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大舅家的事，那就白去了，还得跟舅娘假客气。
    麻烦。
    许八雪想了一下，锁了门。
    本来说去楼上麻阿姨家问问的，结果发现楼上没人，许八雪就下了楼，去了附近的公用电话亭。
    排队等了十分钟，才轮到她。
    她拔通了二舅家的电话。
    是表嫂接的。
    二舅就一个儿子，结婚了，表哥跟表嫂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四岁，一个二岁。
    许八雪：“我找二舅，他在家吗？”
    “是八雪吧。”表嫂一听就听出了许八雪的声音，之前《超级星期五》她常常看，许八雪是主持人，这声音哪能不认得。“爸去医院了。”
    表嫂说的爸正是许八雪的二舅。
    二舅他们都去医院了。
    现在就留了表嫂在家，她要看孩子，去不了。
    许八雪：“表嫂，家里谁病了？”
    电话那端，表嫂语气很复杂，“你姥姥病了，在医院呢。”
    “什么病啊？严重吗？”许八雪问，“我刚才回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表嫂重重的叹了口气，她左右看了看，家里只有两个孩子。
    孩子年纪小，听不懂。
    于是她就悄悄说了，“这事你别跟别人说啊，你大舅家的那个新媳妇，把孩子给打了，你姥姥知道后，当时就晕过去了，送到医院了。”
    许八雪眼皮一跳。
    她语气诚挚：“表嫂，我单位奶粉可以用饭卡刷，不花钱的，我明天给你送过去。”买两罐。
    表嫂听了挺高兴的。
    白得的东西，谁不爱呢，尤其是这奶粉对孩子好。
    她家两个孩子呢。
    “八雪啊，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跟你爸妈说是我的说啊，”表嫂周围没人，可她这声音不敢大啊，“你大舅一家指望借你家的新房子给你大表哥两口子住呢，想哄你新表嫂把孩子生下来。”
    现在孩子可没了。
    表嫂又说：“这事你妈知道，我就怕你妈合着你姥姥他们，骗你们几个呢。”
    她强调，“孩子已经没了，你们可别上当。”
    “谢谢表嫂，明天您在家吧，到时候亲自给您送过去。”许八雪说。
    “在家在家，现在家里老人病了，爸妈都去医院守着了，”表嫂说，“我估计老太太是给气狠了，真病了。”
    不是有句话嘛，气急攻心。
    许八雪：“表嫂，这事麻烦你了，你消息灵通，已经那边有什么事，就麻烦你了。”
    “都是一家人，我肯定告诉你。”表嫂最后又感叹一句，“你大表哥那新媳妇，心是真狠啊。”怀着孕呢，说不要就不要了。
    也不跟家里说，直接就去医院了。
    去年十月结婚那会怀的，到现在，都四个月了吧。
    许八雪又了是哪个医院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她去了医院。
    路过水果摊，买了些水果。
    在大学附属医院，内科。
    三楼。
    许八雪找护士问了一下，307。
    她提着水果找过去了。
    307病房的门是开着的，最外头站的是她大嫂。
    许华装修公司特别忙，袁淑书就代表他们家来看老人，连孩子一起带过来了。
    袁淑书站在门口，神情有些凝重。
    儿子在她手边。
    “妈妈，小姑。”孩子摇了摇袁淑书的手。
    袁淑书跟身边的许九同都听到了，一起看向了走廊。
    “姐。”许九同快步走了过去，他着急的低声说，“姥姥病了，糊涂得厉害，要爸妈把我们家的新房给大舅他们。”
    还让二舅跟四姨做见证。
    这会正在里头握着他爸的手，说临终遗言呢。
    大舅跟表哥跪在床边哭呢。
    许八雪把水果交给许九同，“我去叫医生过来。”
    医院有用吗？
    许九同提着水果，表情有些茫然。
    许八雪先去了护士台，“护士同志，我是307病房的家属，病房的人太多了，我姥姥说喘不过气，特别难受，您能帮着叫一下医生吗？”
    护士一听，立刻就去了307，这病房里的人是真多，都给塞满了。
    难怪病人呼吸不顺！
    那病人可是老人家！
    护士大声喊：“都出去，都出去！怎么这么多围在病房！留一个看护病人，其他人都出去！”她语气不好，“怎么回事，谁叫你们过来的！”
    许八雪还在护士台，跟另一个护士说，“我姥姥觉得她不行了，能不能请个医院过来看看啊，我怕她晚上出事。”
    “您别急，我已经呼叫医生了，值班医生马上就过来了！”护士安慰许八雪。
    -
    病房外面。
    不管是下跪的大舅大表哥，还是拿着笔的余秀琴，全被护士赶出来了。
    这些人，一个个身强体强的，跟病人抢空气，像话吗。
    护士决定以后要盯紧一点。
    许八雪从护士台回来了。
    许建来不言不语，神情疲惫。
    下午他接到杨凤玉的电话，说魏金花在医院，是真病了，让他赶紧过去。
    许建来半信半疑，杨凤玉说老人不行了，许建来就请了假过来。
    没想到，这一过来就是让他给转让房子。
    许八雪从许九同提的那袋水果里，拿了一个橘子，剥了皮，递给许建来：“爸，吃点橘子吧。”
    这都晚上七点了。
    黄厂长说是她爸是四点请的假。
    三个小时了吧。
    “我不饿。”许建来没有胃口。
    “爸，这是医院，姥姥病了有医生给冶，您是男的，又不能陪护，过来有什么用啊。”许八雪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护士说今天不让看了，我们家明天再派个人过来看看。”
    至于派谁，那还用问吗，许九同啊。
    他最闲嘛。
    许八雪说完，走到病房门口，护士盯着她：“病人不舒服，现在不能进。”
    “我知道，我就站在门口，跟她们说句话。”
    这个可以，护士同意了。
    许八雪推开病房的门：“妈，我跟我爸他们就先走了，明天再过来。”
    杨凤玉看到许八雪，心里一怵。
    许八雪又道，“您好好在医院照顾姥姥。”她又看向魏金花，“姥姥，几个月不见，您都瘦了，我明天买点营养品过来看您。现在不早了，医院也不让我们呆，我们就先回去了。”
    杨凤玉挤出笑，“好，你们先回去。”
    魏金花张开嘴，欲言又止。
    现在就走了吗？
    许八雪关上病房的门，跟大舅二舅他们这些亲戚打了招呼后，对许建来说，“爸，走吧。”
    四姨杨凤心忽然过来了，拦在许建来面前，“姐夫，我妈身体不好，这房子的事是他们做得不对。您就看我妈年纪大的份上，让让她，我保证，这写的合同就是给她看看，让她高兴的。等以后你这房子交了，保证还是你的。”
    白字黑字，这能作假？
    许建来看着她。
    许八雪走过来，“四姨，要不这样，大家一起凑凑钱，给姥姥买一套。姥姥五个孩子，不就是要个新房子，一个出一点，都是孝心，您说是不是？”
    要出一起出。
    怎么能逮着她一家薅呢。
    杨凤心仔细一想，这事还真可以商量，“没问题。”
    许八雪笑了：“行，到时候您就跟我妈还有大舅二舅他们商量一下，看每家出多少，到时候平摊。”
    她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有说家里没钱，不想出的，那我家也没钱，您也知道，我家这刚买了房子，几十年的贷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