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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节
    陆文龙想甩手就是一巴掌,又觉得在路边打这么个亮晶晶的姑娘不对劲:“滚回家!回家再跟你理论!”
    陆娜敢犟脖子:“你说了随便我做什么的!顾姐也说了我最适合做模特的!”
    唉……教育下一代,看来对陆文龙真是个迫在眉睫的事情。
    笑够了的张庆楠终于站起来走开之前,还不怀好意的添乱:“小妹,这里真是假模特队,你要真想去模特队,我……伯伯这里知道有个真模特队,绝对正规!”
    说完,就觉得自己自称伯伯好像很有趣似的,又哈哈哈的笑着挥挥手上车走了!
    留下陆文龙跟陆娜大眼瞪小眼,还别说,化了重重的眼影之类的,看着那眼睛不是一般的大!
    ☆、第六百九十三章 笑不出来
    第六百九十三章 笑不出来
    陆文龙的家事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所以这个事情拿出来一讨论,汤灿清和蒋琪居然都同意把陆娜送到那个什么正规的模特队去:“有张庆楠和你的名声在,谁敢拿小女孩干啥?总比在喵喵强,你也该说说曹二狗他们几个了,别把那里搞得变了味!”
    苏文瑾三天就回家了,现在居然跟着杨淼淼练习慢慢打拳,说是对恢复身体有很大好处,对这个事情也持同样的态度:“叫个姑娘和小崽子跟着一起去嘛,有什么事情只要能支应上,就没事。”
    陆文龙一天多忙的,摆摆手就把这种家务事交给家里了。
    不过张庆楠说的那个正规模特队,是因为渝庆有一个水陆码头集散地,现在形成了一个规模很大的批发零售市场,服装是其中的大头,张庆楠熟识的另外一个道上弟兄壮着胆子承包了其中一整片市场,所以自己就有一个模特队,听张庆楠说了这姑娘的来由,倒也立刻拍着胸口绝不让陆娜有半点闪失。
    陆文龙还是自己带了蒋琪过去看看,的确是有办公室有训练场地,而且是有挂靠正规公司,几乎天天都有演出的那种,才放心的让陆娜去了。
    不过回来上了车,蒋琪有点忍俊不禁:“你怎么这样?一点工资都不给她留着?”人家那边的弟兄对陆文龙很客气,带来的女教练看了陆娜也觉得很有天赋,的确是个天生的模特架子,主动说签合同,一个月的培训以后就开始算工资,陆文龙却说合同就没必要签了,每个月的工资也直接交给自己的人,不给小姑娘留一星半点,陆娜还没什么花钱的概念,也没反抗,只欣喜的专注在那个镜片墙面前扭来扭去,于是就被陆文龙两口子把她和一个陪伴的姑娘留下了,那姑娘也有点喜欢跳舞做模特什么的,不过现在看来没天分就只有打杂的命。
    陆文龙振振有词:“她还是小孩子,有了钱就只知道乱花!”
    蒋琪缅怀:“那时候,我还不是这么大,有点零花钱,才能跟你买春卷盒子吃!”
    陆文龙自己当了爹就态度完全不同:“那就是了!没钱才不会让她跟男生买东西吃!”
    蒋琪蜷在副驾驶座上咯咯咯的笑,艰难说话:“我妈说的,女孩子还是要有点零花钱,不然会被人家骗走的。”
    陆文龙斜眼瞟一下花容月貌的姑娘思索:“真的?那每天给五块钱零花钱好了。”
    蒋小妹更是笑得呼天抢地喊肚子疼。
    陆文龙自己也有点好笑,好像当爹的感觉真不太一样。
    不过二十分钟过后,他俩就笑不出来了。
    今天原本的安排是一早把陆娜送到模特队,陆文龙和蒋琪再顺路到办公室和工地看看进度,有需要的文件就带上,然后一起到学校那边上课。
    可一到办公室比他们先来的财务和林聪就一脸凝重:“我们所有公司账户都被冻结了!”
    从不关心国家大事的陆文龙,终于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真正的遇见第一次全面危机,相比上一次,被徐少康收拾,导致父亲的牢狱之灾以及自己从国家队被踢回来,陆文龙终于品尝到了对于一个庞大的国家,一台巨大的国家机器,自己其实是多么渺小,而徐少康那种个人化的行为又是多么简单。
    因为所有渝庆市的各家银行行长都被拉到省里面上学习班,而全国各省里面的所有省级银行行长被提溜到首都“开会”,其实就是变相的扣住。
    陆文龙已经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面,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社会上无论是物价,还是工资就在这两三年之间,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疯涨!
