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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但同时也会让北宫达确信,这个长子不堪大用,坚定了他废长立幼之心。
    废长立幼,是至乱之源。萧暥这暗暗一搅和,北宫家嫡庶之间的内斗指日可待。
    尤其是如果这一战,北宫达大费周章率领大军来出气,最后若无法取胜,又憋了一口气回去,回头一想,全是北宫皓这不争气的小子惹出来的,这肚子里满腔怨怒必然又要撒在北宫皓身上,看这个长子就更不顺眼了。
    所以秦羽这一仗,并不求全胜,而是要把北宫达拖垮,把他的耐心磨完,让他憋着一肚子邪火回去,这北宫家今年的除夕,怕是要鸡飞狗跳一阵了。
    不过这段时间秦羽在前线,安定大梁的重任就压在他肩上了,更何况,他还要保障后勤军需的供给,以及营造尚元城,准备来年开春的安阳城练兵。
    想到这里,他道,“曹璋,准备一下,跟我去宝琼阁。”
    昨天在雅集上,萧暥就已经约好了几位朱璧居的匠作大师讨论尚元城的建造事宜。此刻趁着云越还在睡觉,他悄悄唤上曹璋出门去了。
    这谈论生意不是打仗,他不能带着云越,这孩子见不得他吃半点亏,上一回云峰茶庄的齐掌柜就是摸了他的手背一下,若不是自己阻止,这云越就要当然把那咸猪手剁下来了。
    容绪的品味一如既往地低调奢华,萧暥去过几次,都没有发现这宝琼阁原来有这么一处风水宝地。
    入口处回廊古朴,丝毫不起眼,打开雅间的雕花门,才方觉里面装饰地犹如龙宫宝殿,居然和桃花渡的望鹄楼有那么几分神似。
    容绪早就到了,正在和三位匠作大师喝茶,那几个人昨天雅集的时候就介绍过。
    几位大师傅看到他模样有些改变,倒是也没有太吃惊,看来容绪提前已经跟他们解释过了。更何况参加雅集化妆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萧暥刚进去,容绪便迎上来,颇为优雅礼让替他接过披风后,尤为自然地一只手若即若离托着他的腰。
    萧暥也习惯了他这对待姑娘的体贴行止,但还是不动声色偏开了点。
    他今日带来了自己草绘的尚元城建造方案,正想和几位大匠商讨一下,如果可行,尽早开工建造。于是他径直往里走去。
    不料容绪却忽而揽过他的手臂,温声道,“不急。”
    然后他贴近几分,低声附耳,“昨晚没有回府?”
    萧暥脚步一滞。
    容绪怎么知道他没回家,还……跟踪尾随?
    萧暥侧过脸,微微睁大眼睛看向他。
    容绪蹙眉凝视那隽妙的双眼,皱紧的眉心才略舒展,坏笑了下道,“想知道我怎么猜到的?”
    他靠了上来,贴着他后背,鼻尖凑近他脖颈领口,“因为你身上的气息。”
    萧暥顿时明白了,他在谢映之府上住了一晚,衣衫上自然也沾染上那清幽玄淡的香气。
    但是那香气那么幽淡,这容绪是狗鼻子吗?
    而且他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感觉是在诘问他为何夜不归宿?
    容绪虽然微笑着,眼色却很阴沉,不知是不是错觉,萧暥感觉他笑中带刀,隐藏地极好的愠怒。
    容绪这个人身份神秘,看起来放浪不羁,但其实萧暥注意到了,这人的能量很大,超乎他想象的大。现在他的处境内外交困,在商场圈子里也羽翼未丰,还是要倚仗容绪。最好不要让他感到威胁。
    他解释了句,“谢先生为我配了点丹药服了,故有此味。”
    闻言容绪脸色缓和了点。
    萧暥不失时机又问,“容绪先生昨天说若缺珍奇草药,先生府上都有,那千叶冰蓝有吗?”
