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只做女人的生意吗?”奥尔思索了片刻,问他们,“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是如何认识戈尔隆先生的?”
假如彼此之前没有任何的交往,戈尔隆先生会放心的把安排“惊喜”这件事托付给两个陌生人吗?而弗朗克夫妇也不是莽撞的人,他们会信任一个刚找上门的男人吗?
“最初,我们确实只招待女士,但是,有些先生找来了,我们总不能把客人朝外推?”弗朗克先生耸了耸肩,“而且,先生们给的价码更高。”
所以夫妻双方都是弗朗克夫妇的客人。
“你们俩,能活一个。”奥尔说。
即使怀疑这两个人同为共犯,但确实没有证据,毕竟了解一切的佩德罗死了。为了让戈尔隆先生得到应有的惩罚,他需要确切的口供。
弗朗克夫妇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看着彼此。弗朗克先生说:“我们可以更改口供吗?一切都是我和戈尔隆先生密谋的,他想要获得戈尔隆夫人的财产,因此谋害了那位女士。我全程参与了,并且和佩德罗一起前往抛尸。”
“不,我说的是真的。他并不负责沙龙的具体事务,一切都是我做的决定。在得知戈尔隆夫人遇害后,我才把一切告诉给了他!”弗朗克夫人也大喊了起来。
这对皮条客却夫妻情深,奥尔不觉得感动,只觉得讽刺。
奥尔把笔录的事情交给了舒尔顿,舒尔顿十分的高兴,奥尔用他了!今天的选择没错!
奥尔刚走出审讯室,伊维尔匆匆忙忙的跑向了他。
“怎么了?”
“又出了四起命案,受害者遗体刚刚被送到,甚至其中三具尸体都没确定身份!”
“……”
他们接手这案子还没到二十四小时,三十五个被害人,刚刚查清了一个凶手,就又增加了四个被害人。这可真是……人性。
奥尔有些慌了,他不知道该去继续按部就班的查手里的五个案子,还是去查新的案子?
他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旧案子和新案子都可以暂时放了一放,首先应该做的是阻止更多的模仿犯!
“送遗体来的警察呢?走了吗?”
“应该走了。”
“你……”奥尔看了看伊维尔,有些事也不是他能决定的,“尸体在哪?”
“还在大厅里放着,安卡等着你看过后,才会送去验尸房。”
“伊维尔,《索德曼日报》的对家是哪家报社,你知道吗?”
“知道,《诺顿晨报》。”
“如果我们给他们送一份能搞臭《索德曼日报》的报导,那家报纸会高兴吗?”
“我认识《诺顿晨报》的记者,一个半小时内,我会回来。”伊维尔极其干脆的小跑离开了。
奥尔到了大厅,四具尸体放在担架上,被裹尸布包裹着。
奥尔只是和安卡点了点头,就走过去掀开了第一具尸体。不需要多看,只是脸就确定了杀害她的必定是模仿犯,因为死者至少五十岁,头发花白,皮肤下垂。
第二具尸体很年轻,但杀害她的依然是模仿犯,因为她面部皮肤粗糙,双手骨节粗大指甲肮脏,她的出身并不好。绑在她脖颈上的,甚至不是缎带,而只是一条破布。
第三具尸体脖颈上的是一条丝袜,应该是属于死者本人,而死者很可能是一位站街女。
掀开第四具尸体后,奥尔觉得她皮肤的颜色有些“怪”,他抓着尸体的下颚,皮肤触感很有弹性,下颚很灵活。她才去世没多久吗?奥尔摸向了尸体的脖颈,下一刻,奥尔缩手跳了起来:“她还活着!!找医生!”