    其实也很明显,陆文龙自己就是在这两三年当中,突然一下就拥有了很多,能让他拥有这么多的,其实只能是因为国家放开了金融市场,到处都有钱在流通,所以陆文龙就好像带着弟兄们拿着钉耙在岸边捞了几把。
    而现在,老牛预测到的这场极为惨烈的经济风暴才真正的开始了,以陆文龙难以想象的雷厉风行之态开始。
    当然这场风暴的目的就是打压所有全国经济金融市场上的投机倒把和哄抬物价,让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趋于安定,因为这个超过十亿人口的大国经济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看着欣欣向荣的整个热火朝天的市场上,全都是银行和国家的钱,导致的通货膨胀跟每个人都希望发财的心思一样热过头了,简单一句话,连国家收购农民粮食的钱都没有了。
    所以国家在这个紧要关口,就得泼冷水收紧一切!
    那个传说中的华国总银行行长,发出了一条要求四十天以内,这些行长必须把手里所有违规贷款跟拆借款回流的硬性规定!
    平京已经接连枪毙了好几个经济大案主犯,杀鸡儆猴,所以整个国家的金融市场一下就变得冰冷而生硬了!
    就好像人们常说的乱世用重典一样,其实每笔贷款或者拆借款按照合同来说,那都是有前后关系和合同到期时间的,但华国的事情就是这样,在非常时刻才不管合同上面说什么,现在要求收回就必须收回,一时之间所有银行就只有一个功能,收钱!
    陆文龙之前在银行还余下的过千万资金,就好像冒了个气泡一样,一下就不见了,被拿去抵债了,抵他和老牛在国立大厦上的贷款欠债!
    根本不谈什么流动资金或者这些资金被卡掉以后,会将良性资产变成坏死,全部收缴!
    陆文龙可以说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国家行动力,在国家面前,什么规则或者合同都是一张纸,昨天还算得上千万富翁的陆文龙,今天早上来到公司,一下就变成了负翁,欠银行国立大厦土地出让金、银行贷款、工程款、材料款共计超过一亿三千七百万挂零的负翁!
    嗯,虽然这亏空是挂在汤灿清名下的,但陆文龙就好像看见一座黑压压的山,哐嘡一下就砸在自己头上。
    财务主管艰难的给陆文龙汇报了这个情况,银行已经在一早过来抽走财务部保险柜里面的几千块钱,也扣走了账上本来这周要转账给施工队和材料商的款项,外面热火朝天工地上的材料只能支撑三天,而施工队要是知道账上没有一分钱可以给他们,估计马上就会停工!
    林聪的声音也很苦涩:“三嫂的喷绘公司因为和那栋烂尾的兰利大厦连在一起,所以喷绘公司的账目也立刻被清空,银行开始追讨兰利大厦的项目贷款,而三嫂的广告公司也贷了设备款的,那边的账目也被冻结了。”
    蒋琪站在门边,有些不敢置信的忽闪忽闪大眼睛,也许学法律的她可能开始染上袁哲的那种以法为本的态度,对目前国家说变就变的政策习惯有些无法适应。
    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对于陆文龙来说就是一早突然发生的事情,他几乎有点愣愣的摸摸自己下巴,早上蒋琪刮得非常干净,让他脑子里有点浆糊的冒出个莫名其妙的想法:“老子的钱,也跟胡子一样?都没有了?”
    眼睛眨巴几下,才开口,声音把自己吓一跳,赶紧咳两下,因为好像嗓子眼黏住了一样的干涩:“阿杰的那个新建筑工地呢?”这边是阿刚在打理的。
    林聪回答:“他的钱都来自你的账上,材料和人手都从这边走的,也卡住了。”
    “阿林和阿光的摩托车厂还有配件车间呢?”
    “他们今天早上已经开始接到所有零配件商催款,而他们自己在几家大厂卖的配件却没法结账,厂家说把配件拉回来都可以,账上都没钱!”
    “机机的传呼机铺子总不会给逮住吧?”