    容绪一挑眉,眼中暗含笑意,似乎在说:果然是只小狐狸。一点便宜都不肯落下。
    他很自然地一手轻揽上萧暥的肩,用长辈般狎宠的语气道,“此物极为罕见,但既然彦昭开口了,天涯海角都会给你去找。”
    萧暥并不指望容绪真给他找来千叶冰蓝,他主动向容绪提出要求,是为了暗示容绪,谢映之虽然很有本事,但他最终还是倚赖容绪的,孰轻孰重,他心里掂量地清楚。
    这个人的控制欲很强,不知道为什么,萧暥还闻到一股陈年的醋味。
    果然,他这讨要千叶冰蓝的举动,让容绪眉宇间一展,松口道:“好了,时辰不早了,几位大师傅都在这里,我们商讨先正事。”
    萧暥心中舒了口气:终于可以讨论正事了……还是不把昨天‘夜不归宿’的事情说清楚就不让讨论啊?
    萧暥本来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于是他拿出自己草绘的图纸,并把他的计划说了一遍。
    在萧暥的设计里,整个尚元城分为三个功能区,商业区,为南北货物,餐饮区为酒楼饭店,娱乐区为茶楼、歌楼、风月场。
    除此之外,他还打算仿照望鹄楼的规模,建造一个供雅集、茶社、歌舞、雅乐、对弈,包含茶道、酒道、香道、棋道的综合性会所。
    名称嘛,他忽然灵光一闪,就让容绪来取。
    冠名权其实没什么实际意义,但是却能让冠名的人莫名地对这样东西有一种‘所有感’。明明不是自己的,却觉得是自己的。
    容绪思索了一会儿,道,“就叫烟波里。”
    桃花渡,烟波里,萧暥不知为什么,觉得这两个名字一脉相承。
    容绪对这个烟波里充满兴趣。
    萧暥一猜就知道,这个太对他胃口了,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几乎可以在里面住上十天半个月,美女,雅乐,歌舞,酒茶,雅集会友,全都是容绪喜欢的。
    没错,萧暥本来就是投其所好,为他量身定制的。
    萧暥还有一个目的没有说,他将来还想开分号,开到幽州去。开到其他各州去。他自己当然不出面,他需要容绪来帮他推动这件事。
    五年后,如果要和北宫达开战,这个表面上是容绪的烟波里,可以推波助澜,暗中为他收集情报。
    之后他又和几位匠作大师商讨了一会儿具体建造的事宜,以及开工营建的日期,顺便在宝琼阁吃了顿大餐,当然是容绪大包大揽全程买单的。
    等到他回到府邸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
    他今天又是劳心劳神殚精竭虑,只觉得浑身筋疲力尽。回去一问徐翁,云越还没有醒来,在书房睡得正香。
    看来这谢映之的安神香囊效果堪比蒙汗药啊!没错,萧暥悄悄地把这个香囊塞在了书房的长榻角落里。
    萧暥让徐翁去烧点水,昨天一夜梦一身冷汗,泡个澡舒缓一下精神,然后再舒舒服服睡一觉。
    他这个娇病的壳子实在是禁不起折腾了。
    徐翁热水烧好后,萧暥刚想宽衣,忽然瞥见窗沿下的小木碗,想起了什么,“对了,苏苏在哪里?”
    第59章 出兵
    魏瑄不看,坚决不看,他只是帮苏苏翻页。因为用爪子翻页实在是非常费劲。
    他一页页地翻着,并迅速在翻之前瞥一眼,如果内容还算寡淡的就翻开,如果太过孟浪,他就两页三页一起跳过去。反正这是一只猫,它也不懂。
    而且那只灰毛小怪还是只奶猫,整个身子都只有巴掌大,根本够不着书页,几页一起翻,它也发现不了。
    魏瑄一只手翻着书页,一只手开始悄悄落在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上。苏苏歪了歪头,并没有抗拒,继续聚精会神地看书。
    魏瑄就小心翼翼撸了几把,不得不说,这小东西手感确实是好。
    这只小奶猫的毛又软又细,摸起来暖融融的,虽然有点秃毛,但是软糯无比。魏瑄撸着撸着就停不下来了。
    苏苏一边看书,一边抖抖毛,然后乖嗲地哼唧几声,有时候还会回头痒痒地咬上他一口。
    魏瑄心道,他这算是取得这只猫的信任了吗?
