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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是灭世反派,而我才三岁半 第10节
    从今天起,他与虞府恩断义绝。
    听到这话,虞飞雪回望对方双眸,发现三日不见,少年好看了很多,发如鸦羽,目若寒星,看上去丰神俊朗,恍若神仙中人。
    身边侍女早已经看呆了。
    对方的眼神也变了。
    眼里燃烧的不再是孤注一掷的怒火,而是平静淡漠,仿佛一片湖,等闲激不起他的涟漪。
    更对这个虞府没有半点的留恋。
    少女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也仅有一点。
    她早知道,两人之间这场婚约不作数,虞惊寒不提,她也迟早会退婚。只因几年前,云州城一位赫赫有名的卦师给她卜了一卦。一句批命让她生活天翻地覆,本来对她的资质,虞家的态度是十分不满意,毕竟虞家也不止一个小姐。
    可批命之后,她就翻身一跃,成了虞家的掌上明珠,虞家丝毫不吝啬,年年从府库里拿无数天材地宝培养她。
    是什么样的一则批命让她境遇翻天覆地?
    那则批命洋洋洒洒,说的是虞飞雪是九重天的仙女,身份地位贵不可言,她未来会陪在一个俊杰人物身边,拯救天下苍生,止仙魔混战,立下不朽战功伟业。
    这一句批命出来,谁也配不上她了。
    只是虞飞雪现下倔强地认为,自己要退婚,虞惊寒表现得太平淡了,具体应该怎么样,她也说不出来。
    也许她是想见虞惊寒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退婚应该是我提的,你怎么能抢先?
    侍女本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收到消息后小声提醒道:“小姐,八皇子朝此处走来了,被他看见了不好。”
    这句话令虞飞雪身躯一颤。
    从第一次看见秦巡,她就知道了,秦巡一定是卜算中那能扶天下苍生的人。在秦巡面前,天底下的男修全都不值得一提。她跟秦巡是除蛇妖结缘,后来又见了一面,已经互相认定了彼此。
    她果断道:“好,玉佩给你,从此我们一刀两断。我若有锦绣前程,也与你毫无关系。”
    她戴上洁白的幂篱,遮挡大半容颜,准备待客。
    虞惊寒拿回玉佩后,立刻转身走人。
    人类幼崽握着拳头告诉他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种狠话,他听过便算了,一句话也不想放出。
    在侍女引领之下,秦巡步履悠然地来到了后院。
    他早就想见虞飞雪了,上一次他礼貌询问虞飞雪,能否把玉佩借他一观,清冷的少女借给了他。
    血玉麒麟刚入手,一股暖流瞬间涌向他的四肢百骸,他立刻意识到有庞大的灵气压缩在这枚小小的玉佩中,他仅仅试探一番,便感受到这股强大的力量在他血管中奔腾不息,让他十指偾张难以自控,他见识非凡,转眼就知道了,这一定是上古遗留下来的特殊机缘!而玉佩深处还有一个炼虚修士遗留下来的洞府,里面蕴藏着诸多稀世珍宝,只是他跟玉佩主人没有血缘关系,暂时叩不开秘境之门。除非他晋身金丹期,可以靠修为暴力碾压,强开洞府。
    这果然是一个机缘。
    他感受了几秒,心潮澎湃。
    玉佩老者:“没错,这是一场天道机缘,你彻底占有后,便能觉醒特殊的麒麟血脉,增长资质寿元。”
    玉佩老者越说,秦巡越心动,可惜他暂时还不能占有,因为他跟虞飞雪这段时间相处,若即若离、似近又远,彼此之间还没有承诺,撑死只能算朋友,这枚玉佩还属于虞家。
    修仙家族最重契约,除非他正式成为虞家的女婿,许下海誓山盟一般的承诺,玉佩才会落到他手里。
    今天他来,就是来发誓的!
