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父看了一眼眼底全是可怜巴巴神色的贺美英,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对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等了,自己先去睡觉吧。
明白丈夫什么意思的贺美英忍不住当下就流起了泪来。
还站在楼梯口的安琪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惊讶的看着婆婆:“怎么哭了呢婆婆?是不是太想念瑞谦了?不过我当时看见瑞谦的时候和你一样,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吸了吸鼻子,安琪有感而发。
安琪的泪水的确是为贺瑞谦流的,但贺美英却不是,她是为自己所做的缺德事儿流着眼泪,也是在为儿子如今没能娶到一个好的贤内助而流眼泪。
市侩习惯了的贺夫人又怎么可能会看在眼前的女人把儿子找回来便不计较呢?做梦呢吧?
要知道安琪推翻了的顾月溪乃是这几年后京都中大家族里头几乎都考虑到了名下的儿媳妇儿首选,开玩笑,这可是名利双收的好事儿,谁人不想,谁人不愿?
“呵呵,我跟你可不太一样,我是他的妈妈,伤心自己的儿子不理我而已罢了,你身为他的老婆,竟然都管不住他的身影,甚至连自己的丈夫这段时间到底在哪里都要亲自去找!琪琪,我可是要告诉你,在男人面前如果没有一点手段和魄力,那么你还是趁早自己回娘家吧。否则到时候可别说我贺家欺负你。”
贺美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一双手轻柔的拿着纸张,就连抹个泪都显得做作的贺夫人再没有了刚才的伤心,一边儿打量着安琪此刻不太好看的脸色,一边儿决定继续开口再加一把火:
“也不是我说你,琪琪你好歹也是个豪门千金对吧?怎么能一无是处呢?以前学过的东西都用到哪里去了?天啊,该不会是忘记了吧?那岂不是全部还给老师了?读书读到这样的地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哎!”叹息着把这话说了出来,略带可惜的意味之中却满满的都是挑衅与嘲讽。
安琪不是听不懂。
而是不想听。
之前贺美英的话就让她心底不好过,这会儿竟是火上浇油,顿时间大怒的安琪霍然间便黑了下来,紧抿的唇瓣带着她未能熄灭的怒火,阴沉下来的脸庞比起之前甜蜜可爱的温柔样子不知道差了多远。
看到她这陡然的转变,贺美英自然也是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退后一步对着她喊:
“你想干什么,难道连婆婆你都打的出手?”
被贺美英这夸张的姿态以及那尖锐的高分贝声音给吓到的安琪才是真正该说这句话的人好吗?
安琪心头掂量着此刻书房内的情况以及瑞谦在进入家门前的那一抹冷色是什么原因,一边儿紧张的看着贺美英生怕这个女人会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的报复她一餐。
心头有数的贺美英又怎么可能会玩不过一个区区安琪呢?
别看她每天好像在奉承安琪对安琪百般夸赞,可那心眼里明白着呢,安琪到底什么货色,什么属性,什么样儿的逼范儿她都一清二楚。
“妈,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吓到我了啦。”
没想到贺美英突然间会玩这么一出的安琪眼底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和害怕,可是脸上却还覆盖这一层对贺美英的尊重,不错,就是尊重,就算她的男人贺瑞谦都不想搭理这个老女人,但是她却还是要做作样子的。
心底闪过嫌恶,眼中却是一片无辜的安琪这幅样子如果是被第一次见到她的人看见,那一定会相信她。
但她贺美英可不是第一次认识她了!
“哼,你就装吧,我告诉你安琪,我们贺家如今虽然要倒了,可是却也轮不到你来收拾我,我还有儿子和老公还有这个家,你呢?你敢打我你就得给我滚出去。”
冷哼一声,贺美英淡淡的开口,声音里有着安琪从未见过的冷漠和幸灾乐祸。
咔嚓一声,书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男人的脚步中有着几分焦急,俩人热切而来的身影皆是令一侧的安琪心头动摇了起来。
如果认个错,那么也就不会再有任何问题,可要是倔下去,那……她敛下眼,心头有些沉重,她在乎的一直只是贺瑞谦而已,从来都不是眼前这个爱慕虚荣比自己还要过分,势利眼看人比自己还要严重的女人。
“妈,你能不能别闹了?你闹得还不够吗?以前闹过的事情现在的后悔和教训还不足以让你改变么?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改改你那咄咄逼人的性格呢?”
眼前这一幕,与曾经那三年前的订婚宴多么的相似啊?