    “那倒没有……不过他那边完全帮不上忙吧,情况类似的竹哥那边的当铺、白哥的宾馆也在催款和之前国营旅社欠银行的建筑款,现在宾馆的账目也给冻结了,全市所有有贷款的企业都这样!据说全国都这样……”
    蒋琪好一阵终于憋出来一句:“田螺哥的饭馆呢?”
    林聪也难得挤出点笑容:“那边当然不会有事。”
    陆文龙和蒋琪几乎同时大松一口气:“哦!那就好,今天晚上还有饭吃!”
    喵喵也不会有事吧,那可是来自香港的资金,跟国内完全没有关系的。
    陆文龙把手抱在胸前,低头从窗户看着外面国立大厦的工地,现在已经建设到三十层左右,大楼旁边的空地上堆满了钢筋,但往日成列的水泥罐车今天却只有两三部,以前遍布楼上楼下的工人,今天明显稀少很多,想来材料商和施工队也都多少得到点消息。
    翻开今天的报纸或者电视,都不会看到这场只在金融界发生的风暴海啸!
    昨天还踌躇满志的一切,现在似乎突然就举步维艰,陆文龙转头询问十二弟:“这边的债务我知道,有九千万是地皮钱,剩下的欠债有什么说法?”
    财务主管更清楚点:“每个月的应付款和利息如果不按期支付,银行方就有权收掉我们……这个地产项目抵押。”
    蒋琪忍不住哼哼两声:“这时又*律了?”
    陆文龙比她看得开点:“怪不得张庆楠给我说***或者国家才是最黑的,这才是黑社会,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大不了,老子又变成小混混嘛,走了,你去上课不?我估计是今天不用去了,还学屁的建筑啊,先回去考虑怎么给阿清解释她一下就变成全国估计欠债最多的女人哦……”
    蒋琪听了这句终于有点忍不住笑。
    ☆、第六百九十四章 武功秘籍
    第六百九十四章 武功秘籍
    十多个弟兄全都或蹲或坐在十三楼的板凳跟那些运动软垫上,有些呱噪。
    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半点沮丧或者担忧,反而是不停的在嘲笑阿杰、阿刚和阿林阿光:“哟!不行就来喵喵,机机,明天我们就去你店铺隔壁把那个烦死人的老太婆撵走,让阿光在那边开个女装店,他收拾中年妇女那么厉害的,准保生意兴隆迷死人!搞什么摩托车嘛……”
    阿光恼羞成怒的骑在曹二狗背上表演武松打虎:“你呢!你就只晓得骗无知少女!”
    阿林就顶着一头飞机头,蹲在条凳上嘿嘿笑,不参与这种傻不拉几的玩闹。
    远远的蒋琪咳两声指指旁边的房间,这边赶紧噤声,曹二狗还乘机在阿光裤裆挠一把,陆文龙正在给汤灿清解释问题的严重性呢。
    汤灿清对自己的账目还是很清楚:“喷绘……无非就是我现在收现金账嘛,不从银行走了,叫几个弟兄在公司,我看银行敢不敢来抢我的营业款,广告公司麻烦点,刚拿了明年的电视台时段给了钱,户外广告牌子收的钱又在账上给我扣了……不过广告公司的贷款就还清了,还剩了点,我这边要过起码四五个月才能收到钱了,这些天我就只有带着瓜瓜在家讨口了。”是有点愁眉苦脸,但试图做可怜样就显得有些过了。
    陆文龙解释的是国立大厦:“你那算个屁,我说的是这边的债务,你不会觉得担心吧?”
    汤灿清慵懒的打呵欠:“哎呀……你那边的账目就别给我说,头疼,影响瓜瓜发育了,不会枪毙吧?我们只是正当经营又没干什么,就是帮老牛承担了几千万的债务,总不会抓我去坐牢吧?”
    陆文龙摇头:“根据琪琪那点不多的法律知识,我也打电话问了袁老师,还是不至于坐牢的,账目都是清楚的,又没亏空什么,就是因为银行紧缩贷款才没钱。”
    汤灿清就真懒得管了:“那就行,反正这大半年我也没打算出门了,天天在家,就当是停业在家好了,可以申请法院那个叫什么监视居住嘛,我保证不得跑,好了好了,去给你的弟兄们安排,你这么多事情,管这些小事情做什么?”
