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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节
    “阮玉……”
    他追上前,扯住她的胳膊。
    ☆、233引蛇出洞
    她转了身,目光冰冷。
    他忽然就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看着她进了屋。
    自始至终,她没有任何犹豫,倒是春分,回头看了他好几次,欲言又止。
    他孤零零的站在屋中,抱着瓶子,一股悲凉霎时涌上心间。
    有心甩袖离去,可是走到门口便停住,然后,久久的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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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分见阮玉虽然背过身去,但明显没有睡着,她也不好说话,屋里静得可怕。
    其实谁都看得出,姑爷虽然明面是要找姑娘算账,实际不就是想来瞧瞧姑娘?可是姑娘……
    这是怎么了?
    她把这段时间的事情捋了捋,只觉姑娘并非对姑爷无一丝情意,只是不知为何,自打上了山,一切就变淡了,而方才,她都能感到姑娘身上的冰冷与绝然,可知姑爷……
    她叹了口气,再替姑娘掖了掖被角,放下帐子,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帐内,阮玉睁开眼睛。
    现在是八月,再过四十五日……
    十月,很快就要到了……
    屋内静静,铜漏声声,叹息的,不知是谁的幽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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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同悄无声息的离开,阮玉回来,亦是悄无声息。
    当她站在院子里,已经是落叶缤纷,秋凉阵阵了。
    按规矩,她应该先去拜见金家二老,汇报这段时间来的心得体会,再聆听一番教诲,可她已经是将离之人,何必在意这套虚礼?再说,她在寺庙里过了这么久,经历了看淡生死的洗礼,这一切的一切,包括这个躯壳,难道不都是身外之物吗?
    于是遣了春分去泰安院通知卢氏她回来了,就由霜降扶着回了清风小筑。
    刚进院,便听到烈焰居传来一阵怒吼,并着百顺等人的哭号。
    金玦焱又在抽什么风?
    那天,他深更半夜的去找她算账,她是明白他的心意的,只是……她就要走了,这回是真的走了,又何必……
    她一夜未眠,又硬生生的在床上躺了一上午,直到中午时,春分进来,低低道:“姑爷已经走了。”
    心就好像落入了湖底,静寂无声。
    寺院、梵唱、佛语纶音,再不曾出现的金玦焱,似乎的确可以使人忘忧忘愁,忘世忘俗。
    她待了这七七四十九日,好像的确超脱了。
    于是她带着山里的空幽与清寂回来,可是这一阵怒吼,就把一切都敲破了。
    霜降看了看她的脸色,垂眸,一副等她发话的模样,岂料阮玉身子一转,竟往烈焰居去了。
    廊下,金玦焱正一脚踩着凳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众人痛骂,就连夏至跟璧儿都不能幸免。
    夏至脸色惨白,木然的立着。
    璧儿绞着手,小声抽泣。
    百顺等人跪地哭号,却只是号得响亮,阮玉看到有个小厮还偷偷蘸了唾沫在脸上抹了两道泪,然后扯开嗓子干嚎。
    大家均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百顺扬脖,打算来个更嘹亮的,可是号了一半忽然看到她,顿时眼睛一亮:“四奶奶!”
    金玦焱瞬间回了头,瞬间爆出惊喜,瞬间将踩凳子的脚收回去,同时收回的,还有眼中的光亮。
    夏至将一切尽收眼底,脸色更白了白。
    璧儿屈了屈膝,头不抬眼不睁道:“奴婢给四奶奶沏茶去。”
    阮玉心道,多日不见,这丫头似乎规矩了许多。
    金玦焱柱子似的戳着,也不说话,只垂着眸,也不知那青砖上的花纹有什么好看的。
    阮玉挪动了下脚步。
    他心底一颤,以为她就要离开,可是转眼,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发生了什么事?”
    “四奶奶,四爷的宝贝……四爷的宝贝丢了!”百顺哭喊。
    什么?
