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丹胸口起伏,脸色苍白。
她闭上眼,连做几个深呼吸。
“是否我做出决断,王爷便无二话?”
“予你二择一。”
“那好,我会入相府。”
“丹儿!”杜丹扔下话后,听见三爷的叫唤,但她没理会,目光直视眼前这人,继续道:
“宅里三人与我一同过去。”
曲祯逸视线轻轻扫过不远处二人,而后点头。”可以进房。”
看似极好说话,但这人一句就要将三夫位置拉下,杜丹情绪翻腾。
皇族没个好东西……
大爷前些日子的话犹在耳畔。
曲祯逸看得透彻,明白她在意什么,逼迫她,却又给她些许弹性……让她抉择……非到必要,以杜丹心性,不会与人鱼死网破……
一股深深的气愤与无力感袭上,谋是阳谋,即便知道,闪不掉,避不得,被人拿捏计算……
决断已下,侍卫没再拦人,三爷在此时靠了过来。
这位眼眶发红,想要说话,杜丹强压情绪,与他摇头,让他不必说,而后目光移到申屠泯身上,二爷迎着她的视线。
“若你不愿,我带你出城。”
这位可没在在意身陷敌阵,想说啥,便说啥。另一头的曲祯逸都不禁扬眉朝他看过来。
杜丹指尖因激动紧握,却仍摇头。
小泯武功高强,可他究终只有一人……能护的对象有限。宅里有下人,季敏商铺养人无数……上头主子逃了,底下之人会不会被连坐,往后日子又该怎么办?
既然做了头儿,就得为底下人手着想负责。
至少……要先确定多数人安危,才可打算……
“回家。”她吐出二字,却在踏出步伐后,再度被人墙阻拦。
“王爷是何意?”她声音难掩怒气。
曲祯逸放下杯子。
“未免夜长梦多,事成之前,你便随我回宫里。”
她猛地回头。”王爷不觉欺人太甚?”
“如何欺人?记清楚了,本王亦会是你夫婿。”那清幽的声音无波。”本王与丞相共妻,允妳房中纳人,已是开恩。”
“你──”
杜丹这才发现,六王所说的,与自己所想,仍有差距。
他说的,是共妻!
这下三夫连个正经侍夫身分都没了,杜丹再也压不住火气。
“王爷回去后可得早些歇息。”……然后,做梦去吧!
楞了会儿才意会过来她话中意思,曲祯逸失笑,笑声愉悦。
“伶牙俐嘴。”他一扬手。”你思绪活,能偷巧,本王不过防你后手。”一群人瞬间将杜丹三人团团围住。
“应你之事,本王不会食言。妳身旁二人暂且押在我手边。”
杜丹差点气疯,申屠泯立即将她护在身后,同时瞧了钱清贵一眼。三爷玲珑心,立即以只有三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道:
“二兄不必顾虑我……若得空隙,先带夫上走。钱家能保我。”就算曲祯逸捉住他,钱家底蕴,仍有东西能与朝庭交易,不会是死路。
申屠冺视线收回,没再说话。
他唇一抿,常人无法听见的哨音出口,不出两息,数十黑衣人破楼而入。
场面瞬间乱成锅,六王近卫紧紧护在主子周身,楼梯下方亦响起交手声,两方人马在楼里战成团。
混乱中,那道雪白身影,不动半步,巨响嘈杂破不了他周身空灵,一个间隙,杜丹目光穿过人群,与他对上……
他面容带笑。
楼内已是混乱,楼外还有兵马围楼。杜丹心寒,就算小泯能带她突围,季敏怕是顾不得……即便几人全能出逃,可能逃多远?逃多久?
凤临外有兵马,宅那儿莫非就没布置?自己真能回家?
莫不是要马不停蹄直奔出城?可逍遥怎么办?季敏怎么办?宅里将人生托付给了她的数十乃至上百家庭又该怎么办?城里又有多少关卡阻碍?
一个个闪过的问题,教杜丹明白过来,这场棋局,曲祯逸已布好后面五步、十步,自己的一举一动,仿佛受到无形的绳索牵引摆布……
除非她能跳脱本性,无情决断,否则只会依六王所想往下走……
将人性算计到这地步……杜丹心悸,又愤然。
申屠泯已带着妻子退到窗边,杜丹能见到底下身着黑甲衣露白领的兵马封街。
她直觉看向附近建筑,依小泯轻功,走脱无碍。她目光又转向另一边,被二爷手下护住的三爷也在朝这儿退。
走或不走?
真到紧要关头,事关自己最亲近之人,杜丹发现自己无法做出决断。
反倒是三爷发现她目光,朝她做出嘴型──
‘走’。
“……小冺,不行!”就在二爷挟着杜丹要跳窗之际,杜丹一个疯狂,扯住他大喊。”季敏……”她不住哭了出来。
不行。
她放不下季敏。
美人愕然,眼眶通红,二爷反应极快,没答话,只是回身往三爷方向接应。
便在此刻,外头又传来整齐划一的行军步伐,在白领兵马外,几乎是倍数的增兵如流水围了上来。
突围难度登时上升到一个难以越过的槛,杜丹心发寒。
走脱不了了……
皇城兵马万千,自己拖家带口,如何翻腾?
却在增兵涌进的此时,听闻底下传来大喝:
“住手!通通住手!”
“住手!叫住手没听见吗!”
“再不住手,休怪我军不留手!”
……
下头议论嗡嗡的,甚至影响到三楼交手,突发状况教双方默契留力,在乱中逐渐壁垒分明,眼珠警戒互瞪。
也是摸不着头绪的杜丹,眼眶带泪,楞楞地看着楼梯那边,听闻有脚步声上来。
在看见出现的人时,她指尖掐进了身旁男人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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