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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应该是——“哎,一定是我长得太美,激起她的嫉恨。”
    我将头埋在桌上狠狠敲击,丢脸丢大发了。
    难怪于远会救我,人家一定在咖啡馆时就以为我是个潜在自恋型精神病患者,怕赵洁把我逼得精神病发作,拿起菜刀砍杀电视台群众,所以才救我的。
    嗯,只有这一种可能。
    因为于远横空出现救了我于水火之中,办公室的人包括赵洁在内都以为我是于远的熟人或者是远房亲戚,对我有所忌惮,所以整个下午就这样平静过去。
    下班后,在地铁上时,我接到了杨蓉的电话。
    最近我每次刷微博和空间时都看见杨蓉和白洪文开始秀起了恩爱,白洪文出轨的事基本朋友们都知道,但那些朋友还是在留言里写下了“好羡慕”“好恩爱”之类的字眼。
    乍看上去,前女友这个人似乎像是从没出现过。
    也许大家都把前女友当成了西游记中的九九八十一难,白洪文熬过去了,没有抛弃妻子,于是成了得道高僧,受万人敬仰。
    我始终在想,像白洪文这类出轨后重新回归家庭的男人是真的回归家庭了吗?
    我想应该不会的。
    他们在婚姻之外与另一个女人上chuang恋爱,但是没有得到任何的惩罚,妻子仍旧对他们温柔体贴,周围朋友仍旧与之来往交好,甚至于他们还可以在酒酣之后把这件事作为自己的谈资。
    “看,老哥我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多厉害。”
    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偷了糖果,却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难道他就会自发自地停止偷糖果的行为?
    我不是不相信白洪文,而是不相信人性。
    可是这些话,我是绝对不能当着杨蓉的面说出来的。
    杨蓉是个聪明人,她自然懂得这些。但是现如今她想要维持一个家庭和美的局面,作为朋友,我就不能拆穿。
    杨蓉问了下我的近况,我无精打采地诉着苦。
    累,太累了,工作累,照顾小猴子累,还有经济上的压力。
    听完后,杨蓉没有安慰,却训斥道:“当初都告诉过你,不要离婚。结果你没听啊,你自己要逞能啊,弄成现在这副模样怪谁呢?”
    她没有说出下面一句话,但我听出来了。
    她想说的是——“你活该。”
    若是平时,我这暴脾气可能会直接与她呛起来,但是今天我实在是太累了。
    我也没有解释什么,解释不通的。
    我曾经亲耳听见杨蓉母亲极力劝说她,让她不能离婚,不能便宜那个脏女人。
    我想,每个女人的成长环境也注定了她在婚姻中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杨蓉并不是坏人,她只是觉得我走了一条错得过头的路,就如同我觉得她走了一条错得过头的路。
    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杨蓉继续道:“哎,我前些天又看见董承业了,结果他还是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他打扮得跟高中生似地,还自我剖析说自己十六岁就去当兵了,没读完高中,很向往高中生活,现在刚好可以试试。他还很得意地问我们‘你们知道现在的高中生喜欢玩什么吗?喜欢听什么歌吗?不知道吧?’。我看着简直头疼,哎,他把你和孩子害惨了,可是我看他过得好得很,和那个女孩子吃饭看电影k歌,根本没觉得自己有个孩子。”
    我听了只觉得莫名地烦躁与悲凉,便以信号不好为由挂断了电话。
    出了地铁,又挤公交,好不容易回到家,已经浑身是汗,精疲力尽,只想要赶紧回家去躺一会。谁知刚走到小区门口,却看见我妈急匆匆地抱着小猴子往外跑,见到我立马双眼通红,道:“孩子忽然发烧了,烧得可厉害了。”
    我心急如焚,忙接过小猴子。
    小猴子平时总是很机灵的模样,我一下班就激动地扑过来要我抱。然而今天的小猴子却半眯着眼睛,软软地倒在我怀里,浑身烫得跟火烧似地。
    我赶紧去拦出租,然而正是下班时间,等了很久都没空车。好不容易拦到一辆空车,我赶紧冲上去,然而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却从我身后窜出,快我一步上了出租车,直接对着司机报了个地名,接着命令道:“快开车,我要去接人。”
    我回过神来,三两步冲上去,对着副驾驶室道:“先生,这车是我招的!”
