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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你可以分去一半。”
    “你不会吃不饱吗?”林知书问。
    梁嘉聿今天晚上第一次笑:“你关心我吃不吃得饱?”
    林知书点头:“对呀,我希望我的老板吃饱。吃饱才会开心。”
    “吃饱就会开心?”
    林知书再次点头:“对于很多人来说,吃饱就会开心。”
    她话中带了些批判梁嘉聿的意思,林知书自觉也有些不妥,立马找补:“我不是说你何不食肉糜的意思。”
    “我没有在生你的气。”梁嘉聿说,“我只是口腹之欲并不旺盛。”
    “你像白开水一样。”林知书说。
    “什么意思?”
    林知书斟酌了一会语言,说道:“像白开水一样没有七情六欲,别人的情感一旦靠近你,也会迅速地在水中溶解。因为你的体量太大了,像是……大海。再浓烈的味道进入你的身体,你也尝不到。在激荡的波浪蔓延到你身边时,也不过是泛泛的涟漪。”
    梁嘉聿的嘴角很难忍住上扬,并非是觉得有多开心。而是觉得有意思,有趣味。
    “我是白开水,你又是什么呢?”
    “我吗?”林知书来了兴趣,眨眼认真思考,而后说道,“我是不被定义!”
    梁嘉聿笑出声。
    “别人就是可以定义,你就是不被定义?”
    “对呀,”林知书毫不羞愧,“谁叫是你问我的。”
    梁嘉聿的眉眼依旧弯着,是在纵容她。
    气氛好像有些松弛。
    林知书觉得南瓜糯米饭更甜了一些。
    她把那天晚上的事翻篇,梁嘉聿也如是。
    他从不让人难堪。
    消灭掉自己的那一小份南瓜糯米饭,梁嘉聿还是分了自己碗里的一半给她。
    林知书当然知道,厨房里一定不止这些。难道梁嘉聿不知道?
    但是谁也没有起身、谁也没有阻止。
    梁嘉聿把林知书的碗重新递回去,问她:“元旦有没有安排?”
    梁嘉聿以为,他会收到林知书的标准答案:“你问就是没有安排。”
    但是林知书没有说话。
    “有安排就做你安排好的事,以不打扰各自原本的生活为前提。”梁嘉聿说,“但是,合理休息有利于更好的工作。”
    林知书点头:“我记住了。”
    “所以元旦还是要回学校写代码?”梁嘉聿问。
    林知书摇了摇头。
    “金鸣要带我参观他的公司,上次平安夜的时候和他说好的。”
    第21章 自由恋爱的权利
    出租车停在新业大厦旁的小巷子里, 林知书朝司机说谢谢,而后下了车。
    元旦佳节,街上车水马龙。
    平安夜浩浩汤汤一场大雪, 今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气温回升, 林知书没穿厚重羽绒服。
    上身高领粗呢白色毛衣,下身是修身牛仔裤。外面套一件卡其色大衣。头发扎成低马尾,素面朝天。
    金鸣在楼下等她。
    林知书从小巷里走过来,晨早的阳光亮得如同浓郁的牛奶, 铺陈在林知书的脸庞上, 几乎叫她的面庞发光。
    林知书笑起来, 那道阳光就在她的脸上流转。
    金鸣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形容词,他像被一道剧烈的、直接的照明灯晃到,脑海有一刻空白。
    素面的林知书展现出完全不一样的面貌, 少了关于女人的妩媚,多了直击人心的纯粹。
    金鸣深吸气,赶紧走上前,抱了抱林知书。
    “我早说去接你方便一点。”
    林知书笑起来, 语气愉悦:“那多不好意思。”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金鸣把人带着往楼里去。
    公共假期,楼里也冷清。
    金鸣问林知书冷不冷。
    林知书摇头,笑说:“你和梁嘉聿一样,爱问人冷不冷。”
    “嘉聿哥也有我这么体贴?”金鸣贫嘴。
    “对哦, 你不知道吗?”
