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天白日的,阿嫂怎的还说起了胡话?若还有个比咱二郎还大的人,丞相——丞相莫不是还被蒙在鼓里?”妯娌两个凑一堆,讲悄悄话似的压着声儿。
裴郡主苦着脸道:“可不是嘛,我的好弟妇,如今可知道我为何……这事儿也是大郎查到的,就前几天的功夫。那周氏狡猾的很,就把人藏在帝京。好家伙,到头来谁也不知道!她如今来了,必然会寻个机会教丞相知道。”裴郡主越说越不是滋味,“你是丞相亲自求来的,他自然得待你似亲闺女的好。你要怎样就怎样,不然你和二郎能住到国公府去?宫里那位便是待字闺中的时候也没这待遇。这一年都见不上几回,哪里还说得上话呢。我嫁来这么些年,不说了解,就丞相的性子多少也知道些。你那会打献儿的事儿,你当他什么也不知道?清楚透了!这没外人,我也实话告诉你,我呢确实看你不顺眼,也打心眼里看不起二郎。你倒是别瞪我,我就不信没嫁来的时候你心里有他这人?”
怎么可能的事!孙粲想也不想的反驳,那裴郡主耸耸肩,她当然猜到了。
“丞相呢,我也不信他这些年都不知道咱干的事!偏偏被你捅破了,他面子上挂不住,自然就恼了。你别看他平日里唤二郎那样亲热,若真是疼爱,二郎至于过得那样么?但是呢,他待二郎也不是不好的,不然为何有你嫁来呢?丞相这人好面子,也也爱听软话,好话!周氏若勾——软言软语地说上那么些,然后再将那私生子唤来……哎呦,保管丞相的心就软了。”
孙粲撇嘴道,“左右应仲厉害,叫几个人把那私生子杀了不就好了?”
裴郡主暗暗腹诽:若真这样轻松,这死的第一个不就是应冀?
咳了咳嗓子,裴郡主有些尴尬道:“若是动静闹得太大,岂不是就知道了?那咱们不就白白给他人做嫁衣么!”
“那人长得何模样?丞相不蠢,不至于周氏说什么便是什么。”
“唉,可不是这理么,我们也这样想的,便私下去看了几眼,像极了!大郎说就是年轻时候的丞相!”
孙粲其实是不想搅进这破事的,故而兴致不大,奈何裴郡主一下要拉她下水,只得道:“我年纪轻,见识短,这事我也不知该如何去办。一会我叫人去递个帖子,明儿进宫问问阿姊如何说的。”
“是这理,只是我怕明儿咱们进宫,那思娘要跟来岂不麻烦?”裴郡主不免多想,惹得孙粲有些躁了,“阿嫂这样身份的人,莫不成还怕一个破落户?但凡你表个态,周氏还能压着逼你?”
果然是孙粲的做派,裴郡主咬咬牙将茶水一饮而尽道:“成,明儿周氏要敢作妖,便是丞相出面我也不管了!”
“一会进宫,可否把这孩子也带上?小地方出生的,没见过世面,在娘娘跟前讨个喜,露露面也是她的造化福气!”
第二日一早,周氏果然提了这事,裴郡主开始还和她打哈哈,只是最后周氏果然拉了应桓的帮助,这应桓开口了,又不一样了。裴郡主有些恼了,正想说话,那孙粲轻轻拉了拉她的袖摆,动作不大,故而没人看见。
“这方才也说了,思娘是小地方出生的,没见过世面。可这没见过世面的人进了宫,冲撞了贵人可不是这一二句可以说清楚的。何况娘娘那只说要我二人过去,万一有什么私事……这见了思娘也不方便吧?”
裴郡主赶忙帮腔,“可不是,这宫里不比家里,万一有什么好歹,或是惹了娘娘,到底不好。回头我叫几个嬷嬷,在礼仪方面帮思娘看看有什么好改进的,至于这进宫的机会还是下次再说。啊哟,这时候不早了,也该走了。”
周氏面不改色地笑拉着思娘,“还不谢过你二位嫂嫂?今儿不方便,你便陪着阿娘在家,正好把你没绣完的绣品拿出来,这几日不动了,可别是手生了。”
应桓道:“既然不方便就罢了,思娘便待在家吧,有什么要的便吩咐下人就是。”
孙粲蹙着一对娥媚,还要开口,那裴郡主便要拉着她走,两人共乘一辆牛车驶向皇宫方向。
到了凤殿,应皇后懒懒地靠着软垫坐在凤位上,见着她二人,便要宫婢退下。
“周氏如今住在哪个院子?”不欲多说,看得上应后对那周氏也是没好印象的。
“她倒是聪明,住的地方离丞相那不远但也不近。”裴郡主叁言两语地把私生子之事告诉应后。
语毕,应皇后怒极拍桌骂道:“这下贱娼妇又打起什么鬼主意来了!莫说她生了什么郎君,便是个娘子,我也不会教这样的东西进应氏一族的族谱!他如今藏在何处,一会你把那地方写来,即刻派人捉来,看那周氏还玩得什么花样。”
“不可,若是动静太大,丞相也该知道了。”孙粲颇不赞同。
裴郡主道:“依我之见,还是除了周氏才好,只是这妇人聪明,下不了手。”
“这事你们别管,若是阿耶知道了,必定要怪罪!我来处理吧,到时先探探阿耶的口风如何。”应皇后叹气,听到周氏就来气。
那边小太子跌跌撞撞地跑来,后头紧跟着小太监和嬷嬷。
“抱,抱。”他张开两只短短的手,惹得裴郡主噗嗤一声笑了,不禁把小人儿抱起,“要谁抱啊,我抱好不好?”
“你别逗他,近来脾性大得很,惹急了就哭。”应皇后看着小太子都有些头疼,实在没力气管他了,便由着裴郡主在那逗哄。
难得这叁人能坐一块说话,晌午了,妯娌二人才上了牛车回相府,只是才踏进门槛,后天那应仲便旋风似的冲来,惹得裴郡主奇道:“怎么了这是,这样匆忙!”
“周氏,周氏那贱人竟敢背着我们偷偷告诉阿耶那野种的存在!如今人都到家里了,气煞我也,气煞我也!”应仲气得目眦欲裂,涨红着脸,掩不住的杀意。
“怎的——才告诉了娘娘,她手脚怎的——人就在里头了?”裴郡主也傻了,忙跟上应仲的步子,独留孙粲一人在后头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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