    “我秦巡对天道发誓,愿与虞家小姐飞雪结为道侣,从此永结同心,无论健康疾病,无论逆境顺旅,都对她不离不弃……如违此誓,我遭受心魔缠身、天打雷劈,人神共弃,天诛地灭!”
    狠话放完还未结束。
    他拿出匕首,割了自己的手指,落了几滴精血滴落在婚书上,纸帛婚书立刻有了生命力,在空中无风自舞、哗哗作响。
    “你发那么重的誓言做什么!”玉佩老者也没想到,迅速从玉佩里飘了出来,一脸严肃地指责。
    秦巡瞧得分明,虞府老爷和四位元婴修士目露诧异,却扬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道:“誓言不重,这些老谋深算的人不会相信,我也确实喜欢虞小姐,不会负她。你不是说如今天道衰微,我向天道发的誓言,不会有任何后果吗?”
    玉佩老者面色凝重,“是这样没错,可你也不该太过侥幸。”
    什么天打雷劈、天诛地灭,纵使秦巡对天道没有丝毫畏惧,可这种誓言张口就来也太……
    就在此时,一个正在床上打呼噜睡午觉的小宝宝,两条短腿交叠,不知道接收了什么,忽然圆润的小身体抽筋了一下。
    “我秦巡对天道发誓,愿与虞家小姐飞雪结为道侣,从此无论健康疾病,无论逆境顺旅,都对她不离不弃……如违此誓,我……天打雷劈,人神共弃、天诛地灭!”
    嗯?为什么他做梦,梦到人家求婚现场了?
    年仅三岁的人类幼崽充满困惑地揉着眼睛,一个颤颤巍巍的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第9章
    叶清实在太困了,他爬起来喝了两口奶,奶并不提神还助眠,一股困意上泛,他又困了。
    他小小地打了个带奶气的嗝,眼睛睁不开,缓慢地在床榻上摸索着,摸到柔软的小枕头后,蹭了两下,继续倒头就睡。
    这一次他没梦到人家求婚现场。
    梦到了一个不知道哪里的少年修士。
    这个少年修士看上去年龄跟虞惊寒差不多大,一身白袍,容貌俊雅温文,侧着半张脸照镜子。
    哇塞美男子!
    叶清眼前一亮,咂巴了两下嘴巴,谁料那位少年修士忽然转过脸来,吓了人类幼崽一跳。
    美梦一下子变噩梦。
    因为少年一半脸完好无损,另一半脸却布满了焦黑伤疤,遍布脓包似的毒瘤,那些肉瘤具有生命力,不断散发阴郁气息,宛若修罗在世,令旁人不能多看谪仙一眼。
    一半似人,一半似鬼。
    近距离一看,人类幼崽猛然给吓哭了。
    这个梦境没有结束,少年在照镜子,涂抹伤药。
    他手里的丹药是归元宗丹峰首席弟子炼制出来的银雪草,最上乘的疗伤神药,能祛疤止毒。
    少年似乎对这瓶圣药抱有一定期望,他也相信自己中毒了,手倒了冰凉的药膏,往那半张脸涂抹,下一秒他失望透顶。
    那毒瘤极为顽固,不仅将圣药吞噬殆尽,黑色面积还扩大了一丝,反噬几乎瞬间抵达,疼得他五脏六腑都泛起了痛,少年颤抖着放下药,死死攥着镜子。
    “原来只是一小点,如今扩散了半张脸,他用禁术害我,毁我容貌,害我失去大位,还故意留了半张脸……”
    一张脸毁了,是彻头彻尾报复,偏偏留下半张脸便是让他在绝望痛苦中挣扎,
    不断窃取他的气运修为根骨,将他从云端打入尘埃。
    想起同门惊恐的目光,师尊对他的摇头叹气,医修弟子对他的爱莫能助,少年慢慢握紧了拳头,忽然之间他摔碎了手里镜子,仿佛想要将长长久久的忍让一瞬间泄洪爆发出来。
    “天道在上,您真的存在吗,这世道何其不公!他辱我、毁我、欺我,我却束手无策,难道我要忍他、让他、避他,最终把一切都给他!我修道十年坚守本心,没有一丝一毫行差踏错,可到头来,竟无人为我主持公道!”他嗓音歇斯底里,声声泣血充满质问
    少年眼瞳处流下两行血泪,看上去极为狰狞。
    如果归元宗长者在场,一定会骇然发现:少年的魔心在疯长,如冲破了栅栏的猛兽,马上要压过了本来坚如磐石的道心。
    他已经完全心灰意冷,不相信这世上有天理公道存在,如果有,那就证明给他看!如果没有,他不如堕魔了事,一了百了。
    叶清本来在哭,现在有点同情这个梦境里的少年了。
    一张脸多重要啊,叶清深谙,如果他不是长得可爱,想跟帅哥美女贴贴,人家也不要他。
    就在这时,他眼前浮现三个气泡,“一小撮雷”、“小型雷”、“中等雷”、“巨型雷”……这什么东西?
