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正午,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暴烈的阳光仿似要从天空中倾泻下来,地面上升腾起一层热浪。
小冰河时期的气候真的十分反常,仿似没有了chun天和秋天,出了寒冬,便直接迎来了暴躁的夏ri。
五百名军汉经过这近两个多月的cāo练,已经有了一些军人的影子,他们在烈ri下笔挺的站着军姿,任凭汗水湿透了衣衫,也没有一人敢轻举乱动。
五百人的方阵组成了数条笔直的直线,刘如意从南头走到北头,又从北头走到了南头,挨个走过每一个军汉的身边,默默点了点头。
付出总归是有回报,这些时ri的努力没有白费,只要经过一两场战争的考验,这些新兵军汉们,很快也会成长为真正有战斗力的力量!
不管怎么说,人总是要向前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未来才是最为重要!
看着这一双双充满渴望的眼睛,刘如意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返回高高的演舞台上,赵沧海已经等候了多时。
“赵大哥,辛苦了!”刘如意用力在他的胸口锤了一拳。
赵沧海不敢托大,单膝跪地道:“愿为大人效死!”
“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刘如意笑着将赵沧海扶起,指着台下的新兵道:“都是些好汉子啊!刘某对他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赵沧海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照这般下去,强军可成啊!”
刘如意一笑,摆手屏退了周围的护卫,“金矿那边怎么样了?”
“大人,刚刚传来消息,昨夜那边的矿工又发生了暴动,死了不少人!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赵沧海低声道。
刘如意点了点头,“矿监那边怎么说?可有派人前来!”
“听说莱芜那边也出了些事情,丁公公现在怕是也焦头烂额。金矿那边,现在只留有一个小太监镇守!大人,眼下或许是咱们的机会!”赵沧海说完,微微垂下了头。
莱芜的事情,刘如意已经提前得到了些消息。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四月初,新泰与莱芜交界处的一个矿山中,有一个矿工的婆娘难产,他便想提前回家探望,但那些看守矿工的头领,除却了镇守太监丁嗣的爪牙,便是锦衣卫的大爷们,他们又怎的肯轻易放人?
于是,两帮人很快起了冲突,那矿工径自被大爷们活活打死在当场,而当天,他的婆娘也没有挺过去,如此,三条xing命,好好的一家人,一天内死了个干净。
如果此事这样也就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但巧合的是,那矿工是闻香教的信徒。闻香教在山东一带扎根多年,而新泰、莱芜、博山、沂源这一带,虽然被丁嗣经营的铁桶一般,别人插不进脚来,却是最适合闻香教发展的土壤。
矿工们一天累死累活,若是再没有点jing神追求,那可真的不人道了!
如此,闻香教当夜便组织人手,围杀了看守铁矿的几十名守卫和几个锦衣卫的大爷,七八百号矿工当众起事,点燃了星星燎原之火。
事发后,镇守太监丁嗣大为震怒,即刻从莱芜、博山,抽调了两千名军兵围剿叛逆。但这一块正处于鲁中山区,丛林茂密,山峦起伏,虽说大军剿灭了几个心向闻香教的小村寨,但却连叛逆主力的影子都没有找到,还时不时被闻香教叛逆打个突袭,官军反倒损失了几百人。
此事,涉及并不算太广,镇守太监丁嗣也就大着胆子,并没有上报朝廷,而是希望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将这些叛逆剿杀!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边的消息,还是飘飘忽忽的传到了周边,刘如意又怎能不知晓呢?
“怎么?赵大哥,等不急了么?”刘如意轻轻一笑。
“大人,如此良机,若是咱们错过了,那怕是要再等上好久了!而且,盯着金矿可不止咱们一家,若是迟上一些,那咱们可就……”赵沧海真的有些急了,脖子都涨得通红。
刘如意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赵大哥的意思!也好,那咱们现在便去会会这位小公公?”
“是!卑职马上抽条人手!”