    “我是男人, 他对男人可不体贴。”
    林知书接他话:“他也不是对所有女人都体贴,只是对我死心塌地罢了。”
    电梯门闔上, 两人一同笑开。
    金鸣看着林知书, 只觉得喜欢得不得了。
    他确信林知书不是那种糊涂到以为可以和梁嘉聿天长地久的女人,相反, 她或许比他还清醒。
    拿“梁嘉聿对她死心塌地”来开玩笑,说明她知道梁嘉聿对她决不会死心塌地。
    电梯行至二十八楼,两人踏入走廊。
    阳光从一侧窗户照入,照在林知书的身上。
    金鸣看着林知书,想到钻石。
    “你接下来两天有什么安排?”金鸣问。
    林知书摇头:“我可能要去学校。”
    “放假还去学校?”金鸣不解。
    “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那个项目啊,我又要上课又要考试,还要赶项目进度,不占用休息时间是不可能的。”
    “你毕业后就来我这里上班,没必要那么辛苦。再说了,我不相信嘉聿哥没给你足够的……生活费。”
    金鸣话里婉转,林知书当然明白他意思。
    梁嘉聿包养她,没给她足够的钱吗?
    但是林知书没有生气。
    “我父亲十月份的时候去世了。”林知书忽然说道。
    金鸣一顿,不知她话里意思。
    林知书在走廊的一扇窗户前停下,她抬手开了一条小缝,清冷的风就吹进来。
    阳光依旧很好,林知书闭眼安静了一会。
    而后看着金鸣说:“我以前也是无忧无虑的、和你们一样。或许远远比不上你和梁嘉聿有钱,但我从前不觉得生活需要多努力。我父亲去世之后,我才知道家里能用上的钱几乎套在股市里血本无归,我父亲的公司更不是我以为的那样属于我,如果没有梁嘉聿,我现在一定一无所有了。”
    “梁嘉聿是个很好的人,”林知书说,“但聪明的人不该犯两次错,不是吗?我在我父亲处曾经获得过的庇护,梁嘉聿再次给予我。但我不会再那样天真。别人施舍的东西永远是别人的,不是我林知书的。哪一天他要收回去,我就会一无所有。”
    风穿过狭窄的窗缝,吹得林知书的发梢晃动。
    然而她目光坚毅、清澈,像是一颗发着光的钻石。
    金鸣说:“我带你去公司看看。”
    “好。”
    金鸣的公司已装修完毕,灰色调主体,风格奢华却不繁复。入门墙上悬挂高大艺术画,完全看不出来是科技公司。
    超长落地窗前摆放了数组色彩鲜明的沙发,金鸣说比起辛苦工作,他更希望员工在这里可以获得舒适与满足。
    穿过重重办公区和会议室,两人走到金鸣的办公室。
    金鸣介绍了他公司的主体业务,也为林知书提点了些。他从事科技行业,必然比梁嘉聿更了解些现在的市场。
    林知书主修数学,又擅长编程,其实已比他人优秀太多。
    “有机会真的来我这里,我认真的。”金鸣说。
    林知书说:“谢谢。”
    两人分坐在沙发上,林知书在看金鸣公司的宣传手册。
    她脱了外套,穿着看起来柔软的粗呢毛衣。头低下去的时候,下颌微微收在白色的高领内,显得格外不设防。
    金鸣说:“上次嘉聿哥答应我一件事。”
    林知书偏头。
    金鸣:“他说你们分手了,会告诉我。”
    林知书还是没有说话。
    金鸣笑了笑:“我挺喜欢你,我上次说真的。”
    林知书也弯起眉眼:“你这样说,不怕梁嘉聿生气吗?”
    “我想你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林知书安静了一会,点头:“是,他是个很情薄的男人。”
    “你知道金瑶吗?”金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