    出租车司机也作证:“没错,是她们先招手的。”
    “妈的,是老子先坐上来的。”那男人一看就是混社会的,满嘴脏话,对着司机吼道:“别多事,赶紧开你的车!”
    司机见那男的不好惹,只能对我做个抱歉的神色,想要开车。
    若是平时,我可能遇见这种人会忍气吞声事后画圈圈诅咒他被爆菊。然而此刻小猴子躺在我怀里烧得连呼吸都弱了,我顿时怒向胆边生,直接将副驾驶车门拉开,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将那高壮男人给生生拽出了车。
    那男人估计也没想到我会有这般神力,顿时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立马脏话模式大开:“你个臭娘们,你他妈以为老子不敢打女人是不!老子……”
    我抱着小猴子,眼睛里燃着火,用平生最大的声音怒吼道:“我孩子现在发烧,必须要去医院,要是你再在这里耽误我送孩子去医院的时间,老娘直接跟你拼命!”
    ☆、第二章 (6)
    估计我的模样跟母夜叉没什么两样,那男人周身瑟缩了下,接着小傲娇地从大鼻孔里哼了一声,道:“算了,好男不跟女斗,老子让你。”
    我懒得和他废话,叫着我妈一同上了车。
    儿童医院里简直是人山人海,基本一个孩子的标配就是三个大人加一个卡通氢气球。
    我在人群里抱着孩子排队挂号跑上跑下找诊室,好容易找到诊室,又发现诊室外排了一队长龙,我抱着小猴子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轮到我们。之后又去验血,小猴子怕疼,哭得满身是汗,我抱着哄了半天。医生看了结果初步诊断小猴子是口腔疱疹引起的发烧,让打针吃药。我又带着小猴子去做皮试,小猴子又是一番遭罪,哭得撕心裂肺。
    好容易待小猴子平息下来,我已经浑身被汗水湿透,精疲力尽。
    因为皮试结果要等二十分钟左右,我妈接过小猴子,让我先去洗手间洗把脸。
    在去洗手间的路上,我发现基本所有来看病的孩子都被爸爸抱在怀里。不管孩子们的爸爸是高大矮小强壮瘦弱,他们身边的妻子都像是有了主心骨,脸上没有丝毫茫然无措。
    平时并不觉得,但到出事时,女人总归是希望有个男人依靠。
    这时的我,瞬间明白什么叫孤儿寡母。
    折腾一番,此刻已经是深夜,走廊窗外的夜空深邃,这样的黑令人更觉孤苦无依。
    在我和小猴子如此煎熬的时刻,董承业呢,他在哪里?是在小女孩的温柔乡里缠绵?是在狐朋狗友的奉承话里得意洋洋?
    进了洗手间,我打开水龙头,用力地将水浇在面颊上。夜里的自来水有些冰凉,扑在皮肤上激起了连串的鸡皮疙瘩子。一不小心,水进了鼻腔,我大声呛咳着,眼泪滚滚流下。
    我用呛咳声来掩饰自己的哭泣。
    我累了,太累了,浑身疲乏,甚至连呼吸都失去了力气。
    工作上的倾轧,照顾孩子的疲乏,经济上的压力全都压在心上,将一颗心压出血水,压成死肉。
    在我与董承业的这桩婚姻中,我作为受害者跌入了人生的谷底,而董承业这个犯错者却仍旧逍遥着。
    这是我第一次对自己离婚的决定产生了怀疑,是不是就像杨蓉所说的,我是个傻子,生生地便宜了第三者与董承业。我是不是应该和杨蓉他们一样,将伤害埋入心底,展开笑容维持着自己貌似完整的家庭?