    然后他悄悄放慢翻书的速度,一边不动声色地撸着猫,一边暗暗驱动咒语。
    就在这时,他听到院中徐翁叫到:“苏苏,苏苏——”
    他视线一晃,倏地一下压低了,窜了出去。
    *** *** ***
    萧暥解下衣衫随意撂在旁边的柜子上,氤氲的热气让他浑身都舒缓过来,又取了一些谢映之送他的药材,泡在浴桶里,闻了闻居然还有说不清的花香。
    然后他舒服地窝在热水里,据说温泉养生治疗的功效更好。
    容绪跟他说起过,大梁附近似乎有温泉的泉眼,还跟他建议可以在烟波里造一个汤池,不仅自己能闲暇时泡个温泉,同时还能兼顾赚钱。
    潮湿的热气中,他的思绪变得缓慢,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一边懒散地瞥了眼那只空木碗。
    ……苏苏这只小东西又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泡澡没个小玩意儿还真是无聊啊。
    或者有人给他揉揉肩颈也是不错,最近他心神疲惫,浑身酸痛,哪儿都不大舒服,只是云越那孩子虽然手艺没得挑,但是那毫不避讳的目光,每每让他老脸趟不住啊,还是不要了罢。
    萧暥正打算随便泡一泡就算了,就在这时,门轻轻叩响了一下。
    他漫声道问,“徐翁,苏苏找到了?”
    “主公,你是说这只?”云越推开门,皱着细眉,手里拎着一小团灰毛。
    而且他拎的角度很刁钻,是拎着一只尖耳朵。
    苏苏脑袋歪着,在空中手舞足蹈,想挠又挠不到,想咬也咬不着。只能朝着萧暥发出乖嗲无助的求救声。
    “快放下。”萧暥道,这孩子怎么虐小奶猫?那么弱小可怜的一只。
    云越道,“主公,这东西刚才在扒窗户,结果活该,尾巴被窗子夹住了,我干脆把它捉进来了。”
    魏瑄此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刚才那一瞬间,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移神到苏苏身上。
    然而,悲剧的是,他再一次发现这只沧岚山猫很古怪,因为他完全不能像控制黑猫那样自如地控制它。他的意识似乎只能像旁观者一样地看着,虽然能看它所看到的,听着它听到的,但是不能控制它。
    魏瑄在这只猫的身上,完全是被动的。
    而且这只灰毛小怪的警觉性很高,也根本没法通过催眠来控制它。
    他先是被迫跟着那只灰毛小怪物窜到了一处墙根,然后苏苏一纵就上了窗台,他还没明白要做什么。苏苏的爪子已经扒开了窗户要往里钻,然后,尾巴被夹住了……
    他跟着苏苏不上不下地挂在窗台上,窗户撑开了一条缝,他听到隐约的水声,还没反应过来,苏苏已经把脑袋凑了上去。
    下一刻,魏瑄的脑子里空白了。
    他看到那个人靠着木桶闭目养神,长发顺滑如流墨般漫散在水中,肌肤被温水浸泡地泛着柔淡的粉色,氤氲的水汽中,他微微仰起的下颌,毫无戒备地露出修长的脖颈优美流畅的弧线……
    魏瑄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冒出了一个词,暖玉温香?
    他立即被这念头吓了一跳,瞎想什么?他把一个杀伐果决的帝国将军比作倾城惊世的美人?
    他是不是呆在这色兮兮的灰毛小怪的身体里被它传染了?
    他一边目光被迫跟着苏苏没法从某人身上挪开,脑子里却在天人交战,严肃地思考着好色会不会传染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耳朵上一痛。苏苏被揪起来了。
    随即他看到了云越犀利的目光。顿时就像被射中了的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