奥尔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第四位受害者还活着。
警局里没有医生,但是验尸房那边有。警察们抬着担架,匆匆忙忙的赶向了教堂旁边的验尸房。还有先一步跑过去的警察,把法医叫了过来——鱼尾区没有专职的法医,在那的是附近某学院医学系的教授与学生。
受害者应该是被勒住了脖子后窒息昏迷,医生在路边为她进行了人工呼吸。醒来的女士面对陌生的一切茫然又恐惧,而且暂时的她还不能说话。众人只能把她送去了最近的医院,也是奥尔刚穿来时,住的那家。
奥尔请法医们前往警局进行尸检,不需要太详细的,主要搜集她们的体表残留物,伤痕状况,猜测凶器等等。法医们同意了。
回到警局,刚离开不过四十多分钟的伊维尔回来了,他还带着两个人,他们俩的打扮和巴托·卡夫特与助手一模一样。
“丹尼斯·罗森伯格《诺顿晨报》高级记者,很高兴见到您,蒙代尔警官。”这位罗森伯格记者的态度就友好很多,他好奇却又带着点敬畏的打量着奥尔,没因为奥尔只是个资深巡警而看轻他。
这位记者……或许和大麦克一样,也是一位知情人。
“您好,罗森伯格先生,我这有些消息,我想您一定很感兴趣。”
“关于缎带杀手的更详细的消息吗?”罗森伯格立刻问。
“不,关于《索德曼日报》的记者巴托·卡夫特是杀人犯的事情。”奥尔指了指正被抬走的三具尸体,“这是今天刚发现的三位被害人,我很确定,杀害她们的并不是缎带杀手,而是模仿犯。而《索德曼日报》的报导,给那些凶手提供了极佳的模仿对象。我们到那边谈。”
“好的。”奥尔否认的瞬间,罗森伯格有些失望,但奥尔接下来说的那个标题可是足够耸人听闻,也足够打击《索德曼日报》,刚才的失望瞬间消失,他极有兴趣的与奥尔走到了一边。
奥尔首先给罗森伯格解释了什么是模仿犯,在犯罪相关学科还没产生的时代,罗森伯格确实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他是个聪明的记者,几乎是在奥尔讲述完的瞬间,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说出卡夫特是杀人犯:“他的报导,给那些意图杀人者提供了一个最好的隐藏罪行的对象?”
“不只是意图杀人者,还有那些正常情况下,一辈子也只是幻想的家伙。他们会想‘啊,反正现在杀了也是被计算在那个连环杀手的名下,试试又怎么样呢?’这就像是已经有歹徒抢劫了一家店铺,路过的人看着店铺破碎的大门,还有店铺内满地的财物,会有很多人也进去‘拿’几件东西的。”
“是的,您说得对。被抢劫店铺的例子举得十分生动,诚实的说,就连我遇到那样的情况,也会走进去拿些东西的。不需要付出代价而可以白白得到好处,谁不那么做呢?”
“非常感谢您的赞同。”奥尔点头,“现在的问题是,已经有警察去追犯人了,被抢劫的店铺门口也站着警察,但来了一个记者,大喊‘你这个警察为什么不去追犯人?!’,并号召所有人一起驱赶这个警察去追捕犯人。最终这个警察无奈离开了,店铺彻底失去了保护。
而店里的货物,就是无数女性。
当几个刚喝了点酒的男人走在街道上,看到了一位漂亮的无辜女性时,过去他们只是对她吹一吹口哨,因为他们知道闹大了自己会有麻烦。但现在……只要有一个男性脑子里产生‘有缎带杀手呢!’这样的想法,那位女性就难以幸免。
请稍等一下,验尸的结果来了。”
奥尔暂时离开了,罗森伯格则拿出了笔记本,奋笔如飞。这是一个大新闻,还是主编必然喜欢的大新闻——最近一周《索德曼日报》因为连载缎带杀手大卖特卖,他们只能跟风,但却没能得到什么好的效果。
可如果他将这篇报道刊登出去,那么……
“罗森伯格先生,要和我一起去办案吗?”
“当然!但您确定……”罗森伯格后悔自己答应得太快了,因为现在他不能委婉的暗示了。
“至少有两件案子,我已经有大概的凶手范围了。”
第65章
和戈尔隆夫人的案子不同,当时的戈尔隆先生怎么说也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谋划的,但他把事情谋划得太复杂了,反而露出了越来越多的马脚。
如果不是戈尔隆夫人的身份和缎带杀手的一贯猎物严重不符,这个案子奥尔真的不会单独拿出来。
这三起案件(其实应该是四起),极可能都是在看过报道之后的冲动犯罪,罪犯并没有仔细谋划过,留下了大量的证据,还有一位女士幸存。
看过了简单的尸检报告,还有随着尸体一块送过来的现场报告,奥尔不是说大话,他确实已经确定了两名凶手的大概范围了——这时代的调查技术很落后,但凶手的犯案水平也很落后。
“这可真是……您真是一位优秀的警官!”罗森伯格有些失望,大概因为他觉得奥尔太自大了吧?