    阮玉立即望向金玦焱,却见他抿起唇角,使得下颌显得更为方正,她便不知该不该继续发问,他却手一伸,抓住她的胳膊就拖进房里。
    临进门前,她还抽空往跪地的人中瞅了一眼,但见千依跪得笔直,然而与大家不同的是,脸上无任何表情。
    看来霜降的前路还很艰难啊。
    门砰的一关,她的思路立即回转。
    正犹豫如何发问,金玦焱开口了:“只是丢了几样古董,没什么了不起。”
    阮玉看着他。
    没什么了不起?那为什么还跟下人发火?而且哪个人不知道金家四爷对这些宝贝爱之若命?没什么了不起,难道是……
    对上她了然的目光,他撇开眸子:“下人们看管不利,自是要罚。”
    一时无语。
    阮玉笑了笑:“既是如此……”
    她正要转身,忽然视线下移……
    金玦焱的目光也随之落下……
    一只手,正死死的钳住她的胳膊。
    这只手,自打拉着她进来,就没放开过。
    沉默。
    俩人的目光都盯着那只手,仿佛在等它做出决定。
    不知过了多久,阮玉感到那只手用力的捏了她一下,然后很不舍的,缓缓放开。
    凝滞的空气开始流转。
    她垂了眸,低声道:“都丢了什么?”
    沉默片刻,转身:“我带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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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能帮我把东西找回来?”
    “就算不能全部找回来,至少也要清楚,这事到底是谁干的,也能给那人个警告!”
    “那有什么用?”金玦焱本自兴奋,转瞬沮丧。
    “如果不挑明,这人的胆子只会越来越大。你看得了一时,看不了一世。这院又都是下人,若当真是……就算看到了,哪个敢拦他?这样的人,就算你当面质问,万一他不承认,你却被倒打一耙,又该怎么办?”
    阮玉已经隐约猜到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她相信金玦焱亦猜到了,只不过,投鼠忌器。
    但不管那是个什么“器”,她也打算丢个“鼠”试试,就算……是她对他的最后回报吧。
    “刚刚你说这只青花云鹤八仙葫芦瓶分上下两部分,上面四仙,下面四仙,如果只有四仙就卖不出价钱?”
    她拿了瓶子的上半部分。
    这只瓶子可拆卸,金玦焱日前清洗,为了晾干,就把瓶子分成两部分安放。
    丢的是瓶子的下半部分,看起来就像个罐子,边上还镶了金口。而且这半只瓶子不大,正好方便带走。
    金玦焱原本还在皱眉,然而见她摩挲着瓶子上的青花,又比划了个手势,忽的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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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顺垂头丧气的走在路上,但凡人见了,难免要问上一句。
    百顺哭丧着脸:“还不是因为丢了东西?你们也听见了,四爷吼了一下午,又把咱们打了板子,这屁股现在还……嘶……”
    “那你怎么出来了?”
    “还不是四爷?”百顺一副想揉屁股又怕疼的模样:“说那些宝贝丢了是很心疼,可这件是最让他痛心的。这瓶子本是分了两部分,上四仙,下四仙,合在一起价值连城,可是一旦分开,顶多是个夜壶的价。你说四爷那性子,他能不……嘶……”
    “这就把我们打了一顿,说是我们看管不利,没准还出了内鬼,若是不赶紧站出来,就一天打我们一遍!”
    “哎呦,那也忒狠了!”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是哪个遭瘟的东西,害死人了!”百顺表情跟语气都是恶狠狠。
    “那你这是……”
    百顺晾了晾手里的包裹:“还不是四爷?四爷说,这剩下的四仙放在手边,看着也伤心,让我远远的丢了去。”
    “诶,四爷的东西可据说都是宝贝。”
    “谁说不是呢?只是这四仙,值不了银子,你再看这形状……”索性把东西露出来。
    的确,一个上半截的葫芦,不能当碗,不能当瓢,摆在那也弄不清是个什么玩意,而且只剩了四仙,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大吉利。
    那人也便收了心思,连连道:“可惜了,可惜了……”
    “所以四爷才见了就伤心,便把气都出在它身上。算了,我还是丢了它,希望这半截东西一丢,晦气就没了……”
    “诶,你刚刚说这东西若是完整就价值连城,到底连多少?”
    百顺瞅瞅四周,附在他耳边报了个数。
    那人立即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