贺瑞谦本就是听见俩人争吵的声音才出来的,可是一眼就对上了如此一幕,心口处一痛,他脸色白了一分,眼中的目光却藏着锐利逼人的冷光,没有人知道在他这眼冷光后面夹杂着的受伤是多么的疼。
“如果三年前不是妈妈你自导自演的那一场戏,那么现在一切都是不一样的了你懂吗?”看着贺美英那依旧不甘心对着安琪挤眉弄眼挑衅的样子,贺瑞谦嘶吼了起来,眼底蓦地变得猩红一片。
他低吼的声音没能把这一家子人吓到,可是这一瞬,他脸上的神色,他浮现出来的内心的痛苦与挣扎却是尽数如同浮木,覆上了大家的心口处,狠狠的敲击着,一下比一下更沉重。
“儿子,你不要难过,别恨妈妈好吗!你不是还喜欢她吗?你娶了她吧?妈妈现在允许她进入我们贺家的大门了,只要不是贫穷人家的孩子,我都没所谓的,不管她什么身份的,你去把她追回来好吗?好不好?”低下头眼中一片认真与激动的贺夫人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挽回贺瑞谦那颗沉重不安的心。
可是她却不知道,一句话将她的本性展露无疑。
果不其然,下一秒,安琪就成功的看到了贺瑞谦脸色大变的样子,可惜却不是她想象中的喜悦,而是愤怒。
他后退了几步摇着头,眼神儿却始终盯着贺夫人,像是想要从这一刻开始把自己的母亲看穿,然而走到楼梯口,他却忽然顿住了脚步,伸出手扶住了楼梯扶手,指着他们一众人冷笑了一声,然后仰起头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眼泪,从他的眼底落下。
那张狂笑不止,张扬无比的脸庞依旧是英俊温和的贺瑞谦,那个高大挺拔站在原地的身影依旧是少女们心目中爱慕的白马王子形象,只是这个笑着哭了出来的男人,却是再也不会有真爱了。
安琪看着贺瑞谦此刻无比狼狈的形象,浑身僵直了站在原地,果然。
还爱着她吧……一直在想着她吧?
贺父自打出来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脸色沉闷到气氛都尴尬的地步,贺美英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态度对待这自己,心有不甘的摇了摇头转身就来到了丈夫的身边,摇晃着他的手臂要他主持公道。
贺父浑身本就显得低压的阴沉气氛更是被她这么摇摇晃晃的动作扯得更大。
狠狠的晃开了她的手,贺父脸色蓦地冷了下来,等着发了疯似的妻子,眼底划过一抹心痛:“知道为什么我们贺氏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吗?呵呵。都是你这个疯婆子作死,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设计人家姑娘呢?就算不想要她做你的儿媳妇儿,你也可以让瑞谦别娶她,为什么要害她?”
这话听起来有些厉色,可实际上语气中全是悲恸。
贺父跟贺瑞谦交谈一番,才终于得知贺瑞谦当初能够如此之快的在京都站稳了脚步,乃是因为他打通了各路门路的关系,且还用了一些商界之人皆会玩弄的把戏与手段,才得以令贺氏走到今天这么高的高度。
可是将贺氏这短短几天来的猛跌金融以及股份跟儿子一同讨论了一下,最终的结论却是——
如此之快的下滑之势,绝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一句话,玄机之中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意有所指的贺瑞谦也没有想到父亲竟然这么快便想得通,根本就是一点就通,可是如此好的头脑却为什么没有在三年前的那场订婚宴上阻止母亲的阴谋呢?
傅月溪被他们一家人指手画脚贱骂,最后丢得再没有任何脸面再一无所有的独自离开。那是怎样的不堪怎样的侮辱?
贺瑞谦心口处抽痛着,但却麻木不仁的依旧站在原地,目光中的愤怒缓缓平静了下来,母亲泪流满面全是愧疚之色的眼眸,实在是让他狠不下心来,贺氏不管如何都是他的家。
大不了就收拾包袱回到z省去。
“虽然失望,但是我毕竟是你们养大的,你们养大我我就必须给你们养老。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应该的,也不是什么孝敬,这只是你们严打我,我再陪着你们老去的一种本能而已,懂吗?”
黑色瞳仁中有些空洞,贺瑞谦心头的抽痛最终还是淡去,头也不回的进入了房间中,他点燃了一根烟站在窗前吸了起来,嘴角处挂着几分淡薄的冷漠,目光所到之处皆是黑暗,黑暗里浮现了那张爱笑的脸。
闭上眼,就让过去一切随风吧。
他根本想都不用想,便已经知道这一次贺氏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危机,傅月溪的身份他也是知道的,那本事根本就不用说了,如今的她别说是对付他一个区区贺氏了,哪怕是整个华夏的商界与她为敌,只要她狠得下心,那就绝对有能力让这些人全部破产。
明知道是她做的,但心底却还是会想念她的贺瑞谦薄唇一冷,眼底浮现嘲弄之色,看来,人果然都是犯贱的?