    人类幼崽茫然了。
    他试着按了一下“一小撮雷”。
    刹那间天空乌云丛生、遮蔽天光,云海翻腾间狂风怒号,一副要打雷下雨的样子。
    “你们看天空!”归元宗弟子纷纷发出惊呼,“又是哪个师兄要渡劫了?也不提醒一下,我田圃里的灵草还没收呢!”、“布阵布阵!快布下防御法阵,别让天雷把山峰田圃给劈坏了!”、“雪魄草!我刚种下的雪魄草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急吼吼的声音立刻传遍了整个山头,也惊醒了屋内的少年,他瞪大了眼睛抬起了头。
    整座山峰兵荒马乱,下一秒大家“咦”了一声,停止了如无头苍蝇般的乱跑。
    因为那浩浩荡荡的雷云,居然只闪了两下就没了动静。用叶清的话来说,比起高功率的电器,更像是年久失修、喘不过气的电灯泡,“刺啦”两下就没了。
    可修仙弟子们是参不透的,这般反常令归元宗弟子都蒙了,“这是怎么回事?”
    真正的渡劫天雷不是这样子,应当是十八道、三十六道,一道威力比一道刚猛,光线刺眼,声音也震耳欲聋。
    这一次有点像奶娃娃咆哮。
    众人纷纷驻足,面面相觑:“这是还没开始就渡劫失败了?”、“哪位师兄姐这么倒霉,我们去买个小礼物慰问一下吧……”
    听到雷鸣声,即使只是一小撮,可时机来得如此凑巧,少年忽然冷静了,暴涨的魔心瞬间压回了灵海。
    原来真的有天道……
    “天道爷爷,您是在告诉我,这是上天给予我修行路上的考验,凡事都要隐忍蛰伏,按捺住自己的心性韬光养晦是吗?”这横空劈雷,仿佛一根看不见却感受得到的救命稻草,令少年脸上所有癫狂如潮水般褪去,重新回归了虔诚。
    “多谢天道,弟子一定勤学苦练,不再受心魔侵蚀。”
    少年跪拜在地,充满恭敬。
    那颗本来被染黑的道心,再度恢复充盈,光芒皎洁如同月辉,比之前更亮。
    “???”
    叶清迷迷糊糊继续睡,他在床上给自己翻了个面。似乎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他又翻了两下,撞上了一座身姿华丽的大山。
    还想继续翻,却翻不动了。
    这小娃娃在干什么呢?
    楼绮年眯起眼睛。
    他坐在床边,低头端详睡梦中的幼崽,一会儿笑呵呵,小嘴微张,嘴角有可疑的水迹,一会儿神色惊惧,秀气淡淡的眉毛拢起,一会儿茫然,手在虚空乱戳。
    下一秒,又仿佛溺水一般,肉乎乎的脚下意识扑腾了两下,毫不意外碰到了大妖。
    楼绮年被踢了个正着,两道眉轻轻拧在一起,他也不生气,他第一次见到这般睡姿乱七八糟的幼崽。
    他把人给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