    我累了,真的累了。
    我不过是个女人,如何用血肉之躯与这个社会对抗。
    我想起了自己的境况。我身边的好些同学至今待字闺中,周末约朋友出来逛街k歌,长假时独自出国旅游,无忧无虑,自在逍遥。不过是相同的年龄,我过得却是另一种生活。和她们相比,那差距大得就跟美国对比埃塞俄比亚似地。
    曾经的我也是她们中的一员,但却因为错误的婚姻而落到如今的田地。老人都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这话再正确没有。我不幸选择了“hard”模式,从此陷入无尽苦难。
    仔细算算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七,然而展目前望,却如垂垂老妪般再没有未来。
    就在这时,从隔壁洗手间里出来一个女人,双眼红肿满面憔悴,她压根没看我,只是自顾自与人通着电话:“就是我一个人送来的啊,小孩在住院呢,医生说要开刀……孩子他爸?那个王八蛋根本没管,说工作忙,让我先来医院照顾着……肯定是和那个贱女人在一起,待会等孩子睡着了我就去捉他们,这次一定要把那个贱女人撕个稀巴烂!”
    冰冷的水从下巴滴落,灌入脖子里,激得我直打寒颤。
    我瞬间清醒了。
    是的,独自带着孩子打拼并不算是最恐怖的。
    对我而言,世间最恐怖的事,是与另一个女人分享丈夫的身心。
    我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濡湿的发贴在脸颊上,眼圈发黑,嘴唇发白,双颊深陷。
    多狼狈,多沧桑,多艰难。
    但没有关系,我对自己说,宁真,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斯嘉丽不会绝望,因为她有富饶的红土地。
    我也不会绝望,因为我有丰饶的内心。
    从洗手间出来后,我抱起小猴子,继续开始了自己的单亲妈妈生涯。
    连夜照顾小猴子,隔天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的,接连灌了两杯咖啡才清醒过来。
    早晨的公交地铁挤得像罐头,我每次下车时都感觉自己被挤瘦了一大圈,果然是减肥的利方。每次挤完公交就跟大姨妈来临的第二天似地,累得手脚瘫软。我来到电视台,上了电梯,直接闭着眼将脑袋靠在电梯壁上。
    正抓紧时间闭目养神,忽然一个熟悉的低沉嗓音传来:“这么累?昨晚照顾孩子去了?”
    我一个激灵,睁开眼,发现电梯里除了我还有另一个说熟也不熟说不熟也算是有点熟的人。
    于远。
    “于总监好!是的是的,昨晚我女儿发烧,我照顾了她一整夜,所以今天精神有些不济,但上班时间绝不会偷懒的。”我这人本性谄媚,每逢遇见领导就跟看见藏獒的小京巴似地,尾巴夹得紧紧的。今天也不例外,一看见于远立马就并拢双腿,ting直xiong膛,可惜xiong前材料有限,撑死了也只能平波浩瀚,不能波涛汹涌。
    于远的双眸盯着电梯楼层液晶显示屏上的数字,曼声道:“在我看来,工作的事情再重要,也不如孩子重要。”
    我泪盈于睫,于远同志真是中国好领导啊!
    想起他昨天ting身而出将我救出了赵洁的魔掌,我感动得鼻涕泡泡都冒出来了,忙连声谢道:“上次真是太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罢了。”于远对他的善举轻描淡写,接着嘱咐道:“电视台人事复杂,像赵洁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你不能总是软弱,要有原则,该拒绝的必须拒绝。”
    他的话犹如暮鼓晨钟,我听在耳里肃然起敬。
    顿了顿,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道:“那个……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这时,电梯刚好到达,他嘴角噙起一抹笑,道:“因为我是雷锋。”
    说完也没再理会我的反应,直接步出电梯。
    我呆呆地站在电梯里,半晌才回过神来。
    嗯,原来于远才是潜在自恋型精神病患者啊。
    ☆、第二章 (7)
    不过托了于远的福,赵洁一时半会mo不清我的底细,也不敢再来刁难我,我在办公室里总算是过了一段平静日子。
    告别了咖啡外卖小妹的生涯,我跟着老张认真学习了两个月后,开始独自跑新闻。
    我所在的栏目组所制作的节目往高大上了说是立足于本土的民生新闻栏目,往平常了说就是五花八门的猫上树狗爬墙之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