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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节
    说着走出宫门,站在廊下才掉下一直忍在眼角深处的眼泪。
    人世走到这一遭,就又要忍受生离了。
    辰安不是那种能偏居一隅的人,她早就明白了,所以从没想过要约束她,她也知道就是没有那个小书呆,迟早也会有这么一遭。
    裕渝也是大了,他也是早前就跟她透出口风,最迟过完今年,他就要把他们的儿子踢到西北军营去了。
    雏鸟长大要学着飞,她就是如被割肉般疼又如何,他们有他们的路要走,就像她的狮王跟她要放他们远走,要迎来的新的生命,走向衰老……
    日出日落,潮涨潮退,谁都避免不了过程。
    **
    “娘娘。”皇上带了太子和公主去了御书房,长殳一直陪在皇后身边,见她静坐久未语,有些担心地叫了她一声。
    “我没事。”见到长殳担心的眼,柳贞吉对他笑着摇了摇头。
    她顿了一下,又坦然自嘲道,“就是心中有点不好受,想来你也是。”
    长殳听到这话垂了垂眼,也是叹然道,“娘娘,老奴早就习惯了。”
    无论是生别还是死离,他经历得太多了。
    不习惯又如何?人只要没死就得活下去,就得受着忍着。
    柳贞吉点点头,看长殳那满是皱纹的脸,又笑了,“现在还小呢,就是出去,不到不及笄之年,我哪能放她出?就是她想也是她想得美。”
    长殳便又笑了,笑容颇大,笑得露出了掉了两颗门牙的嘴。
    是啊,至少还得有六七年呢,她还是能陪他这个老骨头好几年的。
    再说,他还能不能活六七年还成问题……
    长殳老了,如换以前他不愿意让自己带着长大的小的看着他死去,但人老了,得到多了就更自私了,只想着她能跟在她的父皇母后身边送他一程,这样他漫长的一生才算是走到了最圆满的终点。
    “诶,是呢是呢。”长殳高兴了起来直点头,“还好几年呢。”
    眼看长殳又因这个事简单地高兴了起来,柳贞吉就挑着皇上那些糗事说给他听,“长殳你都不知道,今儿个辰安去章家我挺舍不得的吧,是吧?可你听啊,一回宫里关了门,皇上就摔摔打打的,一会儿说章小郎长得不周正,一会说他只会死读书迂腐之辈,没半晌,连章阁老他都说长得尖嘴猴腮了,你说他说这话亏不亏心?章阁老可是我朝第一美老头。”
    长殳听得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频频点头,“皇上这么说也是有他的道理,娘娘姑且一听就算了。”
    见他还护着,娘娘啧啧了两声,“长殳你这样很要不得,太护短了,他可不是小狮王了,你可别向以前那般惯着他。”
    长殳这下笑得满嘴大开,都顾不上说话了。
    说起以前的小狮王,那也是他一手带大的,那时候的小狮王对他也可好,去哪得口好吃的,也人带回来让他尝一口。
    “皇上好得很呢,娘娘,我看章阁老这几年看起来也有点长歪了的样子。”长殳着实护短,这时候都不忘为皇上掰扯两句。
    柳贞吉哭笑不得,还长歪了……
    章阁老要是听到了,眼珠子都要翻出来了。
    不过到底是让长殳高兴了,她也从善如流地继续跟他说扯了下去。
    老人年纪大了,年轻时候身子亏损得太过,就算是精心养着,眼看这岁数也快要到头了,她尚还有年岁长吁短叹,悲春伤秋,可他的好日子就那么点时间了,她就别给他添堵了。
    **
    周容浚回来,柳贞吉这才知道儿子跟女儿吵架了,应该是儿子单方面地跟女儿吵架,女儿勾了他几次手终于把手牵到,兄妹俩这就算和好了。
    太子比他们还死板,他就觉得妹妹身为女儿身,就该好好呆在宫里,以后就是出嫁,住在他们为她建的公主府里就好。
    对于她说的她以后要远走高飞的事,太子可不可遏,在御书房里对着公主就吼,“你长大了就不听话了,我就你一个妹妹,你走了我去哪找你去?”
    那浑话就是经苏公公的嘴传到她耳里,柳贞吉都不禁为她这幼稚的儿子感到害羞——比妹妹大差不多两岁,一生气,智商比妹妹低二十岁都不止。
    等知道书房里的事后,柳贞吉挥退苏公公等人,坐在床边,给一直闭目养神没语言物周容浚揉头,怪不好意思地说,“你看看我给你生的两个儿女,都怪让你费心的,现在肚子里这个可别学了兄妹才是。”
    周容浚闻言哼笑了一声,睁开眼看着她,“你少教他们些乱七八糟的才是正经。”
    太子的脾性,三分是她纵出来的,渝儿小时甚是认真,更是不喜掉眼泪。
    不过他小时确实是脾性太温和了,对谁都好,那几分火气都强忍了下来,人就显得更无害了——这要是换到他身为狮王时身处的环境,儿子这脾性自然是好的,可他现在是周朝唯一的一个太子,没有跟他争没人跟他抢之下他还是温和无害,这就给了别人轻视他的机会了。
    有点脾气,才让人忌惮。
    可惜太子被他母后逼出了三分火性会发脾气了,但她与女儿也没有幸免,这就不知是她的幸或不幸了。
    柳贞吉听到“正经”就笑了起来,皇宫事太多了,丈夫儿子天天被这些事追在屁股后面喘不过气来,她要是跟他们一些正儿八经,只会让他们神经更加紧绷,还不如耍点小浑玩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好让他们放松下压力。
    “以前渝儿气极了也只会握紧小拳手,憋红了小脸还不知道喘气,现在多好,还知道吼人了……”娘娘一点悔过之心也没有,嘴里的笑意越来越浓,“他也是喜爱辰安才舍不得她离开,可惜还小不太懂得调整这种情绪。”
    所以才会喊出那般幼稚的话来。
    “还小?”周容浚挑了挑眉。
    快十一岁了,不小了。
    他十岁就在外面立府了。
    “唉,是还小,”柳贞吉说到这叹了口气,“也还是随了你,太过霸道了,他能理解你让他小小年纪去军营历练的心,未尝也不能理解辰安也想出外展翅高飞的心思,但浑话还是能随便就说出口,皇上,裕渝再熟读天下书,可心智还没长全,再让他在我们身边呆两三年再放他出去吧,也好让他跟辰安一道再多陪我两三年。”
    周容浚沉默了一会,道,“他满了十三就得让他去,有些东西得在他定性之前就得培养他,时间晚了不妥。”
    他是这么过来的,知道小时好的习性跟本事能用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