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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苗剑笑一笑,于是又将刚才的推理说了一遍。
    范天泽总算明白过来,拍拍他的头说:“好小子,果然不愧是少年魔术师。我这就带人去把张天奇师徒全部‘请’来。等案子了结了,我请你吃饭。”
    5
    两个月后,范天泽在大街上碰见了冯坤。
    此时冯坤已经跟宁怡复婚,他正带着老婆孩子逛街。
    范天泽一把拉住他,忍不住问出了心中那个疑惑已久的问题:“老冯,张天奇的魔术杀人案虽然已经破了,但他在魔术中将人体锯开,然后又重新拼凑起来的玄机,却还无人知晓,你在电视台的揭秘节目又停播了,所以这个魔术至今还无人揭秘。哎,他到底是怎么拼凑出大活人来的,你可知道?”
    冯坤与儿子相视一笑,说:“实话告诉你,经过我跟儿子近半个月的潜心揣摩,这个《人体拼图》的魔术,终于被咱们爷儿俩破解了。”
    “真的?快给我说说看,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冯坤摇头说:“不行,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
    范天泽问:“为什么?”
    冯坤说:“永远不说出魔术的秘密,这是魔术家的行规。我因为不遵守行规,已经吃到了苦头,我可不想再惹上什么麻烦。”
    第八章 惊天大案
    1
    范泽天三十岁时,已经是咱们市局刑侦大队一名老刑警了。
    这天早上,刚破了一件凶杀大案、被领导破例放了一个星期大假的他,收拾好一箱行李,正准备前往张家界旅游度假,还没跨出门槛,腰里的手机就响了,一接听,原来是局里有紧急任务。
    他二话没说,扔下行李,开着车,就往市局急急地赶去。
    来到局办公室,今年已五十挂零的局长张怀山正坐在办公桌前,浓眉紧皱,嘴里咬着半截香烟屁股,面前放着一封拆开了的信。
    范泽天一跑进来,就被满屋的烟味熏得皱了一下眉头。
    他心里一格登,知道一定出大事了,否则局长不会跟香烟过不去。
    果然,见他进来了,张局长什么话也没说,就把面前那封信推给了他。
    他急忙接过一看,只见信上写着:
    尊敬的市领导:
    您好!
    在此,我要向你们举报一件事关四十余人生死的特大案件,希望能够引起你们的重视。
    今年7月13日,市青阳矿冶总厂下属的青阳煤矿发生严重塌方事故,至少有四十多名矿工被活埋在矿井下。事发之后,矿主——青阳市矿冶总厂厂长于荣宗害怕消息传出事情闹大惊动有关领导追究他的责任从而导致青阳煤矿这棵“摇钱树”被查封,非但不积极想办法营救尚有生还希望的井下矿工,反而填井平矿,打扫现场,封锁消息,制造假象,瞒报事故真相。其行为不但严重违纪违法,而且已经达到了人神共愤天理不容的地步。由于大部分知情矿工及死难家属受矿主威胁,敢怒而不敢言,所以此事外人知之甚少。
    为不使事故责任人逍遥法外,为还死难矿工家属一个公道,特此写信向你们举报,望重视,请彻查。
    青阳市一民女
    8月5日
    范泽天看完这封信,拳头“砰”的一声重重地击在桌子上,茶杯“叮当”一下被震得跳起来。
    他咬牙道:“如此利欲熏心草菅人命,那还了得!”
    张怀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将手中的烟屁股狠狠地按在了烟灰缸里,吐出最后一口烟圈说:“市领导接到这封信后,十分重视信中所反应的情况,今早七点半姚副市长就把我叫去,把这封信转交给我,叫我一定要及时妥善处理。我已打电话到当地派出所,跟他们所长蒋大军谈过。他说他们确实接到过类似的举报电话,而且他也亲自去矿上查过,根本没有此事,纯属诬告。你的看法呢?”