“呵呵,不用!咱们是去谈买卖,不是打仗!只带十几个护卫便足够了,人多了反而不美!”刘如意笑着摆了摆手。
“呃?”赵沧海一愣,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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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金矿(一)
这座金矿位于彩石镇西南二十余里外的深山里,这里已经是南山的腹地,山峦起伏,植被茂密,人迹罕至。
原先黄汉生经营金矿之时,里面只有二十多户匠户,加上百来号矿工,规模很小,实际上就是一个土作坊。但自从矿监接手之后,不仅从莱芜、新泰、泰安等地抽调了五六十户匠户,更是连蒙带骗抓来了五六百号的矿工苦力,并接着原来一条小溪的基础,以人力开凿了一小段平缓的小运河。
金矿与煤矿、铁矿不同,比较jing细,工序也比较复杂,对水流的需求量很大。几百年后北美地区兴起的淘金热,淘金者只需沿着河流仔细寻找,便可以找到金沙,甚至是金块。但在这里却不同,矿工们首先需要将矿石采出来,而后再用人工将矿石砸碎,再放入河水中清洗,滤尽杂质,最后剩余的才可能是那一点点金沙。
眼下还是十七世纪,科技革命的熊熊烈火并未烧起,整个世界的生产力都十分低下,所有的工序全靠人工来完成!而监工和头领们只追求生产的效率,又怎肯顾忌矿工们的死活?这些矿工的生活待遇可想而知,与奴隶也相差无几!
从正午十分出发,直到临近旁晚,刘如意一行人才抵达了金矿边缘的山脚下,二十余里的路程竟然走了两个多时辰。
“大人,这里已经进入了他们的势力范围,咱们不能再冒然向前了!要不要卑职先派人进去通传一声?”赵沧海指着前方道。
“小心一些!”刘如意点了点头,虽然相隔很近,但他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这座山并不算陡峭,更像是一个馒头状的土包,山脚下有一条狭窄的小溪流过,两侧的树木早已经被人砍得干净,站在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山腰上被人挖凿出了数个断层,黑白相间的矿石暴露在空气中。
山间的小路并没有休整,两侧扎起了十几座数人高的瞭望台,隐隐可以看到上面有人影晃动,进山、出山只有这一个出口,地理位置十分险要。
不多时,前去通报的军汉便跑了回来,“大人,他们让咱们过去!”
刘如意点了点头,“走,咱们去会会这帮大爷们!”
刚刚走到山间的小路口上,七八个穿着骁骑服、腰挂绣chun刀的锦衣卫便迎了上来,领头一人穿着三十多岁,胡子拉碴,他看了一眼刘如意身上穿着的百户官袍,yin阳怪气的道:“哟,这位百户大爷,您怎的有闲心来俺们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刘如意看了这汉子一眼,见他衣衫满是污垢,身子也有些消瘦,想来原先过惯了过活ri子,眼下在这里并不舒坦。
“呵呵,这位兄弟,无事不登三宝殿!今ri刘某前来,是有一笔大买卖要跟众位兄弟和小公公谈谈。来,兄弟们在这深山里辛苦了,初次见面,一点小意思,兄弟们拿去买些酒喝!”刘如意笑着掏出几张银票,递到了领头汉子的手中。
那汉子接过银票,扫眼一看,全是十两一张,这些怕是得有七八十两,他立即眉开眼笑,态度更是瞬间转变,陪着笑脸,故作推脱道:“这位爷,您,您实在太客气了啊!这,这让俺们这些兄弟如何好意思呢?”
他看似想将银票还给刘如意,但他的大手却抓住了银票的大半部分,仅仅留出一个小角,便是夺,怕是也难从他的手里夺下来。
刘如意一笑,“都是相邻,自家兄弟,何必如此见外?一回生,两回熟么!呵呵!若是有时间众兄弟到了彩石镇,刘某必然扫榻相迎!”
这领头的汉子只不过是个小旗,虽然锦衣卫地位超然,但以刘如意的百户身份这般说,可以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他果然眉开眼笑,恭敬道:“这位爷,您真是痛快!小的裘三佩服!”
他看了一眼刘如意身后的几十号护卫,思虑片刻,咬了咬牙道:“这位爷,不知您想谈什么买卖?若是小一点的,兄弟我就能做主!”
这些锦衣卫是矿山的监工,偶尔也会偷偷拿出一点金子来,与外界的jiān商交易,换取银两。大明金子是贵金属,并不流通,银子才是通行货币。
刘如意见他会错了意,不由苦笑,走近了半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汉子身子一怔,大笑道:“原来如此,这位爷,您少待,兄弟马上令人前去禀报!”
他说完,对身边一个随从道:“去,赶紧去禀报小公公,有贵客来了!若是公公有时间,最好亲自前来相迎!”
“是!”那仆从赶忙快步朝着山上奔去。
…………
这座矿山现在已经收归了矿监,而矿监又负责为天子敛财,便等同于是天子的财产。刘如意虽然很想将其吃下,但眼下却并不是时候,所以赵沧海提议动手时,刘如意并未答应!
眼下大明虽然式微,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刘如意最多不过算一个强壮的婴儿,若是明目张胆,侵夺天子的财产,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真正让刘如意动心的,还是这里的近百户匠户们!
