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戚路心神不宁,胡思乱想,而白辇虽想救小青却心有余力不足时,法海手中的紫金盂钵已在咒语的威力之下腾空飞起,照着小青的蛇身盖去。
小青力不能支,缩成一团匍匐在地,盂钵瞬间落地将她牢牢压住。
“青姐姐!”白辇口吐鲜血,不顾性命地爬过来,想用手揭开这盂钵让小青逃出生天。哪知盂钵如在地上生根一般,他竟不能撼动半分。
“白施主,切莫痴迷不误!”法海把袖一展,白辇顿时被他掌中发出的强大力量震飞出数十步远。
戚路看得于心不忍,于是上前说道:“法海大师,《金刚经》有云,应无所住而生其心。青蛇本是女娲族后人,望你大发菩提心,再给她一次机会。”
“我岂不知青白二蛇的来历,千年前就给过他们机会了,可......”法海突然顿住,话说不下去了。
原来是戚路引用的那句佛经,让法海一时哑然。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意思是不论处于何种境界,心都不可存有丝毫执着。只有这样才能随时任运自在,体悟佛门之真理。
若论对佛法的理解,戚路当然不如法海。但他以前经常在观音寺和悟通大师聊天说笑,耳熏目染之下,自然也记得一些佛经中的句子。
现在他引用这句佛语是深有用意,表面上是说青蛇堕进魔道,不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实际上在暗讽法海,白蛇之事已过千年,你却抱着一片执着心,仍不肯放过他们,岂不是有违佛门之宗旨,又如何能悟得正果?
法海本就是聪明之人,岂能听不出戚路话中的意思,所以一时之间,他竟无言以对。
难道自己降妖除魔,拯救苍生行走世间的信念都错了吗?法海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动摇之心。
戚路见法海哑然无语,正想趁热打铁再劝他时,却听到盂钵中的小青在高声咒骂:“秃驴,你困的了我一时,困不了一世!他日我逃出生天,必将再次水淹金山,淹死一寺的僧众。”
听到这话,法海神色一变,仅有的那么一点犹豫也因小青的咒骂烟消云散而去,他合掌对戚路说:“戚施主,你都听到了吧,这孽畜如此冥顽不灵,今日我若饶了她,到时血流成河,你我有何面目见天下苍生!”
这次轮到戚路哑口无言了,他知法海执着于往日恩怨不肯罢手,却没想到小青的怨念更是亘古不化。他不由轻叹一声,法海说的句句在理,自己若要再维护青蛇,那真是不分黑白,岂不有违开昆仑事务所时的初衷。
第四十七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可白辇心有不甘,他依旧是顽强爬过来,想砸碎这紫金盂钵救出小青。可人还未到盂钵前,法海已拦在了他面前。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白施主,你若再执迷不悟,助纣为虐的话,贫僧就对你不客气了!”
“大师!”白辇跪下来求他:“佛家慈悲为怀,你就饶了青姐姐吧。”
“饶了她?”法海不为所动,反喝斥他说:“那天吴城内,被她杀死的同族都白死了吗?他日你若身赴幽冥时,面对你妻子又当如何交待?”
白辇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对。
更改了念头的戚路上前劝白辇说:“青蛇是自作孽不可活。天吴大神安排你当新城主,自有他的道理。你今天已仁至义尽,若再善恶不分,以后如何能将天吴城带向兴旺?”
白辇闻言瘫倒在地,神情恐慌而不知所措。
法海虽喝退了白辇,但见戚路态度暧昧,担心着除妖之事因夜长梦多生了变故,于是想早点离开天吴城重返人世间。只见他上前一步,对戚路和白辇施了个佛礼说:“如今我心愿已了,也该向两位辞行了。”
戚路说:“大师,你要到哪里去?那雷峰塔已倒塌近百年,你如何处置青蛇?”
“贫僧要云游四方,广结善缘,依靠善男信女的布施,重建一座雷峰塔,将这妖孽锁进牢笼。”
戚路冷道:“世事难料,倘若你建不成塔,又该如何?”
“世上宝塔何止一座,贫僧大不了改弦更张,换座佛塔镇压此妖。”
戚路没想到这老和尚如此偏执,不过他随即又心下释然,法海若不偏执的话,也不会事过千年还要追寻青白二蛇。否则以他的修为,怕是早已飞天成佛。
小青还在盂钵内骂个不休,法海忙扯下一片衣衫,将盂钵封了,顿时殿内一片清静。
“两位,先前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多多包涵。告辞了,他日如有缘,自当和两位相见。”法海合掌道别。
白辇没有理他,把头扭向窗外。他的眼里,映出夜色中朦胧的群山暗影,连绵的看不到尽头。
“大师请留步,我有些疑问,还望你能指点迷津。”
听到戚路发问,正要拿起盂钵离去的法海忙回礼说道:“戚施主所言极是,确实是贫僧的不敬,有些事理当和施主解释清楚。”
戚路问:“大师还没告诉我,你是如何保持青春不老的秘诀?”
“那日戚施主将我从沉睡唤醒时,不是对你说过我服用了白素贞给许仙留的灵芝吗,就是这仙物让贫僧返老还童,方能保持住这副皮囊。”
戚路诧道:“白娘子不过是妖仙,怎会有这等灵丹妙药?”
“当年白素贞现出原形吓死了许仙,她就偷上天庭从南极仙翁处盗来了这仙家宝物。其中一半将许仙救活,而剩下的一半白素贞藏在那饰盒的暗格中,以备不时之需。贫僧不过是因缘巧合,才得到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