    范泽天眉头微皱,思索着说:“近年来全国各地煤矿事故屡有发生,矿主为一己之私利而封锁消息,瞒报事故真相的事已不少见。我想矿主既然有意瞒报,一定已将表面功夫做到了家,明里调查自然难有结果。”
    张怀山看着他,问:“你的意思是说……”
    “我看此案只宜暗访,不宜明查。”
    张怀山点点头,又掏出一支烟,一边点燃一边说:“你的看法我赞成。当然,也不能排除有人写信诬告的可能性。情况到底是真是假,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要彻查之后,方见分晓。你看这件案子交给谁去办最合适呢?”
    范泽天挺挺胸脯说:“张局,我年轻时曾在煤矿打过工,对这一行比较熟悉。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再说现在局里现在分来的那些年轻人个个细皮嫩肉的,也不是下井挖煤的料。”
    张怀山也笑了,说:“可你正休假呢。”
    范泽天笑着说:“干脆把这件案子破了之后,你再给我补一个月长假,让我玩个痛快。”
    张怀山将手中的大半截香烟揿在烟灰缸里,拍拍他的肩膀说:“行,没问题,等你办好这个案子,我立马放你一个月大假。哎,对了,当地派出所所长蒋大军是我的老部下,你下去先找到他通个气,再开展工作,这样对你查案有利。”
    范泽天用力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局长,等我的好消息吧。”
    2
    青阳矿冶总厂是青阳市最大的民营企业之一,厂长于荣宗不但是青阳市优秀企业家,而且还是市政协委员。
    青阳煤矿现有矿工及管理人员500余名,是青阳市最大的露天矿场。
    由于开山采矿挖煤劳动强度非常大,矿工们一般很难干长久,所以矿场上的矿工流动量也非常大,这就迫使矿主不得不经常在矿场门口贴出招工广告。
    这不,这一天大早,青阳煤矿的矿场门口就贴出了一张招工广告,说是要新招矿工50名,要求男性,身体好,能吃苦耐劳,包吃包住月薪3000—6000元。
    这年头,真是插起招兵旗,就有吃粮人。
    招工广告贴出不足半天时间,便招满了50名矿工。
    范泽天便是其中一个。
    办好了招工手续,范泽天便和其他新矿工一起被领进了矿场。
    矿场背靠着拔地而起气势磅礴的青阳山,山腰露着两口黑魆魆的矿井,矿工们拖着煤车在矿井里进进出出,矿场上机器轰鸣人声鼎沸,一副热火朝天的场面。
    距矿场几百米远的地方有一排工棚,工棚被隔成一小间一小间,是矿工们的宿舍。
    离工棚不远,有一幢平房,是矿场高级管理人员办公和住宿的地方。
    一间工棚只有六七平方米,放着一架上下两层的铁架床,每间房住两个人。
    与范泽天共住一室的是一个瘦瘦的中年汉子,叫何振飞,是本地人。
    他俩刚放下行李铺好床,矿工队长便大呼小叫地跑过来催他们这些新来的矿工赶快去干活,说是厂长马上就要来矿场检查工作了。
    新来的矿工们不敢怠慢,马上换好工作服、戴上装有矿灯的安全帽,来到矿井口,听候队长调配。
    有的被分配到井里去挖煤,有的被分配到井里打桩,范泽天与何振飞两个人被分配去拉煤车。
    范泽天拉了一辆煤车向矿井深处走去。
    矿井挖得很低,只有半人多高,人在里面行走,必须手着朝地才能通去。
    矿井两边打着木桩,上面横着厚厚的木板,架着上面的泥土。
    矿井很窄,刚好能容两辆煤车通过,一辆进来一辆出去。
    由于排水系统不完善,矿井下面十分潮湿,而且通风透光条件也不好,井下空气十分憋闷,光线黑暗,虽然有头顶的矿灯照路,但范泽天还是摔了两个大跟头才跌跌撞撞地把里面的情况摸清楚。
    他心里暗暗吃惊,在这样的环境下干活,死神如影随形,怎么能不出事故呢?
