀眼皮,但因为落在眼睛上的吻,因此没能睁眼。
    楚惊澜又轻轻唤了一声:“萧墨。”
    每一次呼唤,萧墨都没有让他再落空:“……我在呢,楚惊澜。”
    第105章
    日上三竿, 球球用妖兽契约传音,映月宗月鸣和锦绣阁王逸尘还有灵霄宗君不书来访, 楚惊澜点头,让球球把他们引到渡厄峰院落的大堂里等着。
    楚惊澜整理好衣着,迈入厅堂时,月鸣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稀奇,以往你总随便给我们找个峰头找张石桌,今儿居然肯让我们进这间屋了。”
    楚惊澜不置可否,抬手, 招来剑傀,给他们斟茶。
    而他抬手间隙,便露出了手腕上缠着的一条细细金链。
    方才他进门时, 王逸尘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条金链很细, 在楚惊澜手腕上绕了几圈,另一端延伸出去, 长长拖在他身后,也不知道尽头在哪儿。
    要不是链子台细,而且过分漂亮,加上仙尊无人能及的修为,王逸尘简直就要大逆不道猜想仙尊是不是被禁了足, 栓住了。
    月鸣也注意到了,他顺着看出去,只能看到自门外而出好长的链条, 在这儿用神识探查太不礼貌, 而且渡厄宗的各座山峰大小禁制无数, 他不由问:“那头捆着什么?”
    链子虽细, 但明显是法器,楚惊澜端起茶杯,轻飘飘砸出个大的:“我道侣。”
    “噗!”
    对面两人同时呛了个猪肝色的脸,二人赶紧放下杯子按按嘴角,惊恐地看向楚惊澜,但楚惊澜似乎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话,神色自然,悠闲品茶。
    月鸣和王逸尘瞳孔剧震:
    玩的这么花吗!
    只有君不书淡然捧着茶,完全不受影响。
    楚惊澜摩挲了下金链,不知想到什么,隔着蒸腾的茶香热气,竟从他那双常年淬霜的眸子里看出点回暖。
    “不这样,他不安心。”楚惊澜说。
    月鸣和王逸尘没吃茶点,但莫名觉得已经饱了。
    还有,究竟是谁不安心啊。
    而且楚惊澜的额头上多了个幽夜昙的花印,明晃晃,藏也不藏,合籍大典还没办呢,道侣印已经烙上了,在自己家还要锁个链子,如果链子那头是卧房,而那人此时无法见客,根本不敢想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出不了卧房。
    王逸尘细细打量过楚惊澜的脸,虽然不明显,但周身气息是疏朗了些,气色也不错,这桩婚事,可能真的应了君不书的话,对他而言是好事。
    那就好。
    虽然替人感到宽慰,但此番他们不是来找粮噎自己的。
    月鸣也觉得牙酸:“还是说正事。”
    楚惊澜在映月宗还挂着客卿名头,但以楚仙尊的身份,映月宗按理说该由宗主亲来,不过他来未必有月鸣能跟楚惊澜说得上话,因此跑渡厄宗的活总落在月鸣头上。
    君不书同理。
    他们来之前,人修之间已经商议过一轮,此番是分别代表锦绣阁、云端六宗和仙盟来与楚仙尊议事的。
    王逸尘折扇一收:“焚修之后,魔域里魔尊争来争去换了几回,这回总算坐上个能撑得住场的,新任魔尊求取一份天魔血,愿跟人修写下交好的友盟契书。”
    月鸣:“他主动跟人族修好,也是为了巩固自己魔尊的位置。”
    “血可以给。”楚惊澜道,“顺便把焚修换个地方,不用关在渡厄宗了。”
    君不书终于放下茶杯说了话:“其余人也是这个意思。”
    当初把焚修关押在渡厄宗,是因为大战虽然结束,但局面未稳定,渡厄宗有楚惊澜坐镇,那些一心想追随焚修称霸修真界的残党绝不敢来渡厄宗救人。
    魔族的魔尊换了好几个,最短的魔尊就在位置上待了几天,现在局势已经稳固,反而更应该让那些余孽出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焚修就是最好的诱饵。
    焚修活着的事只有大势力知晓,至于他修为被废知道的人更少,大乘期的修为不是那么容易废的,在楚惊澜切实做成以前,没人知道能不能成功,加上焚修一身天魔血也还有用,有人会来杀他,有人想来救他。
    等把焚修带出渡厄宗,有些人可能会在路上动手,焚修未必能到得了下一个牢笼,他或许会死在路上也说不准。
    “几大宗派的意思是带去曜日宗,一路上会布下层层埋伏。”王逸尘以灵力在桌面上画了画,“五日后我们会集结好人手,来渡厄宗下接人。”
    去哪个宗门无所谓,楚惊澜注意到的是,天元秘境的地点就在曜日宗附近,
    正事商议得差不多,月鸣和王逸尘却没急着说告辞,月鸣拿胳膊肘怼了怼君不书,故意大声道:“你不是说想替仙尊算算缘分定数,在大婚前讨个好彩头吗,怎么还不开口?”
    这是来之前他们说好的,但君不书从看到楚惊澜后,就迟迟没有开口的意思,这都该走了,月鸣坐不住,主动把话甩了出来。
    以锦绣阁的手段,在知道长相和名字的情况下,愣是没能把萧墨的来历探出,这滋味真是该死的熟悉,跟当初调查“墨澜”一模一样,没办法,最后只能寄希望于君不书的神算。
    君不书却捧着杯子,恹恹叹了口气。
    “现在没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