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寂雪和温疏白之间,凌空飘下来七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
其中两个修为略低的,已然口角带血。
“剑君,得饶人处且饶人。”为首的老头儿,向温疏白深深一揖。
镇魔塔门口,方寂雪神色登时一软,先口喷鲜血,单膝跪地,勉强维持住身形:
“弟子拜见各位祖师。”
这七个人,是千机宗历代祖师。
千机宗历代宗主,皆许下镇魔宏愿,魔域一日不清,便绝不飞升。
所以,每一任宗主卸任后,便会遁入后山闭关,以自身修为,镇压魔域之门,若无大事,几乎再也不会露面。
今天温疏白一剑,把过去万八千年累积下来的七个历代祖师,全都打出来了。
可是,没等他说话。
方寂雪跪在塔门前,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晕死过去。
立刻有老头儿冲过去将他抱在怀中,灌注法力施救,神情甚是心疼。
温疏白:……
所以,现在欺负人的就是他咯。
首座祖师上前一步,“我等闭关之时,已听闻剑君救世之名,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只是……”
他回头看了也一眼双眸紧闭,脸色铁青的方寂雪。
“寂雪他一向不善与人交际,又生性刚直不阿,如有怠慢,生了什么误会,还请剑君看在我们七个老骨头的份上,有话好好说。”
温疏白见这些老东西是铁了心护短了,也没想太给面子。
“好啊,他也没干什么大事儿,只是一心欺负女人,伤了本君的宝贝徒儿。”
七祖中暴脾气的四代祖师按捺不住:“现在你不是也伤了我等的宝贝徒儿?而且又夷平了千机宗,还要怎样?”
温疏白不以为意,“心疼房子?那就有劳阁下去一趟梵天阙,看看喜欢哪座楼台,随便拆。”
反正盖楼他既不出力,也不出钱。
四代祖师:“你……!!!”
“好了,不过都是小事。北玄同道,同气连枝,当以和为贵。”二代祖师站出来调停,“今日之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温疏白一笑,“的确。你们那宝贝弟子,‘误会’本君的徒儿杀了什么病秧子司丹,又劫持了一条鱼,将本君徒儿骗入镇魔塔,到底意欲为何,不得而知。”
他收剑入鞘,“这其中天大的误会,七位还当细细盘问清楚后,再来与本君计较。若是问明白了,确定还要兴师问罪,梵天阙的大门敞开,本君的剑,随时恭候。”
他心里惦记着池千秋不知将楚微凉弄到哪儿去了,也没空跟这些老头儿多废话。
君子报仇,从早到晚,也不急于一时。
温疏白说完,傲然拂衣,转身离开,步履所经之处,威仪无人敢阻拦。
他一边走,一边心里骂。
娘的,不能飞!干!
身后,方寂雪在几个老头的合力施救中悠悠醒转,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勉力撑起身子,艰难道:
“几位祖师,塔中方才有大妖逃逸,它不但性情暴戾嗜杀,且极擅传送之术,请你们立刻封锁方圆千里,并向附近宗门发出格杀令,万万不可叫它为祸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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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池千秋并没有去温疏白既定的位置,而是带着楚微凉,半路跑了。
他认定外面所有人都是坏人,都不安全,只有自己单独跟阿凉在一起才放心。
可是,此刻看着楚微凉法力耗竭,满头白发,虚弱的模样,又不知该怎么办。
他被关在塔中一千年,除了妖魔间口口相传的一些歪门邪道,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我放血给你喝吧?”
“我喝鱼血干嘛……”楚微凉半死不活。
“那我们双修?”
“你滚啊……”
“那怎么办?”
“等师尊来。”
池千秋一听就生气,可也没别的办法。
“死阿凉,你要是敢丢下我就这么死了,我不会放过你!”
楚微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池千秋将她暂时安置在一处荒废的破庙里,又扯了庙里的经幡替她盖上。
因为不会盖被,就连带着脑袋一块儿蒙住了,活像停尸。
楚微凉本就虚弱,又被灰呛了,用手指拨开脸上的经幡,但看着他留下满地的血脚印,也不忍心骂了。
伤一只脚,是瘸鱼,伤两只脚,那便是整条尾巴都瘸了的鱼。
“放心,我不会死。师尊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她试过了,伤成这样,又出了塔这么久,温疏白也没能将她变成小木偶收回去,梵天阙的信道也没有半点动静,一定是传送的法术遇到了屏障。
方寂雪看似清冷,无欲无求,但心思极为缜密,他想要抓人,那天罗地网必定密不透风,从不留余地。
眼下她能想到的事,方寂雪也一定早就想到了。
追杀的人,一定很快就到。
池千秋身上的妖血味,太明显了,不安全。
“幽幽,我把你先送走吧。我是梵天阙的弟子,外人见了,不敢随意动我。”
“我要保护你。”池千秋不肯回去,坐在她身边,运功疗伤。
楚微凉想了想,也作罢了。
方寂雪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也不知道会与旁人如何抹黑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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