奥尔的把握很大,但现在他需要给予罗森伯格冲击,这样说大话的事,他也只干这一次,下不为例。
“我们出发吧。”除了记者外,奥尔带上了伊维尔、大麦克,舒尔顿的弟弟,舒尔顿则继续留在警局里——他还有很多很多的犯人需要审问,很多很多的证词需要整理。
另外,这次他没忘记让大家分别乘坐几辆警车,顺便还带了一辆囚车。
贝壳区汉特维尔大街,那位年近五十的被害人,陶德勒太太,就住在这,今天中午一点左右,她被遗弃在自家后门的遗体,被邻居所发现。
陶德勒太太的后脑遭受过重击,因为在她的头发上还发现了木屑,所以应该是某种木棍,她的遗体上有成排的被棍棒敲打的痕迹,可能也是同一种凶器。因为尸体上的伤痕较清晰,所以最终怀疑是一根两指宽的圆头木棍。
另外,她脖颈上系着的是一根旧的黑色蕾丝缎带。
警车停下,奥尔下车就看见在陶德勒太太家门口的楼梯上聚集了一群人,人群中央是个站在第二个台阶上的三十岁男人,他穿着半新的黑色呢子大衣,油乎乎的头发上戴着一顶十分时髦的小圆礼帽,穿着保养得仿佛崭新的黑皮鞋,但手上却握着一根底端露出白色木茬的旧手杖。
“哦,我的母亲,我可怜的母亲,我应该和你住在一起的,这样你就不会受到这样可怕的伤害了。”那个男人在呜呜咽咽的哭泣,围着他的人们或者说些重复的话劝着他,或者在和旁人细致的讲着他们是怎么在这里的后院发现的死者,还有人说着红皮子们的威风,总之一团混乱。
这些人太专注于说话了,以至于都没有察觉警察的到来,直到奥尔把手搭在了最外围人群的肩膀上。
说话的声音瞬间停止了,他们像是一群被捏住了嘴的鸭子,匆匆忙忙散开。
“警察先生们,请问有什么发现吗?哦,我可怜的母亲啊。”
“是的,我们有所发现。您能将您的手杖给我看看吗,先生?”奥尔对着男人伸出了手。
“我的手杖?为什么要看我的手杖?”
“那是血迹吗?我还看见了头发,和一些肉皮……”
男人瞬间把手杖放在了身后:“您太失礼了,警察先生,您、您在暗示我杀害了我可怜的母亲吗?”
他慌了,戈尔隆先生的演技是影帝级的,这家伙就是彻底的菜鸡。
他的行动已经不打自招了,别说警察们,就是周围的虽然散开但依然怀着看热闹心情的普通人,也很明白了。
“神啊!这个畜生竟然杀害了他的母亲!”“他强暴了自己的母亲?!”
纯粹的杀人犯可能不会让民众这么愤怒,但男人对他母亲做的事情已经违反了人伦,无论道德还是宗教,都触及了周围人的底线。
“不,我不是!我没有!这、这手杖是我捡的!”
“那就把手杖给我。”奥尔伸手,可男人又把手杖放在了身后。
“这个野兽!”有人忍不住冲了上来,抓住了男人。这个人提醒了其他人,越来越多的人涌上来。
“轰!”一声炸响吓了奥尔一跳,他还以为有人开枪了。结果是罗森伯格的助手在拍照……这动静比开枪声音都大。
看着男人被揪住头发,挨了好几拳,衣裳也扯破了。奥尔终于带着警察们冲过去,分开人群和男人,那根手杖也顺理成章的到了奥尔的手里。
上面根本没有头发,也没有肉皮,但确实有血迹,而从受害者身上收集到的碎木头,很可能可以和手杖上缺失的白茬对上。
不过奥尔还是给了伊维尔·警犬·基西亚一个眼神,伊维尔眨了眨眼睛,
“带他上警车。他会得到该有的惩罚的!”
“警官先生,他就是缎带杀手吗?”
“不,他不是,他只是一个借用魔鬼名声的恶毒蠢货。”
“请杀了他!”“他该死!”“请抓到缎带杀手!”
奥尔又说了些话,安抚好了这些人,这才进入了死者的住宅。
“不是已经找到凶手了吗?”罗森伯格好奇的跟了上来。
“是找到了,但证据并不充足。手杖确实可以像他所说,是被捡到的,而刚才他的举动也可以解释为过分的惊慌。”
“您可真是一位神奇的……警察。”
奥尔觉得,他更想说的是血族。血族这个单词第一个发音的口型他都做出来了,只是没把那个单词说出来而已。
这地方虽然第一次来,但大多数房屋的布局是相同的。奥尔去向了客厅,没有任何发现。接着他去了二楼的主卧室,门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找到第一现场了。
破破烂烂的女士长裙和一套染着血迹的旧男士外套扔在地上,梳妆台前的椅子翻倒在地,抽屉全都打开,其中一个装满缎带的小抽屉里,许多缎带都被拽了出来,应该是取用的时候太过粗暴被带出来的。