趁着仆从前去通报,刘如意便与这锦衣卫的小头目,有一句每一句的聊了起来。
这些锦衣卫原本一直呆在莱芜城里,跟在镇守大太监丁嗣麾下,只是,丁嗣夺下了这座金矿,有些不放心,便将他们派到了这里来。但他们平时只负责维护金矿的治安,整治不听话的矿工,最多勉强算是有一点小油水,但真正的决定权,还是在那小公公的手里。
那小公公可是不简单,虽然只有十仈jiu岁,但是却在深宫里混了十多年。他原先是崇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王承恩的徒孙,后来,被莱芜镇守太监丁嗣看上,收为假子,一直带在身边,直到最近才派他到这矿山里来。
俗话说,上行下效!
皇帝不放心群臣,便任命亲信太监掌控东、西二厂,不放心武将,便任命亲信太监为监军,同理,这丁嗣也不放心这帮锦衣卫的大爷们,便任命亲信的小太监来当这一把手!
不多时,山间的小路上几十号人簇拥着一个小孩,呼啦啦的涌了下来。
事前,赵沧海已经将这金矿的内部打探了清楚,刘如意对这里面的概况也有了数。
这金矿规模并不算太大,虽然丁嗣派了这么多人,强行开采,但收效却一直甚微,丁嗣一直怀疑是有锦衣卫从中做鬼,贪墨了大部,这才派自己的假子前来监视。
丁嗣给这座金矿定的目标是一个月产二十斤金,但实际情况是,这座金矿每ri做多可产十五六斤,这其中五六斤的差价,足够让那小公公头疼不已的,刘如意这才有信心,同这小公公谈这笔买卖!
正所谓,有了需求,才会有供生么!
思虑间,那群人已经来到了近前,那小公公看了一眼刘如意,尖声道:“这位百户爷,不知您来找杂家有何事?”
刘如意定睛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生的眉清目秀,皮肤很白,喉咙处并没有喉结,不仔细看,还当他是女人!不过,他身边若有若无的飘散着一丝尿sāo味,虽然他已经用香粉遮掩,却依然掩盖不住。
“在下彩石镇刘如意,见过公公!”刘如意很快收敛了心神,恭敬的对着这小公公行了一礼。
太监是一种奇葩的生物,他们失去了最关键的东西,人格也往往会跟着分裂。
前世,刘如意曾经看过一本笔记小说,里面讲了这样一个有趣的故事:某一朝有一个小太监,他入宫后时常遭人欺凌,受人虐待,没有人同情他,有的只是嘲笑和冷漠。有一天,这小太监因为失手,不小心打碎一位贵妃的茶杯,这位贵妃是当朝宰相嫡女,身份高贵,将来是要成为皇后的人!这种人脾气自然不太好,将这小太监差点打个半死!幸亏,有一个老宫女见他可怜,便偷偷的偷出了一些伤药,为他敷上,这才让他捡回了一条小命。
这个小太监当时便发誓,一定要记住今ri之恩、今ri之耻,总有一天要找回这个场子。
但可惜的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发奋,异族入侵,攻占了京城,掠走了皇帝、皇后,那位贵妃则也被异族带走,沦为他人玩物!这小太监自是也不能幸免,由奴才变成了奴隶!但他并不气馁,小心翼翼,苟延残喘,一步一步朝着前方努力。
数十年后,这位小太监已经成为了异族皇帝身前第一等的红人。随后,异族大军横扫中原,取代汉家河山,登上了九五之尊。而当ri贵妃的家族也由于变脸快,并没有受到太大波及,反而也是一等家族,家室显赫。这小太监怎肯甘心,设计手段,费劲心机,将一宗谋反案,强加到贵妃家族的头上,以致使他们满门抄斩。
而当ri的宫女早已经成为了孩童的nǎinǎi,异族皇帝年弱多病,没多久就离开了人世。这小太监竟然耍尽手段,将那宫女的孙子与皇帝的太子调换,上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用以报答当年宫女的恩德!
虽然只是野史记载,并不能当真,但内容却发人深省。
太监本就缺失,缺爱,平常人并不在意的东西,在他们的眼中,或许就能比天高,比地重。
面儿上恭敬一点,或许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货!
果然,那小公公眼见刘如意并没有因为年纪轻视他,态度很恭敬,嘴角边抑制不住的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位百户爷,来者便是客,咱们也不能在这山下站着说话吧!来,山上请!”
刘如意微微一笑,“多谢公公!公公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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