掐熄了烟头丢了出去,掏出手机就没有犹豫的给傅月溪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小溪,我到现在都不能明白,为什么当年那个温婉软糯的你永远消失了,如今的你,真的是你么?为什么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赢了小溪,你成功的让我为你发了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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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中,白茫茫的床单四边全是一股令人难以呼吸的刺鼻味道,嗅觉上使人觉着痛苦的药水味儿用在身上那还用说么?
傅语双腿此刻正打着石膏,高高的架在她病床上对面的床沿上,昨儿个晚上送过来抢救的时候,傅语一张脸几乎血色全无,即便是用了全身麻醉的麻醉剂,但是这股要了命的痛意却还是狠狠的逼着她将心头所有的痛苦给爆发了出来。
从未想过里头骨头会骨折的傅语更不知道骨头断裂,脆骨也是需要接起来的。
当那些不锈钢的螺蛳穿过她腿部某处脆骨的时候,她骨子里的血液和触觉都酸胀难耐了起来,那泪水真的不是奔出来可以形容了,而是飙出来的,此刻才不过是刚刚经历了手术几个小时之后,傅语却再无睡意。
满身的酸痛都让她觉得难受。
尤其是那些小螺丝在她身上,看见她都觉得痛,还用感受?
重案组特别行动小组。
此刻正昏昏入睡的傅月溪手中的手机蓦然间一抖动,顿时吓得双眼又一次睁开了的傅月溪打开了信息看了一眼内容却意外的被上头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几句话给逗乐了。
小溪?
她还说呢。
这世界上能有几个人会这么叫她?
又有几个男人手里头的手机能够发得出这么渣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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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唔,哥哥......明儿多更。
更新时间:2014222 21:33:02 本章字数:9554
傅月溪瞅着手里的手机发呆两秒钟,昏昏沉沉的脑袋现在这会儿全都是昨儿个在沈曼青以及傅语手头上遭罪得来的后果,因为陷入了母亲死亡困境之中,她脑海里边儿竟然忘记了身后无数敌人这一大特点。
以至于给了那母女俩机会,让她们有机可趁。
深吸了一口气,傅月溪的嘴角却是微微勾起,眼底浮现一抹淡漠的肃杀之气,不知道傅语跟她妈妈是想太多了,还是以为随便一句话警方就会相信她们?抑或者她们真的以为这群重案组的人都是吃素的?
从昨儿个被带到重案组开始,她便没有受到任何罪犯该有的待遇,住的是比五星级还好的套房不说,就连门外都有俩重案组专属人员守着,这一切都让当时的傅月溪惊呆了,本以为那年轻的为首男人根本就没待见过她,可到头来,她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好的待遇。
这一点的确是比较令人震惊。
其二,则是关于昨儿个傅语腿部受伤的事情。
第一次进入重案组这样严肃的地方,傅月溪哪怕是没有犯罪,心底都还是带着无比肃然的微妙情绪。
即便现在这个社会太过于残酷,但还是有着许多为国家为人民付出的好警员。
所以哪怕她是被当做嫌疑犯带进来的,但是她心内却还是没有多少的抵触,相反,总而言之是带着一股肃然起敬的味道走进这里的,但是当她进入之后,便被直接安排到了这个房间内。
紧接着头疼欲裂的感觉以及脸蛋儿发烫身体难受没力气的一系列症状便找上了她。
喉咙处此刻都还带着难言的干涩,那种如同被火烧似的感觉侵蚀着她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口渴不断。
这估计是发烧了。
伸出手摸了摸自己依然还带着滚烫的脸蛋儿,傅月溪傻傻的想。
没有给贺瑞谦回消息,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难受着,又这么睡了过去,昨儿个睡到半夜浑身发冷,这会儿睡到现在又是浑身发烫,这体质一贯都不错的傅月溪也给绕晕了。
昏昏沉沉之间,她感觉到身侧有人坐了下来,而后一只手停在了她的脑袋上,贴着她的额头,冰冷的大掌有着男人惯用枪支之后留下的薄茧,略微粗粝的指腹却是暗藏着他的细心。
才多长时间没有在她身边儿?这女人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幅德行,这要是他有任务要出国几天,她岂不是要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
傅子玉高大的身影就着她床头而坐,笼罩在她被窝上的黑色阴影蓦地冷了下来,他原本一心归心似箭的赶了回来,但却从慕修接电话的过程中得知重案组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儿,正巧的是这重案组的组长乃是慕修的发小。
“啧啧啧,我说死骚狐狸,你就别再露出这幅表情了。你的女人我能不知道么?丫的昨儿个我一见到这厮我就笑了。能让你这死骚狐狸都为之倾倒的女人按理来说不该是这么简单的才对啊。”
付希之双手环胸站在一侧的门把边儿上,冷冷的眼神儿里头晃动着几分稀薄的微光,微勾的薄唇却是尽显痞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