    陆文龙原本有点抱歉的,就被汤灿清推着出来:“夫妻同心,难道你有点事情我就全部撇干净?这事情原本就是我们一起担待的,这商业上的事情,我可能比你还清楚点,我们这就是暂时的困难,熬过去就好了。”
    汤灿清算是锻炼出来眼界了,以前那个在小县城中学教书的姑娘,毕竟还是来自省城的书香门第,再到处见过世面,也自己在商海里面浮游一番之后,不至于像别的同龄人那么惊慌,不过这反应也太简单了吧?
    或许就是因为跟陆文龙在一起,已经见证过太多的不平凡,这点风浪都不算什么,还是因为有种傻傻的信任?
    熬过去……
    陆文龙也是这么跟外面的弟兄们讲的。
    只要还能营业的,就尽可能的开工,能多赚一点就多养活一个人。
    然后为了防止这种银行的资金冻结,喵喵和饭馆之类的地方全都只走现金不进银行了,全都交到林聪这边收现金,阿林还要连夜带几个小崽子在十二楼焊接一个铁笼子金库出来,放钱。
    二十郎当的年轻人,在面临这种也许会让人愁白了头发的经济危机时候,嘻嘻哈哈,关注的更是铁笼子要怎么才无坚不摧,或许就是因为年轻,因为年轻这一切都可以失去,因为年轻,什么都有可能重新来过,所以无所谓。
    最后算出来喵喵每个月的现金流水和饭馆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万,反而是喷绘公司算大头每个月能有四十多万的现金进账,因为喵喵目前还属于香港方拿大头的阶段,分给这边的很少,而摩托车配件市场刚收过一个季度的款项,也都还的还,用的用,几乎所剩无几,还要承担偌大一个市场这一个季度的运营费用,还好水电费都是租户们自己交。
    曹二狗清楚实际上每天喵喵的进账:“能不能跟尊尼他们提一下,这段时间江湖救急?”
    陆文龙和余竹几乎同时摇头:“不行!一低头一弯腰求人,他们就爬我们头上去了!”有些道上的思维模式真的跟一般人不一样,股份或者合同所有权都是虚的,只有相互地位高低气势,才是最管用的,嗯,这点好像也跟国家一样。
    陆文龙真没低头求人的习惯,放着近处的林长峰,远处的黄爷维克托这些根本想都没想过:“求人不如求己,以前我们什么都没有,最后也能折腾出东西来,大家回头都跟自己的小崽子和弟兄解释一下,从这个月开始,管吃喝,但暂时没钱拿,顺便也看看这些人心,如果这点都不能跟着一起熬过去的话,那就滚蛋走人!”
    他对自己始终有种说不出的信心,相信这种困难只是暂时的,反而可以利用这样的波折,考验一下自己的手下人。
    弟兄们轰然叫好,才四散开去。
    陆文龙自己才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有些静静的看着窗户外面那个显得活力无限的城市,仅仅就是国家的一次调控,在那些大人物看来是完成整体政策的一部分,他这样的商人就会被无情的波及到。
    原来自己以为还算可以的局面,在这些行政手段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坐在那里,倒也不是发愁,就好像当年坐在那潭深幽洼地边一样,胡思乱想的任由思绪蔓延。
    关键的问题还是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谁能在这个时候给他指点迷津?
    姑娘们似乎对他也有种莫名的信任,并不觉得天塌下来,各自忙各自的事情,苏文瑾决定下七楼去召集姑娘们把事情说一下,那些本来还打算去宾馆、摩托车厂、工地上打工的姑娘们就得先到别的地方挤一挤,实在不行就先在楼里给大家做后勤,总而言之,有饭吃,但不愿这样跟着一起的,慢走不送。
    汤灿清就仗着现在就自己大肚皮,悠闲的坐在厨房门口一边吃核桃仁,一边看杨淼淼炒菜,蒋琪几乎不做家务事的,剥个葱蒜都乱七八糟。
    蒋琪还是年轻点,也因为更了解这样的来龙去脉,小声问汤灿清:“他一般要这样坐多久?”
    汤灿清瞟一眼:“没所谓的,长短皆可,他就是最近太顺了,刹刹车也是好事情。”
    的确是,到了晚上,得了消息的荀老头和已经上来跟他一起山上养老的庞爷,都坐了阿林叫上去的车,下来找陆文龙说话,安慰他。
    “三穷三富不到老,你看看那些解放前道上的舵爷大哥,哪个不是几进几出,差点丢了命的大有所在,就算解放活下来的,中途一个站队错误,就被专政了,混清水的就是这点问题,有些危险比浑水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