    矿井有近两百米深,范泽天将煤车拖进去之后,挖煤的矿工很快便将煤车装满,他便开始拖着煤车往回走。
    一车湿淋淋的原煤有两百多斤重,加上脚下的路又泥泞难行,范泽天基本上是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行。
    等到第一车煤拉出来时,他已累得筋疲力尽,浑身上下满是泥水,脸上也沾了厚厚的一层黑煤。
    拉着第三车原煤走到半路上时,范泽天前面一个五十来岁的老矿工摔了一跤,煤车不住的向后滑着。
    范泽天眼明手快,急忙伸出一只手抵住了煤车,老矿工这才有机会从地上爬起来,回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拉着车继续前进。
    出到井口,范泽天看见有一辆漂亮的小轿车从矿场大门口缓缓驶了进来,在矿场上那栋管理员办公的平房前停下,从车里走出一位白白胖胖、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平房里立即涌出一帮人迎住了他。
    他们一齐向着矿井这边走来。
    走近了,范泽天才看清楚,那中年男子西装革履气宇轩昂,嘴里叼着“大中华”,不时朝着正在矿场上挥汗劳作的矿工们指指点点。
    他左边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正陪着笑脸向他说着什么。
    中年男子的右手臂挽着一位二十来岁、身着短衣长裙的漂亮女郎。
    范泽天止不住心中好奇,赶上前面那名老矿工,悄悄地问:“大叔,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是谁呀?前呼后拥的,这么威风。”
    老矿工撇撇嘴巴说:“除了老板,还有谁有这么大气派呢?”
    范泽天“哦”了一声,这才明白原来是厂长于荣宗来检查工作了。
    老矿工继续说:“于老板平时不轻易上山的,矿场的事一般都交给秦主管管理——就是他左边那个男人,他叫秦暴,是这儿的主管。整天对着矿工凶巴巴的,一见了老板就变成了哈巴狗。”
    “挽着于老板胳膊的那个女人又是谁呢?”
    “她叫汪倩娜,听说是个大学毕业生,名义上是于老板的助理,实际上是他的‘小蜜’。她才来矿场十几天,但于老板十分信任她,原来矿场由秦主管一个人说了算,现在由她和秦主管两人管理。汪助理是老板身边的红人,权力比秦主管还要大呢。”
    两人正说着,一旁监工的队长跑上来踹了他们一脚,喝骂道:“他妈的,看见老板来了还偷懒,是不是不想干了?”
    两人急忙拖着煤车钻进了矿井。
    过了一会儿,听不见队长的声音了,范泽天才放慢脚步,问前面的老矿工道:“大叔,你在这儿干了不少时间了吧?”
    老矿工回答说:“干了两年多,算是老矿工了吧。哎,你是新来的吧?叫啥名?多大了?为啥到这地方来打工呢?”
    范泽天说:“我是新来的,我姓范,叫范泽天。今年快三十岁了,家里穷,还没娶上媳妇,所以到矿场来打工,想挣点钱回家讨老婆。”
    老矿工停住脚步,回头看他一眼,说:“真巧,我也姓范,咱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子呢。我有个儿子,跟你一样年纪,也在这矿场打工,可惜……”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失神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凄凉的神色。
    范泽天心中大奇,忙问:“可惜怎么了?”
    “可惜、可惜他……”范老汉刚说到这儿,范泽天的煤车便“砰”的一声被人重重地踢了一脚,背后有人叫道:“磨蹭什么,快走快走!”
    范泽天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后面的人是与他同居一室的室友何振飞。
    他无奈,只好止住话头,加快脚步,拖着煤车向前走去。
    外面有队长监工,井下又有何振飞在后面不住地催促,这一天直到傍晚收工,范泽天也没再找到与范老汉说话的机会。
    吃过晚饭,队长跑来说秦主管说了,今天厂长下来检查工作,对矿工们干活的速度十分不满,为了赶上进度,今后每天晚饭后都必须加班两个小时。加班完毕,每人发一包快餐面。矿工们只好又强打精神加班干活。
    一直到夜里十点多,才加班完毕。
    矿工们回到各自的宿舍,谁都累得骨头散架,连澡也顾不上洗,就一身泥一身汗地倒床便睡。
    范泽天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没有忘记领导交给他的侦察任务,更没忘记自己潜入矿场的目的。但是经过他对矿场的初步观察,一切平静如常,看不出任何可疑之处。
    难道是举报信上提供的情况有假?
    还是狐狸将自己的尾巴夹得太紧让人看不出破绽呢?
    这个案子,又该从什么地方着手调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